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士劉正云爲了謀害周進,在周進躍升甲士的三次測試裡設下殺局,周進破除殺局,通過測試,劉正雲損失慘重,周進回到預備隊大營拿自己行李的時候,遇到了上門挑釁的夏侯狂,周進出手不凡,乾脆利索的將對方打倒。
周進注意到邱文偉的離開,他心裡禁不住感慨,人的起落機緣真不能預測,邱家家主武道境界停滯,邱家完全敗落,邱文偉就算加入鱗甲鯊衛,提高的幅度也有限,可誰也沒想到邱文偉居然被十長老之首的吳君侯看中,今後的前途一下子大放光明。
但對此周進也沒什麼羨慕,各有各的機會,從此以後交集會變少,他在這裡思索,卻把剛纔叫好的那些大營護衛嚇壞了,這些護衛忙不迭的跑出來喊道:“周公子,周公子,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夏侯家可得罪不起!”
他們一喊,周進反應過來,禁不住納悶,怎麼對方打上門來,剛纔還讓你們吃了不少虧,現在你們居然還護着他。
守門詢問周進的那個武者仗着自己臉熟,乾笑着過來解釋說道:“周公子你從外面來不知道,這夏侯家可得罪不起,夏侯狂的哥哥夏侯霸號稱藍港最強悍的年輕人,他們父親夏侯家家主夏侯玄也是藍港排名前十的強者。。”
這武者絮絮叨叨的解釋,生怕周進不知道這夏侯家的厲害,夏侯家在北域藍港的歷史極爲悠久,但因爲家族專心武道,其他方面的實力並不強,所以夏侯玄沒有成爲十長老之一。
不過夏侯家從前的歷史極爲輝煌,他家出了十一位鱗甲鯊衛的統領,因爲最後一代替北域藍港對抗邪道魔頭戰死,而北域藍港又和那個邪道魔頭和解,夏侯家一氣之下,不再讓子弟參加鱗甲鯊衛。
夏侯家不參加鱗甲鯊衛,受損失的卻是鱗甲鯊衛,沒有了強悍的夏侯家子弟,他們的實力大受影響。
到了這一代,夏侯家的少主夏侯霸從小就被認爲是武道奇才,更難得的是夏侯霸的才能不僅僅體現在武道領悟上,他還勤奮刻苦,而且還有勇猛好戰。
世家子弟練武,往往能得到比平民更充分的資源,會有更優秀的老師指點,但往往因爲家境優越,不會刻苦訓練,就算練成一身本領,作戰時也不敢全力投入,貪生怕死。
但夏侯霸這些缺點全都沒有,他就是個天生的武者,他唯一的問題就是太過護短,這其實也說不上問題,夏侯家的傳統就是如此,不能容忍自家的子弟在外面吃一點虧。
夏侯家不擅長經商,不過城內的商人會聘請夏侯家的子弟去做保鏢護衛,曾有一名夏侯家的族人護送商隊,商隊在秋風落日城北邊的山路上被劫,這名族人也被盜賊殺死。
當時夏侯家派人傳過去口信,希望那些強盜交出殺人兇手,交還搶來的財物,一切既往不咎。
不過當時秋風落日城的山寨都被虎嘴寨的耿老虎收編,一共二十八家山寨聯合,實力龐大不說,耿老虎又是“堅石境界”的強者,根本不理睬夏侯家的通牒。
北域藍港到秋風落日城有很長的距離,而且秋風落日城自成體系,北域藍港的各方勢力很難影響到,當時大家都以爲夏侯家會忍下來,沒曾想夏侯霸一人一馬前往,一夜之間連滅二十八寨。
當時耿老虎正在秋風落日城尋歡作樂,得到消息急忙趕回山上,他以爲夏侯霸趁虛而入,滅了山寨後就會逃跑,沒曾想夏侯霸正在山上等着他,兩人死戰一天,耿老虎的武道境界要比夏侯霸高,作戰的經驗更是超過,誰也沒想到最後是夏侯霸帶着耿老虎的首級下山。
夏侯霸一戰成名,北域藍港衆人才意識到夏侯家的少主有多麼強悍,接下來還有許多次比武和戰鬥,更證明了夏侯霸的實力,現在大家都覺得夏侯家會在將來的十長老會裡有一個位置,武者不加入鱗甲鯊衛,不成爲統領,就能在十長老中有個位置,這個評價可以說極高了。
有這樣可怕的兄長做後臺,也難怪夏侯狂這麼囂張,怪不得大營裡這些護衛明明受了欺負,卻害怕周進把人打壞了。
周進搖頭笑了笑,他本就不想繼續打下去,再打只能殺人了,對這樣被人挑撥的愣頭青,沒必要浪費精力。
“你們收拾吧,我回去整理行李!“周進淡然說了句,轉身自去。
那些護衛七手八腳的將夏侯狂擡起來,彼此卻在小聲議論:“這位周公子居然這麼強,今年咱們鱗甲鯊衛總算有個不錯的新人了。”
“強?我看未必,他要是強,吳君侯怎麼會挑中那個姓邱的。”
“少說兩句吧,夏侯家這小子太沉了,快點找輛馬車給他送回家去,多虧夏侯霸在閉關,要不然麻煩大了!”
