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俊把鍾火麟當成了小弟,頤指氣使、呼呼喝喝,鍾火麟當然就得跑腿了。跑腿無所謂,問題是不值得。如果能接近潘高峰,倒是划得來的,但現在瞎忙活了一段時間,人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他浪費了寶貴的時間不算,有時還得自己貼錢,那就十分窩囊了。
坐在公共汽車上,鍾火麟思前想後,決定創造一個機會結識潘高峰。
九點多,葉家俊給鍾火麟打電話問:“喂,還沒洗好車?”
鍾火麟說:“已經洗好了,就到水會門口。”
葉家俊於是出到門口等,等了十多分鐘還沒見人,他不耐煩了,又打電話催問:“在哪兒呢?”
鍾火麟說:“有點塞車,等下。”
葉家俊不滿地嘀咕幾句,唯有再等。過了幾分鐘,潘高峰也出來了,左右瞧瞧,問:“車呢?”
葉家俊說:“就到,就到,塞車。”
其實鍾火麟早在拐彎處守候着,這時啓動車子,一個猛踩油門,加上急轉彎再來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跑車“吱吱”尖聲中,已經穩穩地停在路邊。
潘高峰和葉家俊都是嚇了一大跳。
鍾火麟下車,把鑰匙恭恭敬敬地遞給葉家俊,說:“很不錯的車子,名牌就是名牌,果然與衆不同。”
葉家俊呆了呆,張口就罵:“你丫的,你找死呀?亂開車,要是撞了怎麼辦?”
鍾火麟神情自若,一點都不慌張。果然潘高峰忽然哈哈大笑,“高手啊高手,厲害哦!”走過來,望着鍾火麟一臉的讚賞。
鍾火麟說:“謝謝潘少誇獎,只是小意思而已。”
潘高峰說:“還小意思?剛纔那招當真不錯,你的技術很強嘛。”
鍾火麟說:“很久沒玩了,因爲有點急,所以……呵呵,潘少別見怪。”
潘高峰說:“噯噯,不會見怪,不會見怪,下次和你遊車河。”扭頭問葉家俊:“你小弟?”
葉家俊回答:“是的,他亂來搞……”
“沒有啊,很好啊,真不錯。”潘高峰一邊讚揚,一邊走上去,猛拍鍾火麟的肩膀,“今晚沒空,下次和你玩,走了。”
鍾火麟說:“潘少慢走。”看着跑車消失無蹤,他的嘴角邊掛起了一道笑容。
很明顯,他的計劃是成功的。以潘高峰的性格,太循規蹈矩的行爲,當然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就算當面點頭哈腰拍馬屁,也未必拍得他舒服。現在,鍾火麟露了一手飈車的技術,即使沒能馬上靠攏,起碼也在潘高峰心裡留下了印象。
長街漫漫,鍾火麟回味着方纔飈車的情景,不禁想起來以前的生活。學飈車的時候,他正在李龍一家裡養傷,英雄救美,還拒絕了美女的情意,多可惜?如果當時他接受呢?會是一番怎樣的狀況?
鍾火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算了,世間沒有後悔藥的,還是爭取目前的機會吧,如果把潘少伺候好了,也有前途的。”
潘高峰當晚玩得太深夜,早上起牀的時候還睡眼惺忪。他一邊猛打呵欠,一邊胡亂地吃些早餐。忽然,身後有人說:“早啊。”
潘高峰趕緊站起來,“爸爸,早。”
“嗯。”集團主席潘興富緩緩坐下,看着潘高峰微微皺眉。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兩鬢斑白,有點老態龍鍾
的模樣。他生有一個大女兒名叫潘霏霏,中年才生下潘高峰,自然對兒子關愛得多。
潘高峰盛了一碗白粥,說:“爸爸,您吃粥。”
潘興富說:“看你一副精神頹廢的表情,昨晚去哪兒了?”
潘高峰說:“沒啊,和朋友玩玩嘛。”
潘興富臉色不愉,“哼,玩物喪志,公司的事情怎麼樣?”
潘高峰趕緊說:“很好,很好,一切正常。”這時潘夫人也過來了,他喊了聲:“媽,吃早餐。”
潘夫人笑着說:“噯。”她薄施脂粉,是個慈祥的貴婦人。
潘興富又說:“自從我病了以後,公司的業績越來越差,這兩個月我在家裡休養,更是每況愈下,你倒不上心,還敢說一切正常?”
潘高峰不敢駁嘴,心裡想:“你之前就差了,交給我後也差,不是一切正常嗎?嘿嘿……”
潘興富還要訓斥幾句,潘夫人插嘴說:“行了,行了,高峰他年紀小,經驗淺薄,慢慢就會懂事的。”
潘興富一瞪眼睛,“慢慢?我一輩子的心血都在富興集團,老來卻無法交棒,唉……”
潘高峰說:“爸爸,您放心吧,我會努力的。”
潘興富心知沒那麼容易,卻無可奈何,說:“你是真的努力纔好,別整天想着玩,想着花錢,想着那些……”
潘夫人打斷話語,“哎呀,大清早的,你羅嗦什麼?”
