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林曉強早就知道這個張子揚不簡單,他肯定知道自己這金錢龜生的是啥病,可是他不願意說,自己就算厚着臉皮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也未必能得到答案,爽性就不問,反正他願意說,自己就聽一聽,這龜兒他雖然不喜歡,可是冰妮卻喜歡得緊呢,多長些見識,回去也好賣賣乖多去幾次小木屋不是?
“歐陽醫生,你知道你這隻龜到底值多少錢嗎?”張子揚問。
林曉強心中雖然大概算出了價碼,但還是裝傻扮懵的搖搖頭。
“兩萬!”張子揚豎起一根手指,“這是我能給的最高價錢了!而且還因爲它是隻公的,如果是隻母的,我只能給五千,多一分都沒有!”
這下,林曉強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傢伙說來說去,原來還是爲了我的這龜啊,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林曉強大吃了一驚。
“不過,你如果是把這小龜的母龜給我,我可以給你十萬!”張子揚語不驚人死不不休。
“母龜?”林曉強吃驚的道。
“是的,你這隻金錢龜和我今天賣的那些草龜差不多大小,依照金錢龜的生長速度來估計,它從孵出到現在,頂多是三個月!”張子揚斬釘截鐵的說。
“老哥,真對不住,我就這隻小龜,沒有母龜,而且還是我那口子耍着玩的!”林曉強低下頭,很對不住人家的模樣,可是那眼睛卻轉來轉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張子揚爽朗的一笑,“呵呵,沒關係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也是無利不起早,說句不好聽的,你一進市場,我就瞄上你了,因爲你那白色半透明的盒裡雖然看不清裡面裝着什麼,卻可以看到盛着水,而且水還很少,少到不可能養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裝龜的,而且還是小龜,後來你打開盒子的時候,我瞅了一眼,果然和我猜的一樣!”
這話讓林曉強鬱悶了,原來自己早成爲別人的目標了,卻一直茫然不知,要換成這是敵人的話,自己不死好幾回了?
“不過,當我看見你這龜的時候,確實讓我大吃一驚,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我光是遠遠的瞧了一下它的顏色,就知道它絕非凡品,原本我那小草龜是要賣十元一隻的,可我當時十元三隻就賤賣了,你知道那是爲什麼嗎?那是我故意的,想早點清貨專門和你說會話的,誰知話還沒說幾句呢,老闆就說有事要出去,讓我趕緊回來!不過我看你雖然不喜歡這龜,卻願意在旁邊等我那麼久,想必你是很怕你那口兒,就俗稱的妻管炎!”
這話就讓林曉強有些不屑了,你知道個屁,那是叫怕嗎?那是愛,是尊重.......不過,林曉強確實是挺怕冰妮那說來就來的眼淚。
“我給了你名片,猜想你肯定要過來問我這龜爲什麼不吃食的,所以就在這裡候着你了!”
“那我這龜到底是怎麼了?”林曉強終於順勢問出這最想問的事情。
“呵呵,其實嘛,它什麼病都沒有!”張子揚哈哈笑道。
“啊?”
“歐陽醫生,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了嗎?”
“秋季啊,快入冬了!”林曉強覺得張子揚問了個很傻的問題,可最後發覺真正傻的人是自己。
“是啊,現在是深秋了,這個時候龜已經開始準備冬眠期,所以就什麼都不吃了哦!”
林曉強恍然大悟,他竟然把這最基本的東西給忘了,就像是阿怒老爹那樣,把藥與手術器械什麼都準備好了,卻獨獨忘了聽診器這最基本的東西一樣。
“現在你明白你的龜爲什麼不吃食了吧?”張子揚笑笑問。
“知道了!”林曉強也跟着笑起來,拱手道:“實在是太感謝老哥了,要不是你幫我解開疑團,恐怕我這兩個月都沒得去小木屋了!”
“小木屋?”張子揚一頭霧水,這龜不吃食與去小木屋有什麼關係嗎?
“呃,呃,那個時候也不早了,老哥,差不多我也該走了......”
“慢來,慢來,我要和你說的事還沒完呢!”張子揚把林曉強摁到椅子上,“你能告訴我,你這龜是在哪找到的嗎?”
“在山上,小河邊上撿到的!”林曉強毫不隱瞞的說。
“哦?就在甘省境內的小河上?”張子揚再問。
“是啊!”林曉強點頭。
“那就奇怪了,在我國,金錢龜主要分佈,廣省,西省,海省,香江等地,在國外,也就越南等亞熱帶國家和地區纔有,可從來沒聽說過甘省境內發現有金錢龜的啊!”張子揚很是驚訝的說。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曉強心說你如此專業的人士都不知道,我這半路還沒出門的就更不知道了。
“歐陽醫生,你能告訴我,你住在什麼地方嗎?”張子揚道。
“在保安族崖頭門宦山寨裡!”林曉強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乾脆的道,反正就算告訴他,甚至是畫好地圖給他,他也不可能找得到那條小河的。
“阿訇人的地方?”張子揚睜大眼睛看着林曉強,彷彿是在看動物園裡跑出來的猩猩一般。
林曉強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了?老哥!”
