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她一邊答應着,一邊解開安全帶下車。站在路邊看着車子絕塵而去後才轉身進了酒店。
她蹲在地上收拾着衣服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幫他疊襯衫的時候,從衣服裡掉出一個紅色加絨禮盒,看起來比放戒指的禮盒稍微大了兩圈兒。
她皺了皺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瞬間被閃瞎了眼,心也瞬間碎成了一片片。
禮盒裡面赫然躺着上次拍賣會上見到了那枚胸針,亮晶晶得,閃着光。而且造型還和他送給自己的那枚胸針有些相似。
她啪得一聲合上了禮盒,又重新塞到了衣服裡。切,不就是一枚胸針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造型相似了點兒,沒準兒還是一個系列的。
她努力壓抑着心裡那種苦澀的感覺。雖然她明知道,那枚鑽石胸針是獨一無二的,就算別的胸針再怎麼和它相似,也終究不是它。
而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跟那枚盜版的胸針一樣吧。
她又將其他衣服通通塞進了箱子裡,一張小臉兒始終繃得緊緊的。可惡,就算是送自己禮物,都不忘諷刺自己一把,也真是夠了。
婁墨琛正開會的時候,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其他公司的高層,皺着眉揉了揉鼻尖。回了神兒來後,忙將手放下來,抵在嘴脣上,輕咳了一聲,掩飾着剛纔的動作。
他擰眉想了想,總覺得這個動作那麼熟悉。難道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她給同化了麼?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婁老爺子讓傭人們,將他們的房間裡裡外外地打掃了好幾遍,又讓保姆做了許多好吃的飯菜。自己坐在沙發上看着表,焦躁地等着。
恍惚間聽到了管家說話的聲音,忙出去了。
“爺爺。”兩人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
“噯!可算是回來了!爺爺盼你們盼了好久了!快進屋。”婁老爺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們。慈愛地摸了摸安瑾初的發頂,又重重地拍了拍婁墨琛的胳膊。
管家從他們手中接過了行李箱,幫他們放到了樓上。
吃飯的時候,婁老爺子還不停地幫兩人夾着菜。他們見婁老爺子興致很高,不忍心惹他不高興,通通來者不拒。
“來來來,瑾初,把這碗燕窩粥喝了,補身體。”婁老爺子幫她盛了一碗燕窩粥,放在她面前。
她看了看碗裡堆成小山的菜,又看看手邊的那碗粥,心裡有些發愁。但臉上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謝謝爺爺,我自己來就好了。”
婁老爺子點了點頭,又將目標對準了另一邊的婁墨琛。老爺子將一大碗甲魚湯推到他面前,說話的語氣不容拒絕。
“來來來,一會兒把這碗甲魚湯給我喝了!大補!”
婁墨琛皺了皺眉,又看向了其他菜。放眼望去,桌上的菜有一半是補身體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吃飯了,還是來吃藥了。
“爺爺……”他皺着眉有些無奈地看着老爺子,“我身體好好的,根本就沒必要吃這麼多補的東西。如果吃……”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老爺子給打斷了。
“身體好?哼!”老爺子將筷子重重地放在碗上,斜睨了他一眼,聲色俱厲地斥責道,“身體
好,怎麼不給我生個曾孫出來啊!”
某人的臉又黑了幾分,眉毛也皺得更緊了些。
“爺爺,是我們工作太忙,難免有些疏漏。”安瑾初忍不住說了一句。
“唉……是我老嘍!管不了你們了……”婁老爺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丫頭,你們還年輕,再等幾年沒關係。可爺爺已經老了,爺爺等不起了呀。”
說到後來,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又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這些話就像是錐子似的,直直地戳在他們的心上,心猛地一陣揪痛,鼻子也有些發酸。
婁墨琛也有些動容,看着老爺子滿頭的白髮,心裡也有些堵得慌。他又望向了另一邊的安瑾初,和她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她率先移開了目光,抿了抿嘴脣,自嘲道:有一大堆女人正排着隊等着給他生孩子呢!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她來操心了吧。
“唉……扯遠了,扯遠了……”婁老爺子擦了擦眼角,又招呼着他們,“快些吃菜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又將一條牛鞭夾進了婁墨琛的碗裡,順勢瞪了他一眼,盯着他將牛鞭吃完纔算完。
安瑾初在他幫自己夾菜之前,忙搶先幫老爺子夾了一筷子菜,又不動聲色地將碗往旁邊挪了挪。
“老爺,白小姐來了。”傭人面色爲難地看着婁老爺子。
“白小姐?”婁老爺子臉色沉了沉,撩起眼皮盯着傭人,眼睛裡盛滿了厭惡的神色,“是那個白靈珊?”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強硬了些。
“是……”傭人的頭更低了一些。
安瑾初的一顆心忽然間吊在了嗓子眼兒裡,又莫名得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不自覺地咬緊了嘴脣。
在自己嫁給婁墨琛之前,白靈珊是他的未婚妻,而且還聽說,她貌似是他的初戀。不過,婁老爺子一直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在得知他們要結婚的時候,還差點兒和婁墨琛斷絕了祖孫關係。
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白靈珊在結婚前夜出國了。最後自己才和婁墨琛結了婚。不過,她這會兒回來做什麼?
