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白開水,端來的卻是大瓶的依雲礦泉水,當着面開封倒入杯中。
對面那個人還不說話,盼盼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園啊,小園,麻煩你快點來啊……”
她心裡叨唸着,這麼棘手的情況,她自己面對真是欲哭無淚。
“我……我叫田盼盼……”爲了緩解尷尬地氛圍,盼盼只能硬着頭皮,沒話找話。
“我是一個小學老師……”
盼盼小心地擡頭,那尊神還在盯着她。
冷汗已經順着脖子淌下來,空調再大也不至於有這樣的效果。
盼盼小心翼翼打開郵差包,掏出手帕擦擦冷汗。
段晨曦心裡叫起來:她竟然用手絹,這個年代竟然還有女孩用手絹!
還是那種洗得泛白,但是很乾淨的棉布手絹!
“我今年二十一,不對,是過完下個月二十二……那也沒錯,我現在還是二十一……”田盼盼已經語無倫次了。
見過無數滔滔不絕的演說家,盼盼本以爲最慘的情況不過是自己沉默聆聽罷了。
可是對面這尊佛一言不發,只能是自己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我喜歡畫畫,但是沒怎麼系統學過,畫的也不是很好……”田盼盼儘量擠出微笑,紅疹已經蔓延到後背,但願這個話題他能感興趣一些。
可是,他還是盯着自己看。
“呵呵……呵呵……”盼盼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今天好熱啊……公交車裡更熱……”
話一出口盼盼只想哭,實在沒得說只能說天氣了,可是自己提什麼公交車啊!
現在她覺得熱的發暈,和後背上的涼氣交織在一起,一陣冷一陣熱的感覺,好像要打擺子。
盼盼抓抓手臂,疹子已經漲到這裡了,癢的受不了。
段晨曦直直望着她在那裡面色蒼白,神魂遊移地胡說八道,每說一句就喝一口水,很快那杯水就見底了。
於是叫來服務生又上了一瓶依雲水。
這個女孩子太有意思了。
“我……我知道您很忙,其實我也挺忙的……今年**,暑假還要補課……我……我說這個幹什麼啊?”
盼盼懊惱地錘錘自己的頭,心裡祈禱:佛祖啊,您要麼讓對面的那個神仙說句話,要麼派小園趕快來救救我啊……
一杯水又灌下去,段晨曦又叫來服務生。
田盼盼趕忙擺擺手:“對不起,我實在喝不下去了……”
“您……能說句話麼?”他再不說話,盼盼只能哭了。
“你是來相親的麼?”他終於開口了。
聲音竟也那麼磁性好聽。
盼盼頓時覺得汗又滾下來了,自己不是來相親的,難道是來被他當猴子耍麼?
“你年底有空嗎?”他垂下一直望着自己的眼睛,修長的眼尾向上輕挑,竟如疾風閃電。
一個炸雷在盼盼心裡狠狠劈過,頓時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壓力,壓力山大。
其實還不如他不開口,自己堅持到小園來救援。
“有,有空,我們有寒假……哈哈!不對啊?寒假的話是明年年初。也不對哦?還是請問……您說的年底是陰曆,還是陽曆啊?”
田盼盼現在唯一能講的話,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段晨曦淺淺微笑,用那雙帶着萬伏高壓的眸子繼續盯着盼盼。
田盼盼立刻將頭埋下回避他的目光。
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蠢笨的雉雞,一路被雷劈,實在躲不過乾脆將腦袋埋在地裡,假裝看不見。
“如果年底有空的話我們就結婚吧!”他開啓雙脣,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
“啊!”
田盼盼直接被雷劈死在了那裡,雙眼發直,一動不動。
“你沒事吧?”段晨曦在她眼前擺擺手,可是這個女孩已經完全嚇呆了。
好在盼盼立刻回魂,猛然站起,慢慢轉過身,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狂奔衝出餐廳。
餐廳裡的衆人看着這個女孩驚慌失措地逃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側目。
這個纖秀的女孩,跑起來都像一朵飄過的雲。
段晨曦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會讓盼盼有這麼大的反應,他也趕忙追了出去。
田盼盼腳下一滑,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痛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回頭卻看見那個人追出來,她咬牙站起來,跑向電梯,按了下行鍵,然後閃進安全通道。
直到看見那個人進了電梯,盼盼這才徹底鬆了口氣,癱坐在樓梯上,將已經遊離在外的三魂七魄收收,喘口氣。
那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真是可惜了,長得那麼逆天,估計是天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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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個時間差,看見他再次上去,田盼盼才一瘸一拐從樓裡出來。
擡頭瞅見正往這裡一路狂奔的向小園,盼盼狠狠“哼”了一聲,甩開她。
小園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她來不及喘口氣,卻看見盼盼這個樣子,不由大驚,纏着她問起來。
盼盼也顧不上和她生氣,趕忙先拽着她離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
直到終於確定安全,盼盼這才停下來,低頭看看膝蓋,右膝已經破了,左膝也青了,想到剛纔的一切盼盼只想哭。
“你怎麼弄的啊?”小園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就算盼盼去相親,就算自己晚來了幾步,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啊。
然後再看看盼盼的打扮,向小園覺得臉皮抽搐。
“盼盼,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啊?”
這也太復古了……
田盼盼沒好氣:“不是你讓我打扮的清純一點嗎?”
然後急道:“附近有沒有廁所?我受不了了!”
剛纔灌下去兩大瓶水,現在只想上廁所。
終於找到衛生間,盼盼將挎包扔給小園急匆匆進去。
小園抱着她的包苦笑,自己那句提醒真是多餘,因爲就算盼盼畫個大煙薰,也絕對不會不清純。
清純二字可是她的直系親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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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園你也太不靠譜了!給我介紹的什麼啊!你還說長得一般,哪裡一般啦!”聽着盼盼的抱怨,向小園大氣也不敢出。
“不至於吧……長啥樣啊?”小園受氣包般小聲問。
盼盼瞪了她一眼,咬着嘴脣搜腸刮肚,想了一個詞: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