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皺了皺,也顧不上幫她擦酒漬了。鎮定自若地站起了身子,亡羊補牢似的擋住她的身子,低聲說道:“要不,咱們跑吧。”
當這句話還縈繞在她耳邊的時候,大廳裡的燈閃爍了幾下之後,徹底暗了下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他笑了笑,抓住她的手,貼着牆根兒向外走去。
她看着他的側臉,手機的光將他的臉照得有些晦暗不明。如果不是他嘴角的那抹笑意的話,她可能還以爲他又陷入了無邊的苦海當中。
“這該不會是你乾的吧?”
他輕笑了一聲,低頭看着腳下:“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擁有這麼大的本事,這樣呢話,咱們至少不會這麼狼狽了。”他說話的時候還向她眨了眨眼睛,卻也將她抓得更緊了一些。
樑祁然看着黑暗中的點點亮光,慢慢咬緊了牙關。當他憋得快要出內傷的時候,就接到了白靈珊的電話。
“墨琛,你在哪裡啊?爲什麼忽然停電了?這裡好黑啊,我好害怕。你可以過來陪陪我嗎?”電話那邊,她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了。聲音也顫抖得不成樣子了。
“我馬上就過去,你等等。”
他掛了電話,就用手機照着地面,儘可能快地向休息室走去。
他剛進門,就聽見啜泣的聲音。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墨琛,是你來了嗎?我好害怕啊……”白靈珊坐在沙發邊上,將身子蜷縮成一團,胳膊緊緊抱着膝蓋。
他的心也猛地抽痛了一下,他尋着聲音走了過去,柔聲安慰道:“不要怕,我已經過來了。你不要……”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猛地撲在了他的懷裡,將他抱得緊緊的。滾燙的淚水將他的衣打溼,也讓他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
“墨琛,你抱抱我好嗎?我真的好害怕……”她近乎是用祈求的語氣在跟他說話,她仰頭看着他,那雙閃着淚花的眼睛,讓他不忍心拒絕。
他慢慢收緊了胳膊,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不知怎麼了,她身上的香味在他的鼻尖縈繞不染,而他此時卻想着安瑾初。
如果她也像白靈珊這樣,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肯向自己哭訴的話,是不是兩人之間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這樣想着,他的心裡又泛起一種苦澀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大廳裡的燈亮了起來,休息室裡也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不知怎麼了,開燈以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有些不對勁。
她擦了擦眼淚,從他懷裡鑽了出來,還不時地抽泣一下。
“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當她看到他那副陰晴不定的表情時,心裡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沒什麼,就是記得,你以前好像不怕黑。”他像是無意中提起似的,說話語氣很隨意。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卻很犀利。
她立刻作出一副悲傷的樣子。她看着他悽然一笑,眼眶裡的眼淚又懸而欲泣。
“那也只是曾經而已,經過這麼多事情以後,誰都多多少少有些改變的吧。更何況,我也只是變得怕黑了而已。”她長嘆了一口氣,神色間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他用變幻莫測的表情盯了她半晌,最後才說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呢?”
“我一會兒就出去,你先去忙吧。”
他點了點頭,拿着手機出去了。
樑祁然帶着安瑾初趁黑偷溜出去的時候,兩人的心臟非但沒有平復下來,反而跳得更快了一些。
兩人擡頭看着黑漆漆的大樓,互相擊了一下掌。
“有沒有覺得很刺激?”
“確實很刺激,但是也好害怕。”安瑾初眼巴巴地看着他,一隻手拍了拍胸脯,長長吸了一口氣。
“走吧,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他打開車門,向她眨了眨眼睛。
婁墨琛毫不顧忌地在人羣中四處走動着,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
“各位來賓,很抱歉。剛纔電閘忽然掉了,現在工作人員已經將電閘修好。主辦方表示深深的歉意,還請大家原諒。”這時,主持人站在臺上,看着衆人。
他的身子頓了一下,向臺上望去,眼睛裡閃現過一抹狡黠的神色。主持人從臺上下來後,他大步走了上去,在衆人中掃視了一圈。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嘴角慢慢斜挑了起來。
樑祁然他們剛走了半個多小時,安瑾初的手機就被響了起來。她戰戰兢兢地掃了一眼屏幕,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輕聲問道:“是他打過來的?”
