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一既然來到,羅傑趕緊說:“快,叫鍾火麟開貴賓七房。”
範海燕說:“已經去開了。”
兩人走出大廳等了一會兒,李龍一帶着保鏢謝曉峰、童保大踏步走進。燈光雖然比較暗淡,卻遮掩不住他那飛揚的眉毛,凌厲的眼神。
羅傑和範海燕齊齊彎腰呼喊:“老闆。”
李龍一點點頭嗯了一聲,向周圍看了看。羅傑剛準備請他去貴賓七房,哪知他腳步一擡忽然朝左邊走去。
A區,卡座一,圍坐着一羣人,大名鼎鼎的杜老三就坐在這裡。他的頭髮極短,鬍子卻極長,滿臉橫肉凸起肚子,很財大氣粗的模樣。
孫鶯鶯在旁陪着笑,但笑容已經有些勉強了。
李龍一走近哈哈大笑幾聲,伸手過去相握。杜老三也笑得嘎嘎響,抱着李龍一又拍肩膀又拍背脊,十分親熱。
“老三,一段時間不見,越來越壯實了。”
“龍哥別笑話我,我是天天泡在酒杯裡,天天睡在女人窩,虧死了。”
“這也叫虧?”
“腎虧的虧嘛。”
“哈哈哈……”兩人又是大笑,旁人當然也得陪着笑。
杜老三說:“龍哥呀,你是貴人事忙,我想見見你還真的難呀。”
李龍一摟着他的肩膀,說:“哪有的事兒?你老三一找,這不,我立馬就得下來陪着。”
杜老三仰天笑個不停,十分得意,接着又說:“我呢,向來是敬重龍哥你的,你這龍騰酒吧,我一個星期來夠七天,夠給面子了吧?”
“行,夠兄弟!”
“本來我也不想打電話吵你,但今晚實在忍不住了,我今天專門招呼兩個朋友,老早打電話過來訂房,現在卻讓我坐大廳。”
李龍一扭頭望向孫鶯鶯,孫鶯鶯心中暗罵:“你個死癟三,老孃早說沒房了你偏要來瞎折騰,草。”臉上陪着笑說:“真對不起啊三哥,小妹一時安排不周委屈三哥了,等下我喊幾個漂亮的妹妹過來賠罪,行不行?”
杜老三說:“喊來坐哪裡?都坐我兄弟的大腿上?”
李龍一截口解圍:“都不坐了!難得老三找我,我們兩兄弟在哪兒喝不是一樣?走,出去找個地方慢慢坐,慢慢喝。”
杜老三哈哈大笑,“龍哥,這不是怪小弟拆你的臺嘛?”
李龍一一揮手,“屁話!今晚我不把你灌得服服帖帖,哪裡對得住?走,出去大酒店通宵直樂!”
杜老三一把扯住李龍一坐下,大聲說:“龍哥能這麼說,就已經給足了小弟面子,小弟還不識趣,算是人嘛?好,今晚就在這裡喝!”朝四下的跟班揮揮手,“你們旁邊找位置坐……來,龍哥,我們不醉無休。”
李龍一說:“好!”看了看旁邊,又說:“羅傑,一起來。”
孫鶯鶯暗暗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喊小姐。範海燕也走開安排送上酒水。杜老三介紹了兩個朋友給李龍一認識,大夥便鬧成一團,大喝特喝。
來這裡的客人可不止杜老三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李龍一既然露面喝酒,便不能失了禮數。這張桌子碰兩杯,那張桌子幹三杯,啤酒、白酒、紅酒什麼都有,可不是鬧着玩的。半個小時不到,他雖然海量,也不得不往廁所裡鑽。
羅傑當然是全程陪伴着,他剛纔喝了白蘭地,酒力先行開了,現在反
而沒那麼難受。他見李龍一臉色通紅猛呼大氣,擔心地問:“表姐夫,沒事兒吧?”
“唉,喝得太急。”
“不如先歇歇?”
“怎麼歇?”
“房間早準備好了,你進去躺一會兒再出來。”
李龍一一愣,“房間?”隨即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額頭,苦笑說:“哎呀,我倒忘了那個貴賓七房,呵呵,呵呵呵……”
羅傑也一愣,“忘了?”
李龍一說:“前段時間思源提醒過我的,但我實在太忙,也沒什麼心情。算了,不進去了,免得讓杜老三知道,以爲我們故意不開給他。”
“是的,表姐夫。”
“出去吧。”
羅傑跟着出去,心中暗暗佩服:“還是表姐料事如神,表姐夫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白白浪費了一間房,還白白地請了一個愣小子。”
鍾火麟這個愣小子一直在房門口等着,本來的心情很期待,但越等越驚疑,實在不知什麼情況。他不敢問當然更加不敢出去找,就呆呆地站在那兒。
貴賓七房在過道拐彎的盡頭,其他房間的人進進出出都看不見他,但如果是打電話往往就朝這邊鑽。
一個,兩個,三個……這些人喝多了酒扯開嗓子說話,什麼稀奇古怪的內容都有。鍾火麟聽着聽着覺得非常有趣,有時還真好笑得很。
忽然人影一閃,另一個侍應生楊陽走過來,說:“火麟,李老闆估計脫不開身了,來這邊幫幫忙行不行?”
