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墨琛呢？他沒和你一起來嗎？”樑祁然幫她掖了掖被子，隨口問道。
“他……”她垂下眼簾，掩飾着有些落寞的神色，“他最近在談一個大單子，正加班呢。”
“加班？”他反問了一聲，臉色有些難看。他冷笑了一聲，譏諷道：“他看起來像是加班的人嗎？他這個老公得也太清閒了吧！”
說話的時候，神情都有些忿忿的。他的花心可是出了名的，誰知道他現在正在撩撥哪個女人呢！
安瑾初抿了抿嘴脣，就算是想爲他辯解幾句，也一時半會兒地找不出具有說服力的褒義詞來。
“呃……他……你喝水嗎？”她又將這話還給了樑祁然。
“我不渴，你要是什麼時候學會照顧自己，我就省心多了。”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睛裡卻盛滿了寵溺的神色，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她撇了撇嘴，沒有接話，心裡卻暗自嘲笑他越來越囉嗦了。
“不要想太多，乖乖睡覺吧。”他像是摸寵物似的，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也軟得快要擠出水來似的。
她向他笑了笑，慢慢閉上了眼睛。
樑祁然看着她睡着的樣子，臉上慢慢漾起一抹笑容來，也不自覺地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留在她身邊，陪着她一起變老。
安瑾初一夜無夢，微微蹙起的眉毛也慢慢舒展開來。
耳邊傳來輕微的震動的聲音，她習慣性地向旁邊摸了摸，手卻狠狠拍了一下牀沿，指尖都有些麻了。
她皺着眉，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見樑祁然已經趴在牀邊睡着了。
她將鬧鐘關了，幫他將毯子向上拽了拽。
樑祁然感覺到她醒了，正準備起身和她打聲招呼，手卻觸碰到了她的指尖。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又輕輕握住了。
安瑾初皺了皺眉，慢慢將手抽了回來，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又習慣性地抿了抿嘴脣。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拖泥帶水得比較好吧。
樑祁然的臉色也變了變，卻只能裝作熟睡的樣子。
那一邊，婁墨琛早早就醒來了，幫白靈珊買好了早飯。
“我還以爲你走了呢。”她看着他走了過來，甜甜地笑了笑，“昨天晚上辛苦你了。”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還帶着濃濃的眷戀的意味。
“我一會兒就走。”他將飯菜放到桌子上，冷聲說道。
“墨琛，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一會兒就好。”她擡起頭祈求道，一雙眼睛裡彷彿盛滿了柔情，就連說話的時候，都閃現着別樣的光芒。
“我……”他冷着臉正準備拒絕，卻見她哀惋地牽了牽嘴角。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還是那麼直……”她微微笑了笑，輕輕咳了幾聲，“但是，也很細心。”她的眼睛看向桌上的早餐，眼底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闊別幾年，他仍然自己喜歡吃的食物，還很細心地將紙巾疊成精緻又整齊的樣子。那是不是說，他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她的心裡又多了幾分把握，越有把握，就越有贏的機會。
“那也只是養成的習慣而已，僅此而已。”他抿緊了嘴脣，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擡手看了一下手錶，說道，“我還要去公司開會，我先走了
。”
不等她回答，他就大步離開了，沒有一絲猶豫的意味，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感覺。
“那你會回來看我嗎？”白靈刪看着他的身影，大聲地問道。見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又懇切地問道，“會……嗎？”
婁墨琛皺了皺眉，手握緊了一些，又慢慢鬆開了。他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抿緊嘴脣，黑着臉出去了。
他走出門外的時候，老爺子的司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上了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看着司機，冷聲問道。一雙犀利的眼睛裡放射出陣陣寒光，都快把那位司機給凍成冰棍兒了。
“是少奶奶告訴我的，她讓我早上過來接您。”司機看了後視鏡一眼，慢慢發動了車子，努力將顫抖的心肝脾肺腎都強行鎮定下來。
他皺了皺眉，喃喃道，“是她？”他想了一會兒，“她還說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他遲疑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他都有些搞不懂了，少奶奶明明生病了，而且還病得那麼嚴重，反而還讓自己不要告訴老爺和少爺。
如果說，不讓自己告訴老爺的話，很可能是不想讓老爺爲她擔心。但是爲什麼還要瞞着少爺呢？他想了整整一晚上也沒想通。
難道……他們吵架了？
“爺爺知道我在醫院裡嗎？”他說話的時候，臉色更加冰冷了幾分。
“老爺現在還不知道，而且少奶奶還特意吩咐過我，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老爺。”
