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喜宴同上次慶祝三重天建成的大宴一樣,喜宴是在第三日下午收場的。衆人沒有散去,除了梅湘雨悄悄的去閉關繼續煉化幻雲島心,其他人仍舊停留在廣場上。因爲此時廣場上已經聳立着四面由海水凝結成的水幕,乃是神器海魂的傑作。馬上,八位玄仙的混戰就要開始了,大家期待的便是這一刻。
敖旌、襲風、紫欣和厲虎四人準備簡單的用一對一的方法,將對方分開,因爲他們沒有合作過,混戰自是要吃虧的,而殘宿四人也有着自己打算。
“就這麼捉對打,太沒意思了吧。”殘宿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撫過滅魂刀的刀刃。
“揚長避短嘛。”敖旌不以爲然的說道。
“也對,那便開始吧。”殘宿點頭說道。
“叮”滅魂刀的刀尖準確的點在了襲風飛劍的劍尖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敖旌的長槍似毒蛇般從飛劍後鑽出,射向殘宿的心口。殘宿卻毫不驚慌,因爲這是混戰,自有人會接下多出來的攻擊,果然,寒昭的鞭梢點上了槍尖,還順勢往長槍纏去,敖旌長槍一陣顫動才脫出了長鞭的束縛。
與此同時,厲虎的雙拳也打散了宋侖射出了三道電箭,紫欣擋下了昆烈的第一波天火,接下來殘宿的刀卻是攻向了厲虎,而宋侖則對上了敖旌。寒昭長鞭跟襲風的長劍鬥在了一處。最後只剩了昆烈對紫欣,昆烈無奈的笑了一下,攻勢卻沒有絲毫遲緩,因爲他知道,三招之後,他的目標將換成敖旌,他必須保證跟其他三人在同一時間攻完三招。
宋侖手中的困天網乃是凡淞親手煉製,原本用鞭的他,如今已經可以熟練的將困天網散成四條繩鞭分別攻擊,藉助天生的控雷之力,他的繩鞭在閃電的加持下,速度快了近三成,真可謂是風馳電摯。厲虎的指風均是旁敲側擊,將繩鞭帶偏,卻從不跟宋侖正面接觸,因爲他知道雷電之力的威力,雖然傷不到自己戴着頂級仙器的雙手,但是雷電對精神的衝擊,一定程度上會對速度造成影響,宋侖四人頻繁相互換位,轉移目標,便是想要營造一次多對一的機會,厲虎自然不會硬接這雷電。
當敖旌的槍尖點上昆烈的劫火刀,槍尾同時掃過殘宿的刀尖時,所有人都動容了,這是怎樣的速度、怎樣的精準啊,襲風在避過寒昭的長鞭,昆烈、殘宿重整陣腳前,向兩人精確的攻出了兩劍,沒有多餘的動作,襲風不管背後即將點在他後心上的長鞭,仍舊攻向昆烈、殘宿兩人,長鞭自有敖旌接下。
就在敖旌、襲風接下了三人時,宋侖便知道要糟。一時間宋侖將繩鞭全部收回,瞬息變回了困天網,同時宋侖打出了數道閃電,往昆烈處飛退。紫欣的劍、厲虎的拳,輕易的撕裂了宋侖匆忙打出的閃電,見兩人瞬息便要到了近前,宋侖突然放出困天網,當每一條網繩都流動着閃電,罩向兩人時,他們選擇了直接破網。厲虎的指風點在一個網結上,然後紫欣的飛劍點在同一位置上,繼而厲虎的指風再次點在困天網上,以宋侖只力,也只能保證同一點承受攻擊三次。
好在,這時寒昭趕了過來,她的臨敵應變還是不夠老道,既然襲風輕易的脫出了她的攻勢,她就應該立刻轉換目標,而她卻多攻出了兩鞭,也正是這兩鞭的時間,讓宋侖處境頗爲險峻,如果被兩人到了近身,那他可以說只能束手就擒了。
此刻殘宿嘴角上翹,面前的兩人是難得的對手,剛纔那一槍施展的極爲老練,看來,兩人身爲暗神域的雙尊,定然受到了長輩們的悉心栽培,相比襲風的劍,他對敖旌的槍法更感興趣,昆烈也不跟他爭,自是把襲風攔下,開始捉對廝殺。
