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爲我說出的這些話負全部責任,如果您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的話,我不介意去請律師。”
樑祁然看着醫生,眼睛裡浮現出異常堅定的光芒。
那位醫生看着他,目光又在安瑾初的身上流連了一會兒。
而安某人卻還處於狀況之外,見醫生不說話。她看了兩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件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醫生撂下這句話以後,深深地看了安瑾初一眼,又轉身進了手術室。
“她沒事吧?我剛纔看到她已經出血了。要不然,咱們還是幫她交了手術費吧。畢竟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我不和她說話的話,她肯定不會出事。”
她說話時候的神色有些慌亂,髮絲也有些凌亂,手隱隱約約還顫抖着。
樑祁然的心忽然揪痛了一下,有些不忍。他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目光溫柔地看着她。
“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擔心這件事情好嗎?你沒有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婁墨琛等了半天,還不見她回來,漸漸地有些不耐煩了。他將手機拿起又放下,這樣反覆了好幾次以後,又將手機扔在了一旁。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忙趴在了牀上,臉向窗戶那邊偏了過去。
當他感覺到有人在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他故意皺緊了眉頭,冷聲說道:“你動作能不能輕點兒啊!換藥很疼的!真不知道你都能幹些什麼!”
那個小護士被他那突如其來的質問聲嚇了一跳,拽着醫用紗布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硬生生地將還粘着血跡的紗布給撕了下來。
婁墨琛倒吸了一口涼氣,怒瞪着雙眼看了過去,當看到護士那張誠惶誠恐的臉時,臉色又冷了幾分。
“怎麼是你!她去哪兒了!”
“她……她是……是誰啊?”那個小護士攥緊了衣角,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着顫。
“她是!”說到這裡,他又頓了頓,不耐煩地說道,“你出去!沒你事的時候不要進來!”
那個小護士忙不迭地向門口跑去,當一隻腳已經跨出去以後,又被叫住了。她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用探尋的目光看着他。
“你先……先給我……包紮好傷口……”婁墨琛扭過頭看了腰一眼,悶哼了一聲。
安瑾初推着樑祁然的輪椅,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羣。
她猶豫了一會兒,抿了抿嘴脣,低頭看着他的後腦勺,低聲問道:“我前幾天……收到一張紙,是你寫的嗎?”
說到這裡,她握緊了手,指節都有些泛白了。
“是。”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得溫潤,卻又看不清表情。她的心裡忽然有一種苦澀的感覺,喉嚨裡也像是卡了什麼東西似的。
安瑾初咬了咬嘴脣,擡起頭眨了眨眼睛,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祁然,我……你知道的,我的身邊就只有你了,你是……覺得我很累
贅嗎?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的話,你告訴我,我改!可以嗎?”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說話的時候還帶了哭腔。路過的人向她看了一眼,又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瑾初……”樑祁然向後看了一眼,沉了沉聲,“我覺得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而且我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以後你照顧好自己……”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一行眼淚從安瑾初的眼角滑落。她胡亂擦了一下,急聲說道:“你無非就是覺得你會拖累我而已,我又不在乎。如果我變成了這副樣子的話,你會離開我嗎?”
他的心忽然被紮了一下,眼睛也有些澀澀的。
“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她拔高了聲音質問着他,最後乾脆蹲在他面前,“我要你看着我,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擺脫我!”
