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醫問藥的姓張,大約四十多歲,已經開始發福,飽經風霜的中年人,臉上多了同齡人所沒有的滄桑,靠着每天在燕京開着出租,跑來跑去辛苦養家餬口。
吃起飯來也是有一頓沒一頓,時間長了也養了一些職業病,胃有時候疼起來能讓他滿地打滾,今天實在抗不住了,滿頭大汗來到於開洪的藥堂過來診治。
他去過一些大的甲等醫院,收費貴而且週期長,他只是一個跑出租的,如果一天不跑,那麼就沒收入,可沒收入也就算了,車錢,油車,出租車公司的管理各項費用都要繳納,算起來也有二,三百塊,他拖不起,也不敢拖。
欠公司的錢不能拖,能拖也只有自己的病,一直身體處於亞健康的他只好選擇收費不高,但治病絕不含糊的於開洪的醫館。
中醫雖然見效比較慢,可於開洪的醫術卻是在燕京人盡皆知,尤其那一手摸骨的絕技更是讓人佩服到無語,加上這次,他已經是第二次來這裡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今天竟然碰上這茬子事情,他就是一個跑出租的,可不代表他心中沒有善惡,眼中不辨是非,誰對誰錯,他一眼就能瞧個通通透透。
挑選病人開始,他頭一個報名,爲了能讓剛纔那個既有醫德又有醫術的叫林天的小子能贏,他反正是豁出去了。
老頑疾胃炎可不是一天二天能治好,好好讓剛纔自詡天才的板田多野丟一回人。
板田多野走向他,仔細的端詳起他來,這位姓張的出租車司機腹誹道:“這貨又不是看相的,幹嘛緊盯着人家不看。”
腹誹歸腹誹,忍住沒將話給說出來,板田多野卻轉過頭來,笑着說道:“林天,這一次,我認輸了。”
他大方的認輸,讓在場對這傢伙醫術好奇的人都感到大吃一驚,紛紛猜測着,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板田多野出人意料之舉,讓林天也覺得奇怪,可一見這小子臉色如常,一點兒都沒有難堪,不免奇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就這樣認輸了嗎?”
不戰屈人之兵,爲上善也,可打死林天也不願相信,這位心高氣傲的板田多野會毫無想法徹底承認自己的失敗。
板田多野呵呵一笑,大方的承認道:“你剛纔露出的一手,無論我如何的表現都已經無法超越,既然不能超越,那麼,再比下去又有什麼意思?打個平手不是我想要的,徹底擊敗你纔是我最終的目標。”
狂妄之語一出口,立刻引得衆人一陣起鬨。
“盡說大話,關鍵時候認輸,還說什麼擊敗林神醫。”
“扯淡!”
“……”
人羣中亂哄哄的響成了一團,在場的嚴養賢幾位泰斗見板田多如此的舉動不由得眉頭一皺,交首接耳道:“這小子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我不相信你會這般容易的承認失敗,告訴我到底爲了什麼?”林天眼神焦灼,言詞鑿鑿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板田多野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之後,停下來沉聲道:“你大概忘了,你我之間似乎少了賭注,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在場又是一片譁然,大家覺得很憤怒,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如此的狡猾。
板田多野的狡猾完全出乎了林天所料,他愣了會兒神,大方的笑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玩這一手,說實話,你這一手玩得也確實讓人佩服。”
林天的態度,也完全板田多野的意料之中,在國內他就已經把林天當成了終生之敵,而現在林天的種種表現,愈發的迫使他鼓起無限的戰意,要從信心上擊垮林天。
“好了,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板田多野絲毫不懼一片卑鄙的目光,拱了拱手向林天告辭,他轉身返回自己的陣營中。
陣營中的人並沒有想像的沮喪,出動上前與板田多野擊掌相慶,他們的舉動大大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甚至眼前失敗甚至不是他們,反而林天那一撥人。
與他們相比,林天他們表現實在太過於平靜,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注視着他們,大家用眼神交換了意見,可從彼此的眼神中,大家都看得出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可憐是那位姓張的出租車司機,傻乎乎站在場地的中間,甚至都想不明白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勞駕讓一讓。”板田多野恢復了島國人固有的禮貌,很是客氣對着圍觀的人雙手合十。
