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槿瞥了他一眼，“爲什麼兩者不能同行呢？”
古人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桑多爾?裴多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古人又講：忠孝兩難全。
兩全真的很難嗎？
“會很累。”男人怔了半晌，說了這樣一句話。
南槿輕笑：“可人生來就是受苦的。”
“人生來不是受苦的，”佟君昊拉着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雙手擁住她的腰，“槿，你要相信，人活着是爲了幸福和快樂。”
儘管你曾經看到和遭遇過太多黑暗的事情，但是，你的幸福和快樂遲早會來到的。
“是嗎？”南槿一笑，她側頭看着他，眼睛裡星星點點的笑意，宛若星光燦爛，“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阻擋了我的幸福快樂，你會放手嗎？”
佟君昊渾身一僵，滿心冰冷，他收緊雙手，“槿，不會，我不會放手。”
南槿臉上的笑沒有變，實際上這是她預想中的答案，爲了她的幸福而成全她，這不是佟君昊的作風。
兩人相望，誰也看不清對方眼底的氤氳霧靄。
除了不允許南槿出夏園外，他幾乎將她寵上了天，凡是南槿說的，哪怕只是隨口嘟囔一句，口中之物也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出現在她的面前。
每當這個時候，南槿會淡淡一笑，卻不見幾分歡喜。
夏園還是那個夏園，可南槿覺得自己就像一直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看着天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每天佟君昊會按正常的上下班時間回家，陪她吃飯陪她練琴跟他說話，一切看起來很圓滿，至少在傭人的眼裡是這樣，據說她們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男人。
南槿想說，這份完美是由別人的不完美襯托而來的。
她是一個那麼愛自由，那麼愛運動的女孩子，每天被關在夏園裡，別人進不來，他出不去。
天氣稍熱的時候，她會穿着裙子坐在鞦韆上。
她喜歡穿裙子，別人穿裙子是爲了漂亮，她穿裙子是爲了涼快，這曾一度讓身邊的人無語。
她坐在鞦韆上，微風牽起她的裙角，隨風擺動。
鞦韆蕩在慣性的作用下越蕩越高，傭人看了都害怕，可南槿只是越發揚起了脣角的微笑。
這樣的高度對她來說就算繩子斷了，她掉下去也不算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心裡還是很憋屈，可南槿沒有再向佟君昊鬧過，她記得他曾說：“你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想一想，爲妻子該如何？”
南京冷笑，爲人妻子該如何呢？到底不應該像她這樣，心裡還掛着別的男人。
不管爲人妻子該如何，她都會以報仇爲目的，認真面對跟佟君昊的這段婚姻。
只是，南槿無法言明這份認真是有多認真。
“夫人，你小心一點。”身後的女傭終於忍不住提醒。
南槿便不再用力，任憑鞦韆的弧度一點點降低，慢慢停下。
她站起來拍了拍裙角上的葉子，“走吧，去練琴。”
練琴一練便是三個小時，不停不歇。
曲子一首接着一首，整個夏園都沉浸在一種被詭異的氣氛當中，人人自危。
衆人都知道，boss回來又該發脾氣了。
可是，誰也不敢上去勸一勸那一位，兩個主人，一個脾氣比一個詭異，一個性格比一個冷漠，他們這些做傭人的時候能不能把腦袋栓到褲腰帶上，一旦有變，隨時準備滾蛋。
糾結了幾近二十分鐘，李管家在衆望所歸的目光中托起托盤，嘆了口氣，“先生讓人送來的果盤真不錯，我去給夫人送一個。”
南槿聽到這話的時候只是笑，如她所願地吃了果盤，然而李管家一轉身，她便接着練琴。
鋼琴聲彷彿不再如以往一般悅耳，而好像成了一種魔音。
直到佟君昊回來，李管家急急地迎上前去，“先生你快去看看吧，夫人都練了4個小時了。”
公文包扔到李管家手裡，佟君昊抿了抿脣，大步上樓。
鋼琴被人合上那一刻，南京嚇了一跳，隨即淡笑：“下班回來了？”
“這雙手不想要了嗎？”無疑，佟君昊很生氣。
“怎麼會？”
“那你在做什麼？”
面對她的風輕雲淡，佟君昊的自制力瀕臨瓦解，一個鋼琴家的手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可偏偏每次好像看起來都漫不經心的。
她什麼時候能認真對待除了報仇之外的事情，她什麼時候能正視一下自己的人生。
佟君昊心裡挫敗不已，似乎人生中所有的失敗都是南槿給的。
南槿還沒來的及說話，被便被佟君昊捏住手腕，“哎你……”
幹嘛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佟君昊握着它的手腕轉身，大力拉着她出門，對李管家道：“把琴房鎖了。”
“喂，佟君昊你……”
多年來鋼琴似乎已經成爲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日不碰，她怎麼受的了？
“南槿，我是讓你在家反省的，請問你反省出什麼心得了嗎？”一路扯着她回了臥室，佟君昊將她按在牀上，氣勢逼人。
“我……”南槿張口，又覺得甚是無力，她根本沒有反省過好不好。
或許她反省過，她反省的課題是該怎麼才能不愛上像佟君昊這樣優秀的男人。
“無話可說？”
“嗯。”
“那從現在開始好好反省，反省不出結果來，不許碰鋼琴！”男人的臉色超級難看，事實上他沒有真的想要她去反省，只是，她不應該這樣不在乎自己。
南槿重重的倒在牀上，不在乎摔得懵懵的腦袋，眼睛怔怔的瞪着房頂，一言不發。
佟君昊：“……”
半晌，南槿毫無反應，佟君昊抿了抿脣，有些擔心，“怎麼了？不舒服？”
“啊？我在反省。”南槿後知後覺的回答。
“……”
臥室的門被重重關上，彷彿整個房間都跟着跳了跳，南槿扯扯脣角，發生什麼事了嗎，幹嘛發這麼大脾氣？
直到吃飯，南槿才見到佟君昊，練琴過度的結果就是手指疼手背疼整隻手都疼，疼得握不住筷子，連勺子也跟着噹啷一聲掉在餐桌上，彈跳幾下落在地上。
餐廳裡一片寂靜，佟君昊握着筷子的手一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