周進回到自己的營房後,將行李拿出來看看,沒人動過,周進也就不再關心,在營房大屋裡只有他一個人,周進沒有點燈,他站在黑暗中回憶這一天的所得。
兇險重重,生死之間,每一次測試都是一次殺局,但每一次測試都有了不得的收穫,第一次測試那環形長廊,無數天地元氣涌入身體,儘管自己的力量才上升了一小個層次,可週進很清楚,收穫不僅僅這麼一點,那些落在島嶼上的金色雨滴,就是最純粹的力量。第二次測試十二指琴鬼林如森用琴聲激盪自己的脈絡真氣,讓自己掌握了一個方法和思路,知道了這個,自己就可以另闢蹊徑,在武道進展上走的更有效率一些。
而在那油鍋中,周進更是直接掌握了“鱗甲真傳”,並且直接突破到了第三層,這門功法等於讓周進如虎添翼,至於接下來的獵殺海蟒,且不說海蟒的油會有多少好處,那水中作戰的經驗,魚龍九變的掌握,這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
本以爲測試之後,沒什麼波瀾,但讓周進沒想到的是,鱗甲鯊衛居然還有一根神異的石柱,他在那石柱上看到了激盪真氣脈絡的法門,更掌握了“古蛇真解”這樣玄奧神秘的武技。
武者不管得到那一樣收穫,都會終生受益無窮,周進一下子得到了這麼多,周進感覺自己有必要閉關練功,好好消化整理這些收穫。
周進在屋中靜思,預備隊大營的那些護衛卻弄了一副擔架,把昏厥的夏侯狂裝上擔架擡了出去,
夏侯家的二少爺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也有幾名隨從在門外等候,本來這些隨從神態輕鬆,以爲自家二公子會耀武揚威的回來,沒曾想卻被裡面的人擡了出來,目瞪口呆之後也不敢鬧騰,連忙找了馬車把夏侯狂運回夏侯家的莊園。
預備隊大營在城內,夏侯家的莊園在城外,有個重傷昏厥的人在馬車上,速度也快不了,等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家主老爺去城內住了!”夏侯家莊園的管事告訴這幾個隨從說道,一聽到這個,隨從們立刻苦了臉,夏侯家的規矩他們都知道,少主夏侯霸曾經有過命令,如果夏侯狂有什麼事,他們一定要稟報給他,但下人們都不願意去面對夏侯霸,倒不是說這位少主會泄憤傷人,而是在夏侯霸面前,人不由自主的會感覺到壓力,這種壓力讓人恐懼窒息,夏侯家的僕役私下裡都說“寧可挨一百板子,也不願意去見少主,那太遭罪了”。
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去見了,四名隨從戰戰兢兢的來到了夏侯霸閉關的那個小院子外面,現在已經深夜,夏侯霸仍在閉關,這幾個隨從心裡暗想,少主閉關,或許沒時間理會外面的動靜。
沒曾想他們四個剛走到外面,裡面就傳來夏侯霸的聲音,夏侯霸的聲音很淡然“這麼晚了,什麼事?”
