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手遮天 千面皇妃
太后也有些吃驚,這秋兒到底是太傻還是太自信,雖說逸兒冒犯她有錯在先,但到底皇家尊嚴不容侵犯,她竟膽大至此。幸虧是在自己的內殿,沒幾個人看見,倘若是在方纔皇兒未走時,那豈不是要出大事?
這逸兒也真是,明明知道秋兒是個不好惹的主,怎麼會用這麼不理智的方法強迫人家?眼下可怎麼辦?
想了許久,太后才喚來夜襲道:“快將你家主子帶回去,逸兒今日勞了心神摔了一跤,哀家這裡也沒那麼多人手,你們便自行回去吧!唉!今兒個鬧騰了那麼久,哀家也累了。”
夜襲是何人,豈能被太后這麼兩句瞎話糊弄過去?不過太后既然明目張膽地說瞎話,那就是護定了沐之秋。反正這都是王爺自個兒家的事,有太后壯膽,他一個做奴才的纔不管那麼多。
衝太后行了個禮,夜襲看也不看自家王爺氣到要噴火的眼睛,背起蕭逸便出了康寧宮。
夜襲和蕭逸剛走,太后便一手拉了一個問沐之秋和上官雲清:“你們真的要走?”
“嗯!”沐之秋點頭,“不管太后怎麼想秋兒,秋兒都必須要回去,秋兒是醫者,不能見死不救。”
看着沐之秋眼眸中的堅定和自信,太后遲疑地說:“皇祖母知道你和上官先生醫術高明,但‘死亡村’從未有人能活着離開,你們既已奇蹟般生還,何必還要再去冒險?”
沐之秋知道想要讓太后幫助自己就不能有所隱瞞,便將自己和上官雲清在“死亡村”的遭遇和所作所爲均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她願意再賭一把,就賭太后的仁慈。
“好孩子,哀家信你們。”太后聽完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沐之秋心下頓時升起一股崇敬,“太后?您願意放我和雲清走?”
太后的目光中多出幾分心疼和惋惜,笑道:“哀家看得出來你不喜歡逸兒,雖說逸兒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兒,但哀家也捨不得委屈了你。既然你執意要走,那便走吧!只是秋兒,你不要怪逸兒,那孩子,當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孩子。”
沐之秋鼻子有點發酸,太后這話聽起來怎麼跟訣別一樣。不由安慰道:“太后,您別傷心,等秋兒和雲清將‘死亡村’的村民都醫治好之後,一定還會回來看您。”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拍拍沐之秋的手,“今晚在哀家這裡好好休息一晚,明早便和上官先生去忙你們的吧!”
“嗯!”沐之秋點頭,“我會向張太醫交代清楚,待明早給您輸完液,我們便出宮。”
第二日寅時剛過,沐之秋和上官雲清就給太后掛上了液體,不到卯時,倆人便拿着太后給的令牌出了宮。
待他們離開後,梅香忍不住問道:“太后?您不是向來最疼靖王爺嗎?連奴婢都瞧得出來王爺喜歡沐大小姐,您爲何還要拆散他們?”
太后的眸中閃過一絲精明,“傻孩子,你看不出來嗎?逸兒雖然對秋兒有情,但秋兒卻對他厭惡到了骨子裡。也難怪秋兒對他會心,當初逸兒看不上秋兒卻要娶她,明知秋兒被人誣陷非但不幫她,還落井下石。秋兒是個百年難遇的奇女子,她已將逸兒看做薄情寡義之人又怎麼會情義原諒他?若對她用強只能物極必反,倒不如順其自然。哀家的孫兒哀家最清楚,被逸兒看上的人豈能輕易逃脫得了?這世上從來都是好事多磨,他們倆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呀!太后?您就不怕沐大小姐和上官先生?那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只怕沐大小姐她?奴婢可瞧着那上官先生也寵沐大小姐得緊呢!”
“唉!誰說不是呢?”太后嘆了口氣,“只是逸兒這孩子個性太強,有個人挫挫他的銳氣未必是件壞事。若是他真比不過上官先生,那也只能是他和秋兒無緣了。”
蕭逸連早朝都沒有上便直奔康寧宮,他就不相信不能把那個女人帶回靖王府去。若不是昨晚怕擾了皇祖母休息,自己半夜就會硬闖康寧宮來擄人。
他第一次產生出這樣強烈的征服欲,那個女人,很好,太好了,她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慾望。不錯,很好的對手,他就不相信他制服不了她。總有一天,她會和其他女子一樣乖乖地臣服在他腳下,對此蕭逸深信不疑。所以,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沐之秋抓回來。
可是一看見張英帶着兩名小醫童從內殿中走出來,蕭逸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把揪住張英的領子,蕭逸冷聲問:“她呢?”
張英一大早就被沐之秋召來康寧宮,這兩天他跟着上官雲清配藥製造簡易輸液器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沐之秋要教他扎點滴輸液之法,他激動得恨不能跪在地上給沐之秋磕幾個頭。所以對沐之秋交代的所有注意事項全都銘記在心,沐之秋和上官雲清前腳走,他後腳就恪盡職守地接了班。
正陶醉在使用新法醫治太后的激動中,突然被蕭逸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張英不由脫口反問:“誰啊?”
蕭逸的臉一下子就綠了,貌似從那個死女人進宮開始起,他在這宮裡的威信就直線下降,現在連一個太醫署的醫官都敢質問他,可不是都想找死嗎?
眼看着靖王爺的手已經移到了張英的脖子上,夜襲忙上來解圍:“大膽張英!王爺問你王妃何在,你爲何不答?”
這張英今天也真是樂昏了頭,已經被蕭逸牢牢掐住脖子還是沒反應過來,居然不知死活地又問了一句:“王妃?哪個王妃?”