潘興富又是一瞪眼,“慈母多敗兒!”他停了停,“下個月,你姐姐回來,會去公司幫忙,你得聽姐姐的。”
潘高峰一愣,“姐姐回來嗎?”眉宇之間竟有竊喜之意。
潘興富看到了,大聲說:“你就想着推卸責任,就想着自由自在地玩,是不?”
潘高峰低下頭去,“哪有?我很勤奮工作的……”
“哼!”潘興富生氣了,“有姐姐回來了,你可以不當CEO了,可以每天去玩了,可以稱心如意了!”
潘高峰急急吃幾口粥,看看手錶,急急起身就走,“爸爸,媽媽,到時間了,我回公司上班去了……”他開着車子在路上,剛拐了一個彎,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頓時對鍾火麟來了興趣。
他撥通葉家俊的手機:“喂,到公司了沒有?”
葉家俊說:“到半路了。”
“嗯,昨晚你那個小弟……”
“潘少,怎麼了?”
“嘿,他那手技術真辣,可以學學嗎?”
“那當然可以的。”
“好,喊他出來。”
葉家俊一愣,“哦,好的。”
潘高峰掛斷電話,想着就能學習飈車,不禁心情大好,一直哼着歌曲。過了幾分鐘,忽然葉家俊打來電話,他接聽了問:“怎樣?”
葉家俊的語氣有點支支吾吾的,說:“呃……潘少……”
“什麼?”
“是這樣的,他得上班。”
“上班?”
“嗯,其實之前我讓你介紹份貨倉的工作……”
潘高峰呵呵一笑,“就是他?”
“是的。”
“那還不好辦?讓他出來。”
“但是他不敢,聽說倉管管得很嚴,他沒假期了。”
潘高峰想了下
,心中吃驚:“咦?是陳叔當倉管的,不好說話,若是沒有充分的理由……他什麼都跟老爸打小報告,到時可把我害慘。”於是說:“那就算了,以後別找他了。”
葉家俊“哦”了聲,心想:“以後都別找他?那我豈不是很辛苦?”
果然,潘高峰話題一轉,“昨晚莉莉說想買個名牌手提袋,還記得嗎?”
葉家俊暗暗叫苦:“你泡妞我跑腿!”口中連忙說:“記得記得。”
潘高峰說:“那你去買個回來,新款那種。”
“是。”葉家俊唯有乖乖照辦,但要他坐車兩個小時到市區的另外一邊買手提袋,怎麼也是不樂意的,不過不能拒絕而已。
鍾火麟白天是幫不上忙了,晚上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這天,葉家俊和潘高峰出去玩樂,玩得瘋癲了,一時沒注意,跑車的油箱居然沒汽油了,停在半路上。
潘高峰大發脾氣,開罵:“家俊,爲什麼沒油了不提醒我?混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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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俊心想:“車是你開的,關我什麼事?”但他哪敢反駁?說:“是是,是我大意了,對不起。”
潘高峰哼一聲,“你搞定它。”左右望望,想截計程車,不過在郊區路段,哪有計程車經過?車上還載着一個漂亮的嫩模,名叫莉莉,她嬌嗔說:“咦呀,怎麼這樣子?煩死人了。”
潘高峰趕緊賠笑,“別急,別急,等會兒就有人送油來了。”
葉家俊打電話通知鍾火麟,鍾火麟二話不說,立即趕去加油站。倉庫裡邊有現成的塑料桶,正巧一個加油站距離工廠不遠,他去到之後,卻有個新的問題來了,加油站職工不肯給他加油。
有個規定,只能給汽車加油,不能給裝着帶走。
鍾火麟愣住了,但他經歷的事情多了,一點小障礙怎會難得了他?他目光一轉,想:“現在潘少也在場,是個表現的好機會,不能錯失了。既然加油站沒有熟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信買不了油。”
他站在旁邊靜靜等着,看見一輛小車停下,車主自己下來打開郵箱蓋,自己掏出油卡加油,他頓時就微笑了。
他走上去,很有禮貌地打招呼:“你好,朋友。”
那人盯着他,也不失禮貌地點點頭,“你好。”
鍾火麟揚揚手中的塑料桶,“油站不給加,你能幫幫我嗎?”
那人猶豫了下,說:“既然不給加,我怎麼能幫你?”
鍾火麟呵呵一笑,“這裡有監控,他們職工不敢加而已,我們私自加了沒事的,你幫我加滿,我多給你五十元,好嗎?我朋友的車子拋了,不去救他他可慘呢。”
那人輕輕一笑,看了看不遠處的職工,同意了。
鍾火麟大喜,把油裝滿之後,忽然心念一閃,問:“你是去哪裡?經過環城三路嗎?”
那人說:“環城三路……你想乘坐順風車?”
鍾火麟說:“當然啦,這個地方很難截計程車的,你順便載我過去,我給你車錢。”
那人定定地看着鍾火麟,只覺他滿臉英氣,不像壞人,於是又同意了。
鍾火麟可高興得很,一切順利,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目的地。即使這樣,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潘高峰和葉家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