明明隔着院子隔着幾道牆壁,夏侯霸依舊清晰聽到,更詭異的是,夏侯霸的聲音就好像響在他們耳邊。
一聽到少主的聲音,夏侯家的幾個隨從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願意開口,院子裡又傳出一聲冷哼,爲首那隨從身子一軟,險些趴在地上,在那裡顫聲稟報說道:“少主,二公子。。二公子他被人打昏了。。”
“什麼?”夏侯霸的語氣沒什麼波動,但外面的隨從卻一起跪倒,他們都感覺到懾人的威勢從裡面散發出來。
“。。是被那個周進,二公子一直要去找他給少主出氣。。”聲音顫抖,但這幾個隨從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
“周進?”夏侯霸重複了下這個名字,外面稟報的隨從們突然覺得眼前一閃,好像黑暗的夜晚突然變成了白晝,接下來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他們的反應並不是要閃躲,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恐懼,身體直接失去了控制,就那麼癱在地上,
銀光僅僅一閃,閃過之後,院子周圍就恢復了黑暗,突然間好像有一絲微風吹過,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癱在地上的隨從壯着膽子擡頭一看,各個驚駭的僵住不動。
石磚灰泥壘砌的院牆,還有裡面磚木結構的房屋,此刻都在崩解,好像沙灘上用細沙壘砌的沙雕,被海水一衝就被溶解,這院牆和房屋此刻就化爲細粉,一點點的塌下。
崩解的越來越迅速,塵土向着四周飛散,隨從們被這煙塵嗆的連聲咳嗽,他們都看到了灰塵的中心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個身影也咳嗽了一聲,那身影身上似乎有銀色的光華一閃,漫天的塵土猛然消失,準確的說並不是消失,而是被突然迸發的力量壓了下來。
塵土細碎,力量無形,用力量將塵土如此徹底的壓下,可見力量的精純和控制的妙到巔峰。
一名隨從猜到了點什麼,他顫抖着聲音說道:“恭喜少主出關,恭喜少主功力大成。”
站在那裡的夏侯霸神色平淡,身上見不到一絲塵土,他威猛的相貌上已經看不到那詭異的銀光,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從夏侯霸眼眸的深處看到一絲銀光,銳利之極的光芒。
夏侯霸擡頭看了看夜空,淡然開口說道:“天色已經晚了,先去救治小狂,明天我去看看,那突然出來的周進到底有什麼本事。”
隨從們連忙答應,他們自己都沒發現,在自家少主面前,他們始終跪下回話,夏侯家雖然家規嚴謹,但主僕問話回話都站着回答,可他們卻始終跪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少承受些壓力。
答應後擡頭,正看到夏侯霸向外走出來,房屋和宅院崩解的細碎塵土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着,在夏侯霸身前三尺的左右的地方就自動向外閃開,看着奇異無比。
在預備隊大營的周進並沒有入定修煉,因爲他覺得這裡並不隱秘,也不安全,預備隊大營雖然冷清,可也人來人往,而且無關的外人太多,並不適合心無外物的武道修行。
沒有修行,周進也沒有和朱梅建議的那樣出去閒逛,北域藍港的景色雖然繁華,對他卻沒什麼吸引力,大家都以爲他是從五城聯盟那種鄉下地方出來的鄉巴佬,可週進當年環遊天下,什麼繁華地方沒有去過,北域藍港實在算不得什麼。
一夜就這麼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周進就帶着行李騎馬離開了預備隊大營,前往鱗甲鯊衛的駐地,他的計劃開始了。
周進出發的非常早,街道上很是冷清,不過來到鱗甲鯊衛堡壘的時候,情況完全不同,這裡熱鬧非凡,一對對的鱗衆在軍官的帶領下訓練,鱗衆們列隊操練,而高階的甲士則相對隨意,小範圍的演練,至於鯊士和衛將這一級,他們各自有專門的訓練場,就不用和大家一起了。
本以爲今天來到這裡,就直接會被安排營房,然後開始正式的訓練,沒曾想來到大門前出示自己的憑證後,守衛大門的護衛居然滿面笑容的說道:“昨日統領大人就有吩咐,今天要見周兄弟,請周兄弟隨我來,在候客室那裡等待。”
周進已經翻身下馬,聽到這個安排後頓時感覺奇怪,他不清楚鱗甲鯊衛具體的規矩,但他也能知道,就算自己躍升甲士,在鱗甲鯊衛這個大體系裡也算不上高階。
鱗衆兩千,甲士二百,鯊士五十,衛將十人,這麼一層層排下來,甲士並不算什麼,通過躍升之後,也不過是普通的精英戰士而已,爲什麼會特殊對待。
而且接待他的護衛看起來也是甲士身份,但態度卻很客氣,這實在不太正常。
接待周進的那名甲士看出了周進的疑惑,笑着解釋說道:“周兄弟昨日的測試奇蹟已經傳遍了藍港,更不要說港口碼頭大家看到的那條海蟒了,周兄弟你可是給咱們鱗甲鯊衛大漲志氣,這樣的人才入伍,統領大人一定要親自勉勵安排的,這可是對你的厚待。”
就算要勉勵和安排,昨天那見面難道不是嗎?周進還是納悶,不過這樣的安排有益無害,也沒必要細究。
周進跟隨這位守門的甲士一起來到了會客室,這是一間頗爲整潔的屋子,有簡單的傢俱桌椅,但比起萬獸坑那間會客室,就太過寒磣,顯得很窮酸。
“周兄弟在這裡等候,接下來會有人給周兄弟安排。”對方態度客氣恭敬。
周進咳嗽了聲開口說道:“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姓張,張靜波。”那名甲士一愣,不知道周進爲什麼這麼問,周進肅然說道:“張兄,你我同在鱗甲鯊衛,同在甲士這一級,地位平等,沒有什麼高低,張兄對小弟太客氣了,沒有這必要。”
這話說得張靜波又是一愣,隨即笑着說道:“周兄弟是個實誠人,那就以後彼此多照應吧!”