一時間,八個人三個戰場,直把衆人看的眼花繚亂,有些強行注目戰場細微動作的人,甚至心神疲憊的開始咳血,立刻有護衛將他們帶下去靜養,同時各隊長、族長、元老也告誡衆人不要太投入,傷了元神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刻看到敖旌的招數,他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判斷這敖旌的戰技絕對是生搬硬套學來的,或是龍族的招式戰技被他照搬出來了,“不知道殘宿能誘他使出多少招呢?”凡淞一臉期待的對墨凌說道。
墨凌轉頭看了看敖旌,回答道:“他們身爲暗神域選定的掌控者,想必受到過冥尊的指點吧,那冥龍尊乃是龍族有數的前輩高人,隨便傳他點也便夠了,如果是生死相鬥,最後活下來的肯定是敖旌或者殘宿,襲風和昆烈太依賴身法了。”
凡淞點了點頭,說道:“敖旌的勝算佔了六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受過冥龍尊的指點,冥域跟凡界的空間很容易穿越,就算他跑到冥域去修煉,我都不感到奇怪,上次羅天浩不就是帶着兒子瞬移來的凡界,又瞬移將一家人全部帶回去嘛。”
墨凌看着敖旌手中的極品仙器,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戰事緊張,想必他們也會展露出神器來吧,即使兩位冥尊沒有,暗神尊也會送他們一件的。”
凡淞將目光從場上收回來,看着墨凌驕傲的說道:“神器又如何,我們兩人聯手,有什麼是我們辦不到的呢?當然,暗神尊是一個可怕的人,我們應該謹慎一點。”
墨凌感受到凡淞的自信,會心的笑了笑,轉而說道:“暗神尊定然有所憑藉,否則,他如何能憑一己之力,同另外兩方,六個神尊分庭抗禮呢。”
凡淞看着敖旌,突發奇想道:“如果我還是玄仙,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個人,一樣品階的仙器,跟敖旌打的話勝負也只是五五之數吧。”
墨凌思索着說出了自己的觀點:“確實,拋卻一切優勢,戰技上我們不佔優勢,但是那點優勢還不足以幫助他取勝,所以必然是平局,但是,有些事情假設也是沒有意義的,從輪迴開始,每個人的出身都是不平等,否則爲何樑雲是皇子,而老王則是酒店掌櫃,甚至順子和三子只能當小二。”
凡淞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是啊,因此我們更應該做點什麼,相比很多人,我們已經非常幸運了。”
這時八人已經鬥了三個時辰了,殘宿跟敖旌仍舊是最引人注目的,殘宿的刀勢越來越緩,但是敖旌的神情則越來越凝重。果然,只依靠前輩傳授的招式,而不能活學活用,當招式用老,被看破後,他的優勢也就沒有了。當然敖旌不會用出所有的招式,他會有所保留,但是他不得不佩服殘宿的韌性,前兩個時辰中,殘宿幾乎沒有反攻的機會,但是他始終如一的冷靜,他的冷靜助他打破了被動的局面,兩人如今算是平分秋色,俱都有攻有守。
看着激烈的戰場,凡淞對墨凌和梅宗楚問道:“這一戰對於我們的人有着出乎意料的收穫,但是對於敖旌他們卻非常有限,不錯,這六個玄仙是我們的底牌,但是王牌卻仍舊扣在我們的手中,暴露一點實力,讓他們能提高下戰技,是值得的吧?”
梅宗楚肯定的說道:“當然值得了,太仙才是這場戰鬥中最精彩的部分吧,而敖旌和襲風則是冥域培養的目標,寒蕭已經隱隱有突破的跡象了,也許十年後,三方勢力的統領就都是太仙了,瞭解他們自然是非常值得。”
墨凌笑着說道,似乎在說凡淞多此一問:“大哥你會做不值得的事情嗎?”
凡淞感懷的笑了笑說道:“很久沒做過傻事了。” 似乎凡淞的話別有所指。
梅宗楚好奇的看着凡淞問道:“你做過什麼傻事?”