她低着8頭輕輕應了一聲,手指放在屏幕上,半天猶豫着都沒有滑下去。她閉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將手機扔進了包包裡,不去理會了。
他的嘴角彎了彎,又提升了車速。
她望着車窗外的霓虹,心裡卻像是在打鼓似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喊着:回去吧……回去吧……
“瑾初,你想去哪裡玩?要不要去坐摩天輪?”樑祁然指向不遠處的遊樂場,她卻半點兒反應都沒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又發動了車子,說道:“我還是送你回去吧。以後有機會的話,咱們再出來玩兒吧。”
她有些內疚地看着他,想說些什麼,卻又閉了嘴。
“如果你覺得愧疚的話,那你下次出來玩兒的時候,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只有這樣,我纔會開心。”
她深深地看着他,心裡覺得暖暖的。
快到家裡的時候,婁墨琛又打來了電話。她哆哆嗦嗦地接了起來,還用餘光掃了樑祁然一眼。她剛把耳朵湊過去,就聽見了他的咆哮聲。
“說吧!回去要我怎麼收拾你!到底怎麼樣,你纔會學會在離開的時候,和我打一聲招呼!”
她皺了皺眉,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全身。她抿了抿嘴脣,壯着膽子回答道:“剛……剛纔停電了,我……我沒有找到你,我稀裡糊塗地就出去了。”
“稀裡糊塗地……出去了?”他將這幾個字咬得分外重。
“嗯……因爲……”她低頭在座椅上畫着圈圈,“當時我好像被誰推了一下,我被迫跟着他一起下樓了。”她一邊撒謊,一邊撩起眼皮看着樑祁然,又默默地擡起手遮住了臉。
那邊沉默了半晌才問道:“那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我已經回家了,”她忙補充了一句,“是打車回來的!”
“你別給老子亂跑,老子一會兒也回去了,你給我好好在家裡待着!”婁墨琛撂了幾句狠話以後,才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安瑾初倒像是虛脫了似的,靠着椅背長長出了一口氣。她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狼狽地自嘲道:“又讓你看笑話了,爲什麼我每次出糗你都在?”
他溫柔地笑了笑,寵溺地說道:“沒事,我不嫌棄你。雖然你已經在我面前出過很多次糗了,可是每次都能讓我眼前一亮。”
她不服氣似的冷哼了一聲。
“我家到了,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她解開安全帶,對他揮了揮手。
“好啊,”他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眼睛裡都快溢出水來了,“我要看着你進去,咱們在校友會上不見不散。”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婁墨琛將車子開得飛快,一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超了好幾輛車後,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他剛進門就抓住管家問道:“她回來了嗎?”
管家愣怔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地說道:“少奶奶一個多小時前就回來了,這會兒應該休息了吧。”
他暫時鬆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進了屋裡。他的餘光瞥見地上的高跟鞋,竟然讓他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他上了二樓以後,正準備去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又向她的房間看了一眼,不聲不響地走了過去。他轉了一下把手,推開了門。
安瑾初折騰了一晚上,剛躺在牀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隱隱約約地看到了白靈珊的身影,過了一會兒後,婁墨琛那張黑臉也出現了。不知道他衝自己吼了些什麼,他轉身就跟着白靈珊走了。
她向前跑了幾步,最後連他的頭髮絲都沒有撿到一根。
婁墨琛躡手躡腳地進了臥室,看到她那慘不忍睹的睡姿以後,在心裡暗罵了幾句。他冷着臉走上前去,幫她蓋好被子。她的臉上滲出許多汗,眉毛緊緊皺在一起,還不時地嘀咕着什麼。
他有些擔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俯下身來,最後只聽到了“別走”兩個字。他用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勾了勾嘴角,眼睛裡流露出狡黠的神色。他細心地將她額頭上的汗擦乾,低聲說道:“是你不讓我走的,那我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他慢慢在她身邊躺下,一手撐着腦袋,一手輕輕擁着她,還不時地打量着她。他快要睡着的時候,她又翻了一個身,縮在了他的懷裡,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安瑾初被一陣鬧鈴聲給吵醒了,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聲音又消失了。她又向被子裡蹭了蹭,將懷裡的“枕頭”抱緊了一些。
她皺了皺眉,上下摸了摸,還捏了幾下。總覺得今天的枕頭有些不對勁。這個枕頭一點兒都不軟,還熱熱的。
她努力睜開了眼睛,進入視線的是絲質的布料,她揪了揪,又掀開看了看。貌似枕頭以前不是這種料子啊。當她看到裸露的皮膚時,揪着布料的手指也有些顫抖了。
她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視線又向下滑去。當她看到腰上的手時,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猛地擡起頭,就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眼眸,大腦徹底處於死機狀態。
婁墨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將她的嘴巴合上,笑着問道:“昨晚……睡得舒服嗎?”
可能是睡醒不久的緣故,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那抹笑容裡還隱隱約約帶着蠱惑的意味。
她忙向後縮了縮身子,緊緊擁着被子,警惕地質問道:“你怎麼會在我這裡?!”
“是你讓我留下來陪你的,難道你忘了嗎?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