不過這次他沒等蕭逸掐死他自己就先覺悟了,靖王爺來尋的王妃還能有誰?可不就是這位冷麪王爺未過門的神醫王妃沐之秋嗎?
吐着舌頭吸氣,好容易張英才憋出話來:“沐神醫,沐神醫……”
夜襲忙喚了聲“王爺”,蕭逸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掐着張英的脖子,鬆了手問:“她在哪裡?”
“沐神醫和上官先生去‘死亡村’了!”
張英的話音剛落,蕭逸的手便再次扼住了他的脖子,“大膽!本王尚未答應,誰允許她出宮的?”
他的話剛說完,太后便在梅香的攙扶下走了出來,“是哀家,是哀家允許她出宮的。”
“皇祖母?你?”蕭逸的眼睛倏地瞪大了,不認識似的看着太后,許久才問:“爲何?”聲音裡已帶了幾分肅殺。
看見蕭逸這樣,太后其實是很心疼的,但想到沐之秋的性子,又狠了心說:“逸兒一大早來康寧宮,是給張太醫定罪的?”
蕭逸愣怔半響,才漸漸鬆開了張英的脖子,“孫兒不敢!”
張英嚇得趕緊退到牆角,大氣都不敢出。
“秋兒與‘死亡村’的村民們早有盟誓,皇祖母豈能強留不放?皇祖母對秋兒的醫術深信不疑,難道逸兒不相信她能救活‘死亡村’的村民們嗎?”太后邊說邊仔細觀察蕭逸的神態。蕭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聽完太后的話轉身就走,連告退行禮都忘了。
太后不由問道:“逸兒?你去哪裡?”
“去找回孫兒的王妃!”冰冷的話語剛說完,人已不見了蹤影。
太后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許久都緩不過神來。這孩子,他說什麼?難道他要進“死亡村”找秋兒麼?
猛地大驚,嚷道:“快!梅香,速去稟告皇上,就說靖王爺魔怔了,讓皇上趕緊派人阻止靖王爺!”
沐之秋和上官雲清走得匆忙,出宮後便直奔“死亡村”。倆人一路不敢耽擱,連先前設想好在京城購買大批藥材的計劃都沒敢付諸行動,算得上是兩手空空來,兩手空空回。
沐之秋不想因小失大,太后說得沒錯,蕭逸這次丟了面子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既然這樣,她就躲到“死亡村”裡,看他蕭逸還怎麼追。
皇帝既然答應會給“死亡村”送糧送藥就不會食言,更何況太后也答應了監督蕭震天,所以沐之秋不怕大批物資不及時運來。不管蕭逸怎麼苦苦相逼,她就不相信蕭逸能追進“死亡村”裡去。
和上官雲清到達警戒線後,沐之秋二話不說,舉起太后給的令牌便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警戒線上守衛的兵士有不少都認出他們正是兩天前從“死亡村”中走出去的上官先生和丞相府的大小姐,所以沒敢阻攔,直接放行。
其實也沒人會去阻攔,別說沐之秋手持着太后的令牌,就算她赤手空拳往裡闖也不會有人攔她。進入“死亡村”的人從來都是被迫強押送來,什麼時候出現過有人自願進去的呢?
只不過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丞相府大小姐和上官先生才進去不到半個時辰,兵士們又看見一白衣人騎馬飛奔而來,還沒等看清楚長相,那人便騎馬騰空躍過警戒線直接衝進去了。
兵士們面面相覷,今兒個見鬼了麼?人人都喜歡來“死亡村”送死,第一撥那兩個還知道舉個令牌唬唬人,第二撥的這個更好,連問都不問,直接就衝進去送死。難不成這“死亡村”變成歡樂谷麼,人人都爭先恐後往裡闖?
看着背影議論紛紛,突然有個士兵喃喃道:“奇怪,這個人身形好眼熟……他是……”
直到這條身影消失的剎那,纔有眼尖的兵士反應過來大吼道:“靖王爺,那是咱們靜安王朝的靖王爺!”
從兩天前沐之秋和上官雲清離開之後,月月就整天帶着一幫孩子們在村口眺望。今日,遠遠地看見有兩個身穿隔離服的熟悉身影走來,月月和小夥伴們便大聲歡呼着迎了上去。
看見孩子們沐之秋也很高興,尤其是看見他們在她和上官雲清離開之後還能規規矩矩地繼續穿着隔離服做好個人防護,她十分滿意,看來村民們對麻風病已經有了初步認識,從自覺遵守階段發展到自發預防階段了。
有心急的孩子忍不住高呼着“之秋姐姐和上官先生回來了!”跑在最前面開道,登時就有村民聽到叫喊聲出村來相迎,遠遠便停下跪倒在地歡呼起來。
沐之秋的眼淚奪眶而出,如此熟悉的場景以前在現世她也感受過,當然,那會兒不會有那麼多老百姓給她下跪,但感激歡迎的熱情卻絲毫不比現在差。看來不管是古時候還是現代的老百姓都是一樣善良的,都有一顆感恩的心。
才被村民們擁簇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有人在門外大聲喊道:“沐神醫、上官先生,有人往我們‘死亡村’來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沐之秋顧不上和上官雲清商量,急急忙忙拿了套隔離服拔腿就往村口跑。
她還以爲自己的出現已經改變了靜安王朝皇室對“死亡村”的看法,沒想到,自己前腳才進村,後腳就又有人被送進來了。這次被送進來的人不知道又得罪了哪個皇親國戚,不管這個人犯了什麼罪,她都要在第一時間幫這個受害者做好個人防護。
剛跑到村口,沐之秋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