又是她？婁墨琛的眉頭又皺緊了一些，一顆心慢慢放回了肚子裡，臉上卻浮現出更加複雜的神色。
原來她還這麼成熟，能夠將所有事情都想到。雖然平時毛手毛腳的，給自己添了不少亂子，貌似還從來沒有給自己闖過大禍呢。
他又不自覺地將她和白靈珊暗暗作了一個比較。當他忽然意識到時，忙將思緒拉了回來。
自己最近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沒事幹嘛把兩個不相干的人給湊到一起。兩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比性，還將她們放在一起做什麼。
司機看着他那變幻莫測的臉色，心裡也有些沒底。他思索了半天后，在一個十字路口上緩緩停了下來。
“婁總，請問……您是要去公司呢？還是回老宅？”他緊緊盯着後視鏡，密切關注着他的神色變化，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是回公司吧。”他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
司機點了點頭。當綠燈亮起時，車子向公司的方向駛去。
樑祁然有些裝不下去了，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看了看，見病牀上已經空空如也。他忙坐直了身子，四處看了一下，纔看到安瑾初站在窗前。
窗戶大開着，涼風吹了進來，將她的頭髮吹了起來，髮絲有一下沒一下地擾動着側臉。反而給她增添了一些遺世獨立的姿態。
她正看着樓下的一對父女出神，眼神有些迷離，還帶着淡淡的哀傷。
窗子忽然被關了起來，迎面的冷風也被阻擋在外，她的心緒也慢慢回到了現實中來。
“既然生病了，就不要站在窗邊了，小心着涼。”樑祁然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溫聲說道，一雙明媚的眼睛裡帶着憐惜和寵溺的意味。
“我沒事，身體好着呢！”她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還動作誇張地拍了
拍自己的肩膀。
他也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心卻被她的笑容狠狠紮了幾下。他最見不得她這副逞強的樣子，也無數次想要理所當然地站在她身旁，給她溫暖，好好照顧她。
可是上天好像有意要折磨他似的，讓他這條路走得異常艱辛。
他努力按捺住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柔聲問道：“你剛纔看什麼呢，看得那麼入神，都沒覺得冷。”他一邊問着，一邊向窗外望去。
“也沒什麼，”她有些拘促得笑了笑，“就是覺得……有親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一邊說着，一邊走開了，掩飾着眼底那種落寞的神色。
說話的語氣裡卻帶着羨慕的意味。
“瑾初，”他轉過身來，表情認真地說道，“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親人，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哽咽。在外人面前，一向溫潤如玉、時刻保持風度的樑祁然，卻三番五次地在她面前情緒失控。
其中的原因又有幾個人能懂？亦或者是，明明知道，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捅破那層窗戶紙。有些事情，一旦邁開了步子，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安瑾初的心口也堵得慌，鼻子有些泛酸，眼睛也有些漲漲的。她的嘴角顫抖了幾下，微微抿了抿嘴脣，她的喉嚨上下動了動。
“難不成你還盼着我被全世界的人拋棄啊？”她將眼淚都憋了回去，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難道你平時不喜歡站在我身邊，給我力量啊？”
“不說了，我下去幫你買早餐。”樑祁然佯裝生氣地出去了，那微微泛紅的眼圈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安瑾初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一陣手機鈴聲又將她的情緒給打斷顆。她見是婁老爺子打過來的，忙深呼吸了一口氣。
“爺爺，您吃飯了沒有啊？鍛鍊身體了嗎？有沒有逗那隻鸚鵡玩兒啊？還有啊，花園裡的話……”她剛接起電話，在婁老爺子開口之前，就將一大堆問題一股腦兒地拋給了他。
“哼！別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婁老爺子氣呼呼地問道，“你和墨琛那個臭小子，一大早的上哪兒去了！一起牀，連你們的人影兒都沒見着。”
“爺爺，我們在公司呢！前幾天不是剛從外地開會回來麼，有許多後續事情要處理呢。等忙過這幾天。我們就每天陪在您身邊。”
安瑾初口齒伶俐地撒着謊，說話都不帶顫音的。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就是想着法子地來糊弄我！你以爲爺爺沒開過公司啊！”婁老爺子冷嗤了一聲，伸直一條胳膊，大有一種指點江山的味道。
“想當年，老爺子我白手起家，每天起早貪黑……”
安瑾初搖頭晃腦地模仿着他說話的神情，和他對着嘴型。每次一去老宅，就肯定要陪着老爺子回顧一下光輝歷史。而且每次聽的時候，還必須打起精神，裝作第一次聽的樣子。
這時一個護士拿着藥瓶兒進來了。她見了，忙做了一個不讓她說話的動作，還指了指手機。那個護士瞭然地點了點頭，站在一旁等着。
“爺爺，您真的棒了！如果沒有您的話，哪裡有什麼站在的婁氏啊！”安瑾初不動聲色地拍着馬屁，“那個……爺爺，我現在要開會了，一會兒再陪您聊天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