樑祁然的目光觸及到她的眼底時,忙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眼眶也變得紅紅的。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卻置之不理,眼睛緊緊盯着他,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逼着你寫得那張紙!如果你真的……”
“瑾初,不是他逼我的。自始至終,都是我自願的。”樑祁然面色嚴肅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早就想要離開你了,只是不好意思和你撕破臉面而已。”
他停頓了一會兒,慢慢將她放在自己胳膊撕上的手拿了下去。
“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厭倦了你。我不想再當你的情緒垃圾桶了,不想再在你的身邊扮演一個小丑了。你知道嗎?你已經讓我覺得很疲憊了。而且,我現在又成了這個樣子……”
他給她留下了一串意味深長的尾音,眼睛裡不忍的神色漸漸被遮掩了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又陌生的光芒。
安瑾初失魂落魄地看着他,眼淚漸漸乾涸。她抿了抿嘴脣,聲音顫抖着問道:“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怎麼……”
樑祁然勾起一抹冷笑,撩起眼皮,冷眼看着她:“安瑾初,你總是這麼自私。我已經這麼慘了,你還覺得我是在爲你着想,我真的很累了。”
說完以後,他向前方看了看。自己轉着輪椅向前方的王秘書走去,臉色又黑又冷。
安瑾初愣在原地,臉色很難看,嘴角緊緊地抿着。
王秘書看着他們,一臉糾結又惋惜的表情。
“走吧。”
樑祁然擡頭看了他一眼,說話的時候,聲線沒有一絲起伏,脖子上課的青筋卻將他的情緒給出賣了。
王秘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在他目光的威脅下,推着他不疾不徐地向電梯口走去。
她回過頭看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身子也像是被抽盡了力氣似的。她向前追了幾步,又停在了原地,看着他們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婁墨琛都快將手機打爆了,也沒有接通了一下電話。他握緊了手機,快要摔到地上的時候,就聽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
他看了一眼,壓住心底的怒火接了起來。
“怎麼了?”
“少爺,老爺今天一睜開眼睛就說要看看您。我實在是攔不住了,纔給您打電話的。而且老爺子這會兒已經開始穿鞋子了。噯……老爺,您快回來呀……”
他皺緊了眉頭,不耐煩地說道:“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對了,老爺剛剛說,您過來的時候,別忘了帶少奶奶。”
他冷嗤了一聲,沒有說話,就將電話給掛了。他咬緊了牙齒,在牀邊狠狠踹了一腳,瞬間臉色就變了,就連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忍着疼痛從醫院裡偷溜了出來,當看到自家司機的時候,儘量加快了腳步。
他一手扶着腰,一邊命令道:“今天少奶奶逛街的時候迷路了,你儘快給我找到她!”
那位司機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一本正經地答應了下來。
他走近老爺子病房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保姆和老爺子說話的聲音。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
老爺子見他進來了,責怪道:“我都住院了,你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過來看看我!害得我每天一個人無聊。”他向後面看了看,問道,“瑾初怎麼沒來?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啊!”
婁墨琛的臉上隱隱浮現出幾根黑線來,耐着性子敷衍道:“她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還沒有起牀呢。下次我一定把她給帶過來。”
老爺子聽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着擺了擺手。
“不用不用!有時間的話,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你們可得抓緊時間生孩子啊!都這麼大的人了,再不生孩子的話,爺爺可就等不起嘍。”
說到這裡,老爺子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保姆咳嗽了一聲,將削好皮的水果放在老爺子手上。
老爺子正準備吃的時候,用責怪的眼神看了保姆一眼:“我剛纔不是告訴過你麼,我要吃香蕉,你幹嘛給我蘋果!”
“我……”
那個保姆張了張嘴,又將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卻用餘光看了婁墨琛一眼。他卻沒有什麼反應,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老爺子想到了什麼似的,神神秘秘地向他勾了勾手指,看了保姆一眼。保姆很識相地出去了。
他湊了過去,一聽到瑾初兩個字的時候,一張臉迅速板了起來。
老爺子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第一次看見你和瑾初站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你們特別般配。爺爺這麼早就讓你結婚,其實是幫你選了一個好媳婦。怕你晚了後悔。”
說到這裡,還向他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冷笑了一下,心裡將安瑾初的名字又咀嚼了千萬遍。
“爺爺,我覺得我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如果您當初不給我做決定的話,我過得肯定比現在幸福。”
最起碼不用每天擔心,有人會從自己身邊溜走,不用費那麼大的力氣去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