“如果我告訴你了,就是又做了一件非常傻的事。”凡淞堅決的說道,“那是在我學習煉器之前了,所以墨凌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一定告訴你。”看着梅宗楚把目光投向了墨凌,凡淞好心的提醒道。
墨凌眉毛一揚抗議道:“什麼叫不一定啊?大哥你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凡淞非常中肯的說道:“說實話,你揭不揭我的底,要看你的心情,我是知道的。”
墨凌故作吃驚的說道:“啊,大哥還是非常瞭解我的。”
“……”
梅宗楚有趣的看着兩人,看得出來,兩人都擁有洞悉萬物的睿智,對待朋友又非常真誠,兩人之間的默契非常的好、感情非常深厚,便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吧。繼而他又想到了梅湘雨,此刻正在煉化幻雲島心的妹妹,對於凡淞這份聘禮,他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刻滿上古禁制、掌握矇蔽天機的幻雲島,在凡淞的神器中,可以說是最神秘,價值最高的一件了。梅宗楚原本以爲凡淞能將鳳魂鐲拿出來,便不錯了,而百戰沙場圖的可能性不大,拿幻雲島心當聘禮,梅宗楚想都沒想過。
如果此刻凡淞知道他的疑問,肯定會一臉奇怪的看着梅宗楚回答:“當然是選防禦最高的神器了,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我的女人不會受到傷害。”
隨後的戰鬥便得比較無味,凡淞已經看透了敖旌那奇特的戰技,而紫欣、厲虎與寒蕭、宋侖間的戰鬥彷彿是左手打右手一般,所以凡淞下意識的打了第三十四個哈欠,這個天星殿的*****,絲毫不覺得在近三萬人的注視下打哈欠有什麼不妥。觀看水幕的衆修們漸漸的也注意到凡淞在打哈欠,有好事者還在精確的計數中,他們突然覺得殿主原來也不是跟他們有着天壤之別,是高高在上的太仙,殿主也會像普通人一樣,也會感到……無聊。
這場比鬥,讓宋侖等三個來自幻雲島的修士同時見識到了修妖、修魔、修仙的神通,也讓炎龍山脈中的近三萬修士見識到了仙人間的戰鬥是多麼的神奇,同時心細的破軍堂、玄武堂的戰士們更是受益非淺,對於羣戰又有了新的認識。
一天以後,敖旌和襲風在凡淞的陪同下,逛完了整個炎龍山脈,隨後,凡淞親自瞬移將兩人帶回了東極,當一身紅金相間長袍的凡淞和東極的兩位仙尊出現在暗神殿外時,凡淞的示威計劃圓滿的畫上了句號。
儘管敖旌隨後藉助法寶瞬移回了冥域,讓西極暗神殿衆修看到自己也是會“瞬移”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仙尊是飛着去,被天星殿的殿主瞬移送回來的,誰強誰弱,不言而喻了。就好像打赤腳去赴宴,卻被人用馬車送了回來,這不是好心,是寒磣人……,敖旌也知道,但是他被凡淞拿話扣住了。
記得當時凡淞是這麼說的:“我跟敖旌兄弟真是一見如故,可惜敖兄事物繁忙,不能多留,甚是遺憾,如果敖兄不介意,我再送兄弟一程如何?”
“凡兄太客氣了,就到這裡吧,再送就要把我們送到家了。”
“只要敖兄不嫌棄,我送你們回去又如何。”
“不必了吧,太麻煩了。”
“不麻煩,只要敖兄願意,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呃……”
於是,半炷香後,凡淞帶着兩人瞬移到了暗神殿巡邏隊面前,完成了示威的最後一步,“兩位兄弟,我就送到此吧,祝兩位早日突破玄仙,就此別過了。”敖旌無奈的看着襲風,他知道,自己在部下面前給人比下去了,看到凡淞瞬移而去,敖旌只能補救般的說了句,“我回冥域了。”然後藉助法寶冥玉消失在了衆人眼前,爲什麼仙尊要被別人送回來?侍衛們眼中充滿了疑惑,襲風的眼中則是深沉。
“也許,我真的應該放棄所謂的修仙者的尊嚴了,也許,我真的是屬於冥域的一份子。也許,只有冥靈尊的力量才能讓我擁有對抗天星殿的實力。”襲風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終於下定了決心,放棄了當一個正常仙人的資格,轉而成爲冥仙,雖然他很難接受從一個仙人轉變爲自己冥仙,但是在凡淞、在天星殿的壓力下,在對力量的渴求下,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只有不斷的打亂他們的棋路,他們纔會把心思轉移到思考新的棋路上,而不是整天盯着我看,算計我一個人。”凡淞回到天星殿時,笑着對圍坐一堂的衆人說道。
看着一臉得意而歸的凡淞,梅宗楚緩緩的說出了他跟朱何交流後得出的結論:“敖旌是個戰鬥天才,而襲風則是天生的掌控者。也許他們真的能融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而周翔跟寒蕭永遠不可能親密無間,寒蕭不夠理智,而周翔的獨善其身,都是他們合作中解不開的死結。”
凡淞一臉凝重的說道:“所以說,我們的實力仍舊稍顯薄弱,我們的玄仙需要努力,我們的天仙需要努力,我們的每一個修士,都需要努力,仙器、法寶、法訣、戰技我來負責,其他的只有靠你們自己了。”
“一定不會讓大哥(殿主)失望”衆人齊聲說道。
看着一臉真誠的衆人,凡淞略帶歉意的說道:“如果能夠回上界一趟,取那些我原來沒有看過的法訣典籍就好了,我們的人中不少是對五行、風、雷、暗精通的人,可惜以前我對那些不是太感興趣,我沒有讀過,自然也沒法瞭解它們,我現在能夠給予你們的,實在是非常有限。這方面我會想辦法的,我儘量不讓大家失望。”
凡淞,一個在凡界打下了一片天地的仙人,在凡界建立了三重天,煉製了數十件優良仙器,傳授了衆多戰技、武技的凡淞,當他說自己能夠給予的非常有限時,衆人的心中均是一陣觸動,他們對凡淞的信賴、感激和崇敬,到了空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