我感到了臉頰上的一點刺痛,不知是他的指尖帶來的,還是他的目光帶來的,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也不知道是要避開他的觸碰,還是避開他的目光,只是這一刻,前所未有的不安擭住了我悸動的心。
但這一次,他沒有放任我。
那只有力的手伸過來,捏住了我的下巴,將我的臉硬生生的轉過去又面對着他,他的面色平靜,目光溫柔,但卻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氣息,那個我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就像是被他的目光擭住,再也無法逃脫,甚至沒有餘地再避開。
“不準!”
“……”
“不準再躲開我!”
這一刻,他的聲音甚至都已經不復往日的溫柔平和,反而帶上了一絲近乎急切的力道,我感覺下巴幾乎都要被他捏得粉碎,下意識的想要逃脫出來,可剛後退了一點,就感到他的手早已在我的身後,只微微的一推,我便整個失去平衡,掙扎着倒了下去。
卻是倒在他的掌心,被他牢牢的託舉着,慢慢的躺了下去。
溫軟的被褥和枕頭,讓我像是陷落在了雲堆裡,但也是這樣柔軟的地方,越發的讓人無法掙扎,更施展不開。
而他,又一次傾身上來,覆在了我的身上。
和我們大婚之夜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雖然屋子沒有佈置得紅顏喜氣,也沒有喜燭合歡酒,但當他低下頭來看着我,那種彷彿要將我的人和靈魂都擭住的佔有慾卻一成未變,甚至從未有過的鮮明。
我近乎戰慄的看着他,聽見他的口中一字一字的說道:“今天,我哪兒都不會去,更不會離開。”
“……”
“你回來了,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
我靜靜的看着他,這一刻心中的顫抖,已經不知是因爲釋然,還是因爲恐懼,而他又一次俯下身,在我耳邊說道:“我要知道,我們之間到底還有誰!”
“……!”
“我要知道,我們到底,還有沒有可能!”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但他已經離開我的視線,一低頭便咬住了我的脣。
刺痛的感覺傳來,讓我微微的戰慄了一下,脣瓣似乎被他咬破了,有一點點的血星冒了出來,但立刻被他吮|吸|舔|舐而去,只剩下舌尖淡淡的腥味,又被他的送到了我的口中,但那腥味立刻彌散開來,好像一下子吞沒了我,也吞沒了我和他之間所有的空間。
我下意識的掙扎了起來:“放開我……”
但,受傷的肩膀和無力的手臂,根本不足以和這個男人對抗,相反激起了他的更強烈的情緒,我感到他的手伸向我的衣襟,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裡已經傳來了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和空蕩蕩的屋子裡響起,令人心神俱碎。
他的手,那滾燙火熱的手,已經毫不猶豫的從破碎的衣衫中探了進去,在我光滑冰冷的肌膚上肆意遊弋,所過之處彷彿野火過境,焚燒了一切。
而他的吻也帶着血腥的氣息,不斷的蹂躪着我脆弱的脣瓣,被撕咬的感覺讓我彷彿置身虎口,而新婚夜裡,那彷彿稱爲邪神祭品的錯覺,又一次涌上心頭,甚至在這一刻變成了事實。
我掙扎得更加厲害,甚至用自己受傷的手要去推開他,哪怕讓他離開我一分一毫,肩膀傳來的痛楚讓我的眼淚從眼角汩汩而落,我嘶聲道:“放開我……你放開……!”
我的動作,我的話,彷彿激怒了他。
他原本在我身上肆虐的那雙手握住了我掙扎推拒他的手腕,一把用力的扣在了身體的兩側,讓我再也沒有餘地掙扎,而他低頭看着我,因爲憤怒和興奮,臉也脹的通紅,甚至連眼中也盡是血絲,用力的盯着我:“我不放!我不會放開你!”
“……”
“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你,更不能再讓你離開!”
我的眼淚已如泉涌一般流出了眼眶,模糊的視線中他的輪廓完全的扭曲了,曾經平靜溫柔的氣息在這一刻滾燙得嚇人,彷彿烈焰一般包圍着我,我幾乎絕望一般哭喊着:“我已經嫁給你了!”
“可你的心沒有!”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從他的背後一直插到了我的心口。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個人都痛得一陣戰慄。
我僵在了那裡。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滾落,浸透了我的鬢髮,也將我和他糾纏的髮絲完全***,視線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我看着他通紅的眼睛,和彷彿困獸一般的眼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道:“你的心,沒有!”