說完抱拳致意,然後離開,周進注意到張靜波的神情態度已經真誠了許多。
會客室只剩下周進一個人,周進搖搖頭坐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對鱗甲鯊衛有更深的認識。
沒有來之前,周進憑着從前的見聞以爲鱗甲鯊衛是紀律森嚴,上下一心的軍隊,但親身經歷之後才發現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強悍,這裡面有劉正雲這樣的敗類,而且這個敗類在鱗甲鯊衛內部有不少人跟隨,鯊士朱梅和劉正雲之間矛盾很深,這積怨不是一天兩天形成,這說明鱗甲鯊衛內部並不團結
而今天這位張靜波的客氣討好,看起來不像一個戰士武者,而是一個商行的夥計。
鱗甲鯊衛在這繁華富庶的北域藍港時間太久了,這裡太平的時間也太久了,很久沒有戰鬥的鱗甲鯊衛變成了養在魚缸裡的金魚。
周進感覺到有些惋惜,原本他認爲鱗甲鯊衛只不過繁華城邦的自衛武力,可看到那海底長廊,知道用鯨油淬鍊出的鱗甲真傳,還有那帶着無上武技的石柱,才讓他意識到鱗甲鯊衛的實力,可這實力根本無人知曉,也沒有人去應用,等於白白荒廢。
不過周進也明白,鱗甲鯊衛這個樣子,對他成爲統領,奪得“天雷殺生斬”大有好處。
周進在會客室裡琢磨,鱗甲鯊衛的堡壘前出現了一隊人馬,四十多名騎士列隊而來,這些騎士看起來和尋常人家的騎馬護衛不太一樣,因爲他們都身披金色的鎧甲,鎧甲上有鏤刻的飛魚花紋,在上午的日照下閃閃發光,騎士身下的坐騎也都高大健壯,除此之外,坐騎馬具也都精工雕刻,馬匹身上還覆蓋着華美的毛氈,更加難得的是,四十多名騎士和坐騎幾乎差不多高矮大小,這份整齊更顯得氣派非凡。
這支隊伍一出現在人前就極爲顯眼,那些高大的騎士儘管騎駿馬,披金甲,佩劍背弓,卻沒有一點威武模樣,只顯得富貴異常。
四十多騎士環繞着一輛馬車,那輛馬車看起來就是一個珠寶盒子,八匹馬駿馬拖拽,車廂看起來完全是金銀打造,外面裝飾也是極盡富麗,許多尋常人家傳家的珠寶就那麼被鑲嵌在車廂板上。
馬車車廂後面有人舉着一面大旗,旗子上寫了一個“金”字,這支富麗堂皇的隊伍到了鱗甲鯊衛的堡壘門前停下,一名騎士策馬來到護衛跟前,這騎士穿着張揚,態度卻客氣的很,下馬招呼說道:“金長老來見厲統領,煩請通報。”
能在北域藍港自稱長老的只有十長老,鱗甲鯊衛的門前值守武者自然知道對方是誰,他臉上帶着笑容說道:“請稍後,這就進去通報。”
北域藍港十長老中,其餘九人被稱作長老,鱗甲鯊衛的統領則被稱爲統領,地位權勢間還有細微的不同。
看到這隊伍的鱗甲鯊衛其他人員沒什麼意外震驚,反倒彼此切切私語:“怎麼金百萬又來了,十長老裡,就屬他來的勤快。”
“金百萬和咱們統領從前就是朋友,走動的勤快有什麼奇怪的,而且這金百萬來,大家都有好處。”
這議論聲剛結束,那車廂前面懸掛的鈴鐺響了兩聲,有兩名騎士從馬上丟下兩個沉甸甸的皮口袋,鱗甲鯊衛門前護衛熟門熟路的上前接住,滿臉都是笑容。
一名騎士拉長了聲音說道:“金長老勞軍!”
“謝過金長老!”下面參差不齊的回答,如果周進看到這一幕,恐怕要皺起眉頭,堂堂鱗甲鯊衛,在錢財面前居然好像街上雜耍藝人一樣,沒有絲毫的武者風骨。
武者要強,首先心性要定,在錢財面前這麼心浮氣躁,就算根骨好,前途業有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