鍾火麟遲疑了下:“那……”
“老闆在滿場子地喝酒呢,就算來也沒那麼快。”
“好吧。”
三號廂房裡有客人喝醉了大吐特吐,兩人進去收拾乾淨整理杯具,忙了半個小時才搞定。鍾火麟走到大廳邊上到處瞧了瞧,李龍一果然還在陪着杜老三,看來今晚是不會去打球了。旁邊有客人在喊他,他便重新投入大廳工作,直到散場。
老闆要應酬是正常的事兒,即使沒去貴賓七房,誰都沒覺得什麼,但鍾火麟一直總在苦等着,好不容易等來了一晚,卻沒能如願見面招呼,心裡便有些鬱悶。到底他等李龍一干什麼呢?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無形中很想接近李龍一而已。
這是一種攀附權貴的潛意識,人人都有,非常普通。
鍾火麟下班回到樓下,覺得不想睡覺,便走進網吧。
尤詩詩瞧見他微微一笑,說:“hi,好久不見了哦。”
“是呀,一般都是白天來上網。”
“呵呵,今天怎麼那麼晚?”
“剛下班。”
“哦?你上夜班的?”
“嗯,我在酒吧做,上夜班很累的,晚晚都差不多三點。”
“那你還不回去睡覺?”
“不想睡。”
尤詩詩看着他,問:“怎麼了?心情不好?”
鍾火麟懶洋洋地回答:“不知道。”
尤詩詩輕輕地說:“連自己的心情都分不出好壞,就證明了不好。”
鍾火麟仰着頭想了想,說:“不錯,心情確實不好。”
“酒吧很雜的,你小心點,是不是受客人的氣了?”
“嗯,沒事兒,嚴格來說是受老闆的氣了,呵呵。”
“還能笑得出證明問題不大嘛,誰沒
受過老闆的氣?他要是罵你便讓他罵罵唄,有什麼辦法?”
“他沒罵我,他就是沒理我我才覺得鬱悶,不過……我算哪棵蔥呢?他是大人物,能記得我安排一份工作給我,我應該很知足了,對不對?”
尤詩詩笑笑,點點頭。鍾火麟哈哈一笑,卻搖搖頭……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流逝,算來鍾火麟已經換工作將近四十天了。李龍一就來那麼一次,貴賓房當然從未開過,他滿腔的期待漸漸沉底,融入了在大廳的工作裡面。
大廳裡總有許多趣事,總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
富豪和美女是必不可少的,飲食男女也隨處可見,況且燈光迷離酒精催動之下,母豬既有可能成爲貂蟬,色狼更有可能成爲名正言順的護花使者。玉腿橫陳,總有某一隻大手在撫摸;腰軀嬌弱,總有某一個肩膀在依靠;醉生夢死紙碎金迷的生活,在這裡得到最完美的詮釋。
鍾火麟只是安安分分地幹好自己的工作,目不敢斜視,心不敢亂想,偶有空閒的時候,便站在吧檯附近,看Loki調酒。
在外行看來,調酒是個很隨意的工作,把ABCD什麼什麼酒都倒一些進酒壺子裡,搖幾搖晃幾晃合成一杯五顏六色的新東西,便稱之爲雞尾酒。
神奇!
不知道其中有些什麼真正的奧妙,反正鍾火麟記下了Loki幾十種調酒的方法以及名稱,但一杯也沒有試過,很難猜想是什麼味道。這時他又見Loki端出幾杯讓幾個貴婦品嚐,得到一致的好評,還有刺耳誇張的笑聲,當然,幾張大鈔票是少不了的。
“那麼貴?改天必須得試試。”他想着。不遠處14號桌子有客人舉手向他招了招,他走過去問:“請問需要點什麼,先生?”
那人喝得面紅耳赤,粗着嗓子說:“我剛纔點的酒呢?”
另一個人立即接口:“別喝了。”
“怎麼不喝?剛點了酒。”
“我早就取消了。”
那人一拍桌子大喝:“什麼?不行,我還要。”另一人趕緊按住他,一邊勸一邊朝鐘火麟打手勢。鍾火麟微微一笑走開。兩人還在吵鬧,吵着吵着都進了廁所,走都走不穩,看來真是喝多了。
過了一會兒,陳河池端着酒水經過,冷冷地說:“站着不用幹呀?C區忙死了,去收拾收拾。”
鍾火麟雖然對他有意見,但工作總是要做的,便走過C區幫忙,等他再回來,忽然心中微微一驚,“咦?那兩個傢伙還沒出來?”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那兩人的蹤影,頓時感到不妙。
他快步走到櫃檯問阿莉:“14號桌子結帳了沒有?”
阿莉翻查了一看,說:“沒有。”
鍾火麟更驚,轉身就往廁所跑,進去找了一圈,還是不見。這下可慘了,走了單得自己補,很吃虧。
要知道這裡沒有舞池,客人一般都坐得穩定,而且因爲是高級場所,不可能像其他酒吧那樣先付賬,都是最後一起結算的。每個侍應生都負責固定的桌子,如果哪張桌子的錢沒收起的話,唯有自己給了。
“他丫的陳河池,害人不淺!”鍾火麟暗暗惱恨,心裡把他罵了一百八十幾遍,但怎麼罵也沒用,客人走了怎麼追?
他恨恨地站了一會兒,去櫃檯一查,心中更恨——居然是一千六百七十五元,那兩個人還真能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