她擡起頭看了婁墨琛一眼,正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碗,眉頭緊緊地皺着,握着筷子的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他的心裡應該還是有她的吧?
安瑾初又低下了頭,用筷子挑着碗裡的菜,努力壓下心裡那種異樣的感覺。
“不見!把她給我轟出去!”老爺子板着臉厲聲吩咐道,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
那個傭人聽了,忙躬身出去了,倒像是在逃命似的。
飯桌上,誰都沒有說話,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悶氣氛中。
過了一會兒,那個傭人又進來了,面色躊躇地站在婁老爺子跟前,小聲說道:“老爺,那個白小姐死活不走。還說什麼,您不肯見她也沒關係,她就一直會等下去,直到您肯見她爲止。”
“哼!既然她想等,那就讓她等着吧!”老爺子冷嗤了一聲。
安瑾初又看了婁墨琛一眼,見他已經恢復成了往常的樣子。依然是一張冰山臉,依然有一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只是……這會兒已經下起雨來了……”
婁墨琛皺了皺眉,見老爺子臉色更難看了
一些,搶先冷聲說道:“讓她進來吧。”
傭人看了老爺子一眼後,忙走了出去。
“你呀!”婁老爺子豎起食指咬着牙指着她,“你難道忘了當初她是怎麼對你的嗎?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一張臉漲得通紅,就連喘息聲都重了些。
安瑾初忙伸手輕撫着他的背,幫他順着氣。雖然努力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餘光卻注意着婁墨琛的神色。
“我只是不想讓她病倒在咱們家門前而已。”他面色如常地答道。一邊說着,還一邊攪動着碗裡的粥。
她的動作卻頓了一下,眼底也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原來他還記得,她有心臟病啊。還是說……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老爺子冷嗤了一聲,將她的手拉進自己的手裡,輕輕拍了拍,小聲說道:“丫頭,放心吧,有爺爺在,不會有事的。”說完,還很疼愛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她低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她的心竟然也隨着高跟鞋的節奏,越跳越快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穩住有些慌亂的情緒。
“老爺,少爺。”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們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安瑾初擡頭看去,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外面又套了一件風衣,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五官更加精緻了些,臉色始終都帶着病態的蒼白。頭髮上還沾了些水珠。
白靈珊見她看着自己,向她彎了彎脣角,柔聲道:“安小姐。”
婁墨琛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卻始終都沒有說話。
婁老爺子嗤了一聲,冷着臉說道:“他們已經結婚了,你應該叫她少奶奶纔對。”
白靈珊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了婁墨琛身上。也就不到一秒的時間,臉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一些。
“是我的消息不靈通,還望少奶奶不要往心裡去。”
“呃……不會的。”她抿了抿嘴脣,敷衍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婁墨琛冷聲問道,將目光慢慢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睛裡閃現着複雜的神色,咬了咬牙,像是在努力剋制着什麼。
“這次回國,主要是回來處理一些事情。”她的眼睛深深地望向他,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放緩了語速,說話的時候也極盡溫柔。
她說完以後,似乎在等着他繼續問自己一些問題。比如,你這些年去哪裡了?這次回來會不會走?
但是,最後也只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婁墨琛收回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婁老爺子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安瑾初向他們掃了幾眼,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了,率先開口道:“白小姐的衣服溼了,不如讓保姆帶着你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吧。”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也強壓着心裡涌上來的,那種彆扭的感覺。
“謝謝……少奶奶。”她向安瑾初微微笑了笑,正打算跟保姆走的時候,又說道,“我剛下飛機就趕着來看老爺子了,還特意帶了一些禮物。只是被雨水淋溼了,還希望老爺子不要嫌棄。”
她將包裝精美的禮物遞給傭人,又滿懷歉意地看着安瑾初,語氣也放得更和緩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