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雅一臉認真，眼睫扇動，瀲灩的眸光透着聰慧，繼續說，“我們可以從他爲什麼會做器官販賣下手，一個好端端的風水先生，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還不爲賺錢，一定有原因。”
冷澤天墨藍色的眸子裡流光閃動，這女人，真說到點子上了！
他又想笑又不願意笑，最後白了她一眼，“你懂得還真多。”
“”白小雅像是被什麼擊中，呼吸一窒，臉色變得有些僵硬，她抿着脣不再說話。
她的確懂，這種趨利避害，利用人性弱點的思路就像是她的身手一樣，今晚陸陸續續的被逐一激發出來。
大腦裡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也像是壞掉的錄音帶，在眼前翻動。熱帶雨林寬大的樹葉，泥濘的草叢，散開的電網，還有手上猙獰的血，刺目的血液，黏糊糊的塗滿一雙小小的手。
那是她的手，只是還是孩子時期的模樣，白小雅頭痛欲裂，她不懂爲什麼會有這樣恐怖的記憶。
難道那一段經歷，就是造就了她如今的身手以及敏銳判斷力的真正原因嗎？
“就這麼經不起考驗？說你兩句就受不住了。”冷澤天察覺到了異樣，關切的問。他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露出這樣陌生的神情，像是受傷的小獸傷口被人撕開，臉上的蒼白，不論如何都掩飾不下去。
白小雅搖頭，再次擡頭看向他的時候，眼神已經恢復了素日裡的堅強，她試探性的開口說，“你要信我，讓我試試。”
如果這些經歷真的可以刺激出她的記憶，那麼她願意冒險一試，更何況現在還有一條人命等着她去救。
冷澤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應，“好。”
只要她高興，別說把鍾龍子給她練手，就是她要團滅外面那些兇徒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好久沒有真正動手，他也有點手癢。
白小雅沒有想到冷澤天會這麼痛快的答應她，她心尖微動，有暖流流過，垂了眸，小聲的說了句，“謝謝啊。”
“想表示謝意，方式有很多，我等着。”冷澤天話中有話，薄脣勾着寵溺的笑意，目光裡是坦蕩的暖意。
“!”白小雅臉頰一紅，額頭有無數黑線略過，這男人能不能不要二十四小時都這麼污！
情況緊急，她不願和他多扯沒影的，朝着他伸出手，掌心朝上，頗爲霸氣的開口，“借你的匕首用一用。”
冷澤天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太過暖，像是寵溺孩子一般的溫柔，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別傷着自己。”
白小雅的心跳突突得又加速，她不敢細看他墨藍眸裡的溫柔，點頭嗯了一聲，就倉促的接過匕首離開。
她心裡掐着時間去救人，又掩住焦灼的情緒，轉身走向地上的鐘龍子。
“我把你嘴裡的東西拿出來，但是你要保證不亂喊亂叫，ok？”白小雅半蹲在地上，溫柔的眼睛裡多了平時不常有的桀驁，尖銳的匕首架在鍾龍子的喉結上，軟硬兼施。
鍾龍子臉色陰狠而憤怒的瞪着她，敵意不言而喻。
白小雅也不急，她認真的看着他，“龍師父，你算天算地，有沒有給自己算過命？”
“唔——”鍾龍子不滿的冷哼一聲，表示不屑。不管是算命還是風水大師都不會給自己算，這是最基本的嘗試。
“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不過，我信善惡終有報，就是看時機早晚，或者說，有的是報應在自己身上，有的報應在後代身上。”白小雅憑藉直覺，任由這些犀利的話語從嘴裡說出來。
她略微頓了頓，繼續說，“你現在的情況不妙，我不放你，你會死。我放了你，你一樣會死。但是你要是和我們合作，或許死的不用那麼難看。”
鍾龍子譏誚的盯着她，目光裡是凜然的冷。
白小雅眼裡射出一道精芒，直覺更加清晰，她一字一頓的問，“這些年，你心裡一定有個沒解開的死結吧。這麼不明不白的半途而廢的死了，你真甘心？”
鍾龍子的臉上覆上一層青灰，他眼神裡的火焰熄滅一大半，一顆心涼到冰窖裡，渾身發冷的用一種見鬼一樣的眼神去看白小雅。
她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他的秘密！這不可能！
白小雅看到他的臉色大變，知道賭對了。
這世上泯滅天良大奸大惡的人不少，也不乏天生的變態，喜歡重口味嗜血的去殺人，但是鍾龍子這個人不一樣。
他不貪錢，不怕死，還在乎兄弟之義，這樣的人是一個扭曲了的正常人。而這樣的情況，追根溯源一定有必然的原因。
這個原因，可以讓人成魔鬼，可以可以成爲利器。
這個清晰的念頭在白小雅的腦門不斷跳躍着，她的心加速跳動，刺激又溢滿陌生的興奮感，彷彿這種對人性瞭若指掌的直覺也是她繼承的“天賦”之一。
旁邊的冷澤天沉默着，心裡微微一動，卻什麼也沒有說。
“和我們合作，或許那些人沒有辦法幫到你的，我們能幫你實現願望。”白小雅拔出他口中的破布，匕首又靠近一寸，繼續說，“有句話叫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有一句話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幫我們找到今晚被你們綁來的女孩，我就不殺你。”
鍾龍子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止不住的冷笑，一直笑到雙眼裡佈滿了紅血絲，表情痛苦而猙獰，“誰都幫不了我。”
“可是你說對了一點，我不想這樣死，至少做完那件事之前，我不能這樣死。”
白小雅皺着眉頭，問，“你是答應合作了？”
“我帶你們去找那個女孩，如果夠走運，她應該還有一口氣在。”鍾龍子妥協的點頭，“不過你們要保住我的命，帶我和我的妻女一起離開這裡。”
“妻女？”白小雅心尖微動，轉身看向冷澤天。
冷澤天靜默不動，英俊的眉眼深不可測的冷銳，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逼人的強大氣場，冷酷，睿智，通透。
他朝着白小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