衆人也不再多說,很默契分開兩撥,空出一條道來讓給他們離開。
面對在場所有人的複雜的目光,他們笑得很坦然。
“真沒見過這樣的人,輸還輸得這麼高興。”嚴養賢半天才回過味來,咋舌道。
顧秀全也是一頭霧水,要說他們之前吵了半天,根本就是分毫不讓,可沒想到,林天剛露了一手,板田多野就很快的認了慫。
到底是爲了什麼?幾位老前輩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沒什麼想不明白的,板田多野今天只是來試探,而他們已經打探了我們全部的實力,而他們實力到底如何,我們誰也不知道。”林天剛纔一直在回憶着板田多野離開時很詭異的笑容。
眼眸裡的自信與狂妄,並沒有因爲承認失敗而有半分的減弱,相反,讓林天看不透的對於勝利的狂熱反而愈發的熾熱。
如同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有着讓一切化爲灰燼的恐怖的爆發力。
“那可怎麼辦?”嚴東陽聞之色變,失聲道:“那麼下次他們要是再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林天平靜的環顧四周,只見衆位泰斗們也是一副茫然之色,雲淡風輕的回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千般計,我有過牆梯,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不禁啞然失笑,林天果然非同一般的定力,越是在危險的時候,越是能夠淡定自若,實在讓人佩服不已。
“好了,張先生,我給你開幾副藥,回去先煎服,剛纔那位醫生也從你的臉色中瞧出,你的病屬於慢性病,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療效,纔會大方的承認失敗。”林天主動上前與還在呆若木雞的張姓的出租車司機交待了幾句。
張姓出租車司機點了點頭,說實話,他還真耽誤不起,今天還要去掙錢,匆匆的從林天手裡接過幾個療程的藥,謝過後便離開了正安堂。
人羣見沒了熱鬧也自動的散開,大家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大家經過這麼一鬧,似乎都少了剛纔的酒興,對於滿桌的珍饈美味都沒了興趣,隨意吃了幾口,也沒剛纔興致濃時相互寒喧。
“於老前輩,今天的所開的藥都記我的賬上。”林天端起酒杯主動向於開洪敬酒道。
於開洪又恢復剛纔爽朗性格,哈哈的笑了幾聲,端起酒杯與林天碰了碰杯後說道:“你小子跟我還客氣,你於伯伯就算再窮,區區幾副草藥,我還沒看在眼裡。”
聽他自謙的話,林天知道自己失言了,訕笑道:“對不起,我自罰三杯。”
二話沒說,端起酒杯就自罰了三杯,豪爽的勁頭引得嚴養賢幾人一片叫好之聲,可惜,林天的酒量實在太差,三杯酒一下肚,臉蹭了一下紅起了起來。
視線模糊,聽力發虛,心道一聲不妙,知道自己的酒喝多了。
嚴養賢見他這般模樣,悄悄的對於開洪說道:“老傢伙,今天林天的酒,喝得太快太急,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
於開洪呵呵笑了笑,點頭道:“好吧,你們走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來收拾吧!”
板田多野一撥人搞得大家心中的不快,經過酒桌上的推杯換盞氣氛也衝散了不少。
林天站起身來,走起路腳步有些發飄,剛要邁步人都搖搖晃晃差點要摔倒,也幸虧一旁的嚴東陽眼疾手快將他扶住,不然,真得會摔了一個大跟頭。
“蘇小姐,麻煩你把林天送回去吧!”嚴東陽將林天扶出了正安堂,對着一旁臉上有着擔心的蘇夢欣說道。
蘇夢欣正愁插不上手,對於嚴東陽這個要求那會拒絕,隨即點頭道:“好的,我車就在附近。”
嚴東陽很是曖昧衝着醉酒的林天笑了笑,真是打心裡佩服林天。
與蘇夢欣一道將醉酒的林天扶上了車,嚴東陽揮手與之告別,嚴養賢還在正安堂與其他二老說着閒話,不然的話,他一定會親自送林天回去。
林天帶幾分酒醉倚着副駕駛位上,感謝道:“夢欣,這次麻煩你了。”
蘇夢欣開着車,習慣性的扭過頭望了林天一眼,說道:“你先睡一會兒,我送你回別墅。”
林天也不再多言,沒一會兒就熟睡過去。
蘇夢欣開着車一直將他送到了別墅外面,先前,她和胖丫來過別墅,不過上次是以學生的身分,而現在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林天心中算什麼。
情人?學生?還是心中最難割捨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