“哦哦,沒什麼!”張子揚回過神後又趕忙解釋起來,“歐陽醫生,你別誤會,我問你住什麼地方,並沒有要去尋龜的意思,而且阿訇人的地盤,並不是誰都能進的,我之所以這樣問,那是因爲好的金錢龜那都是有檔可尋的,就如DNA一樣,既使你的這龜真的和書上的金錢長得一模一樣,那也不是真的一樣。”
林曉強像是聽夢一樣,一頭的霧水。
張子揚雖然沒買到林曉強手中的金錢龜,但心情好像不錯,滔滔不絕的道:“中國的金錢龜,除本身的藥用價值,觀賞價值,還有一樣非常了不得的特點,那就是變態。”
“變態?”林曉強聽了這兩個字差點一頭載倒下去,他只知道人會變態,沒想到這龜也會變態。世事真的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啊!
“對,同樣一種金錢龜,生長的環境不同,它的形態與龜殼鱗片,與質它的屬性都會不同,例如廣省的種,放到海南去,它會產生變態,緬甸的種,放到越南去,它也會產生變態,伴隨着變異,它的形態與顏色也會有所不同,這個不同,那就是它真正值錢的地方。”
看到林曉強愣頭愣腦的表情,張子揚又笑了笑:“你知道古董爲什麼值錢嗎?”
“因爲它有歷史與收藏價值唄!”林曉強想當然的道。
“我呸!”張子揚非常不屑的噴了一句,“古董之所以值錢,那是因爲它獨一無二!金錢龜之所以值錢,那也是因爲它每一隻都不一樣,每一隻都是獨一無二的!”
“呃!”
“我的草龜爲什麼買得那麼賤,十元三隻,還任挑任揀,因爲那些都是克隆貨,全都是一樣的,物以稀爲貴,同樣的道理,物以多就爲賤。你若能找到這隻小龜的父親,也就是那個龜公,我給你五十萬!”
“五十萬?”林曉強再次被雷得半生不死。
五十萬一隻龜公!你丫神經沒短路嗎?
“爲什麼母龜你只給十萬,而這龜公卻給五十萬呢?”林曉強好不容易纔定下心神問。
“嘿嘿,既然我給你說了那麼多,這點也懶得保留了!”張子揚很大方的樣子,娓娓而談,“水生野生動物繁殖這方面,在甘省,我絕對是個老資格,而在養龜這方面,我也是前輩,我在這裡這個養殖中心培育了無數的草龜龜苗,可是賣到外地去後,那邊信息反饋回來,一個龜公也沒有。於是我就這個問題,請教了我的導師,同門,還有業內的無數人士,幾乎是所有人都告訴我,龜公都是野生的,養殖的基本沒有公的,特別是金錢龜,你弄不出公的來。
當時,我興奮異常,意識到金錢龜公未來會更少的巨大商機,要趁着當時市場上野生公龜價格比母龜便宜很多的機會,大量囤積。可惜.......我只是個打工的!”
說到這裡,張子揚光芒萬丈的表情突然變得暗淡了,隨後慷慨激昂的聲音就顯得低沉了很多,“老闆不同意我的囤積計劃,因爲金錢龜龜公,長到了七八兩左右,它就不長了,而母龜卻能長到三五斤,如果沒問題,還會繼續長,況且它還能生蛋呢!老闆是個女的,她只意識到女性的重要,可她哪曾想過,要沒有龜公,母龜就算下了蛋,能孵出小龜嗎?那生了蛋又有何用?煎荷包蛋都嫌小!而且她只看到當時的市價,卻沒預測到今時的變化,現在市場上,野生的金錢龜公,少之又少,一隻可以交配的野生金錢龜公,最少也得.......”
說到關鍵部份,張子揚仿似才意識到什麼,突然住了嘴,但臉上卻隱隱透着鬱郁不得志的表情。
林曉強並沒有在養殖中心呆多久,離開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把手中那隻什麼獨一無二的金錢龜送給張子揚,因爲只要他喜歡,可以隨時倒回那條河裡去再捉幾隻來,可是想到冰妮,只好忍了。
到了汽車客運站,離與阿牛叔約定的時間還早,林曉強就想着趁機再看看那本《閉殼龜》,沒曾想遊目一顧,卻發現阿牛叔早就等在那兒,滿臉焦急的等在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