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被推開,宮陌修長儒雅的走進房間。
眼前的黑川月薰子渾身沾滿了血跡,上半身還倮露在空氣裡,蘿莉一般的身材,像個半大的孩子一般,白皙的肌膚被陳宏圖揉擰的紅紫分外扎眼。
“亞瑟——”黑川月薰子喜極而泣,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進男子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小小的身軀顫抖不已。
“……”宮陌的墨玉單鳳眸裡掠過一絲波瀾,他只見過兩個女子的身體,一個是流蘇的,一個便是眼前的黑川月薰子。
可是,流蘇給他的是強烈悸動,而眼前的黑川月薰子給她的只有——憐憫。
宮陌剛剛本來是準備離開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黑川月薰子流淚的時候,他想到了自己。
他們都是被遺棄的。
所以,留下她,多一個伴也許是個選擇。
“走。”宮陌紳士的脫下月白色的長風衣,溫柔的蓋在她的肩膀上,轉身離開。
“亞瑟,對不起,我沒有爲你剜出白流蘇的心。”黑川月薰子抽泣着,眼底是誠摯的歉意,“所以,我知道你那麼久不見我,一定是在生我的氣。”
宮陌臉色一沉,眉眼之間頓時凜冽着一道徹骨的冷寒,“如果你敢動她,我會立刻殺了你。”
黑川月薰子身子猛地一震,方纔心底涌起的全部感動,一下子徹底消失不見,心寒至極。
白流蘇,又是她永遠都比不上的白流蘇。
一天後,華盛頓,距離白宮只有六個街道的賓夕法尼亞大街。
繁華現代化的摩天玻璃大樓的頂層,黑川月薰子坐在天台的邊緣,白皙的小腿懸在天台的外面,面無懼色的晃盪。
白皙沒有血色的稚氣少女臉上比往日多了一份成熟,今日,她穿一件黑色的沒有任何裝飾裙子,及腰的長卷發徹底被剪短拉直,成爲齊耳利落的短髮。
塗着血紅色的脣忽然微啓,似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陳宏圖,再見了。”
話畢,她將手心裡從陳宏圖脖子裡拽下來的小指骨節,朝着千丈大樓下的繁華街道,用力一擲。
黑川月薰子貓兒一樣漆黑如夜的眸子裡,沒有任何多一絲的後悔。
只是心,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空蕩蕩。
昨夜的狂亂,雖然她是被強迫,可是陳宏圖眼底炙熱的瘋狂癡戀,在她的腦海裡,銘刻下深深的印象。
從未有過一個男人,那樣爲她瘋狂。
黑川月薰子低頭,看着她少女一般未曾發育的胸口,忍不住冷嘲。
或許,這個世上,就只有陳宏圖纔是真正對她有慾望的。
她的心,莫名更空了一些。
擡頭遠眺蔚藍的天空,黑川月薰子的臉上漸漸有了宮陌纔會有的孤寂神情。
其實,如果陳宏圖聽話一點,或許她殺他的時候,會更痛快一些,就不會讓他一直等到血放幹才能死透那麼痛苦了。
黑川月薰子閉着眼睛,迷醉地沐浴在這夏末將至裡涼爽的風裡。
四面八方的風還帶着都市裡擁擠熱鬧的氣息,把她全身上下的毛孔包裹,流動的氣息飛舞了她的發,她的衣角。
這一刻,她忽然感覺,有點冷。
其實,算起來,她坐在摩天大樓的天台等亞瑟。
已經等的已經很久很久了,不知道亞瑟今天去見的到底是一個多重要的人,需要他這樣重視。
黑川月薰子重重的嘆口氣,應該又是與白流蘇有關的人吧。
摩天大樓寫字樓的第六十一層和第六十二層是最獨特的複式樓結構,透明的玻璃窗折射出瀲灩的光線,落在寬敞的房間裡,使得空曠的房間顯得更加的空蕩蕩。
這兩層辦公樓,完全不像是其他的寫字樓工作室的佈置,乾淨明亮得更像是一個溫馨的客廳。
日式極簡的裝修風格,一盞溫馨的米色落地燈,一個單人沙發,以及一架價值昂貴的黑色鋼琴,便是全部。
甚至,連咖啡機,飲水機都沒有。
叮咚如水的鋼琴曲和八月午後明媚的陽光一道傾灑進寬敞的琴房,一個身穿白襯衫,眉眼如畫的優雅男子正在認真的彈奏出悠揚的旋律。
宮陌沉醉在天空之城流淌的旋律裡,他纖長如雪的手指在黑白鍵盤上歡快的跳躍舞動,眼神微醺,五彩的陽光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閃爍。
好看的嘴角稍稍的揚起一個弧度,在彈奏到星空的時候,忽然彈錯了一個音,白皙的臉頰跟着也飛過幾道紅霞,嘴角又勾起,梨渦淺淺如畫。
“你又想到她了,對嗎?”坐在單人沙發裡的是個女子,背影被沙發擋住,看不見容貌,只能看見她一雙修長完美的長腿優雅的踩着一雙水晶白的精緻高跟鞋。
她的聲音,知性,優雅,話音裡帶着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令人放鬆。
“這一次,我是不是又做錯了?”宮陌優雅至極的嘆息,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鍵格上滑動,墨玉的眸裡是疏離的複雜憂鬱。
“愛一個人,不存在對錯。”女子溫和的緩緩說,“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是一種心傷,錯的地點遇上錯的人是一種悵惘。”
“人生裡所有的遺憾,從來都是因爲有一個太過美麗的開始。”
她說,“宮陌,白流蘇是你的劫數。”
宮陌修長的身子微微一震,俊雅的臉上卻露出釋然的笑容,酒窩裡盛滿最璀璨的陽光,眼底的憂鬱化成如水的溫柔。
他一字一頓的糾正道,“她是我選擇劫數。”
“爲了流蘇,哪怕畫地爲牢,也是我的幸事,不是禍事。”
女子半響無話,沉默許久,纔開口問道,“既然如此,爲什麼你要來找我?”
宮陌眼底多了幾分森冷的黑暗,笑容依舊高貴而優雅,他緩緩的答,“因爲,我需要你,幫我殺死她的主導人格——米小雅。”
女子再次沉默片刻,之後慎重問道,“你知不知道,冒險殺死雙重人格病人的主導人格,有可能會殺死她這個人?”
宮陌毫不猶豫的回答,“那樣也好,我就陪她一起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