這一刻,我只覺得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整個人好像一條被掏空了的袋子,軟軟的癱在他的身下,呼吸成了一種本能,腦海中卻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覺,只有眼角不停滾落的炙熱的淚,和他滾燙的呼吸吹拂在臉上。
我傻傻的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突然笑了一下。
而這一笑,更多的眼淚從眼角流落下來。
他看着我的這一笑,竟似也有些失措,正想要說什麼,而我已經開口,聲音沙啞低沉的仿若蚊喃,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我和他之間響起——
“我要怎麼給你?”
“……”他的呼吸也是一窒。
“我該怎麼把我的心給你?”
“……”
“你要如何拿走它?”
隨着我痛苦的追問,他的眼神和呼吸也越來越亂,甚至不受他的控制,當他慢慢的撐起身子,離開已經衣帶散落,鬢髮凌亂,不斷瑟瑟發抖的我時,我伸出那隻還完好的手,伸向了已經痛得麻木的腳踝,從那一片已經完全凌亂的衣衫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寒光,映着燭火搖曳着,刺進了兩個人的眼睛。
他看着我,驀地呆住了。
這整整一天的相聚,裴元灝甚至沒有想過要讓他的侍衛給我搜身,而這把鋒利的匕首,就這樣被我隨身帶着,一直在離他不過咫尺的距離,這也許是他作爲中原的至尊,從未有過的危險,但其實,這樣的危險也並不是人人都會帶給他的。
只是,我並沒有使用,這把匕首,不過是在顧平之外,我最後的一道防線罷了。
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此刻,他的面前,使用。
我拿着那把匕首,手已經完全無力,鋒利的刃口在眼前不斷的閃爍着,而我握着它,慢慢的挪到了自己的心口,停在那裡。
他窒息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悽然道:“這樣給你,是不是可以?”
“……”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而下一刻,他做了一件讓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事——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鋒利的匕首。
我一下子驚呆了,眼看着寒芒在他的掌心收斂,那隻短小卻鋒利的匕首被他整個握在手心,我頓時驚呼了起來:“元修!”
卻感到手裡的匕首,被他抓得更近了。
指縫間隙,透出了寒芒,也透出了一片血色。
一時間,我的心跳都停住了,感覺到那鋒利的刃口在他的手中割開皮肉,深入骨血,彷彿每一點都是在我的手中進行的,而血腥味已經從他的掌心慢慢的蔓延開來,一直鑽進了我的鼻子,刺激得我整個人都戰慄了一下。
我看着他:“你——”
話沒說完,就看到一縷鮮血,從他的掌心泌出,沿着露出來的那一點刀尖,凝結成了一滴小小的血珠,在寒光閃爍中,啪嗒一聲低落下來。
正落在我的脖子上,那顫抖的咽喉處。
滾燙的血,讓我震顫了起來。
但那一滴血卻像是點燃了什麼東西,他的眼睛更紅了,但不像是血色,更像是火焰的顏色。他握着匕首的那隻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已經伸到了我的腦後,用力的拖着我將我託舉起來,直到我顫抖的脣瓣貼近他的。
幾乎只要再貼近一點,甚至只要開口說一句話,他就能擭住我的脣瓣,奪走我的呼吸。
我已經一動都不能動,看着他燃燒的眼睛,他也看着我,呼吸一次比一次炙熱,幾乎已經要將周圍的空氣都點燃,但他的目光卻絲毫沒有放鬆,在完全擒獲住了我的目光之後,他開口,低沉的話語直刺進了我的心裡:“我要你的心。”
“……”
“我也要你!”
話音剛落,他狠狠的吻了下來。
這一刻,我只覺得天地都黑了下來,只剩下了他不停的索取和肆虐,但我不敢動,甚至不敢放開手中的匕首,只這樣被他牢牢的擒獲在手中,禁錮在身下,彷彿靈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隨着他不停的吮吸撕咬着我的脣瓣,血腥的味道再一次在口中綻放,而我的衣衫也一寸一寸的被他剝落,逶迤一地的碎裂的衣衫彷彿此刻我和他破碎的心緒,隨着他的掠奪,身體卻越來越冷,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抽走了。
而就在這時,一滴,一滴……
血,沿着刀尖,滴落到了我的身上。
蒼白的臉龐,微微顫抖的肩膀,隨着呼吸不斷抽搐的頸項,甚至,我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