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的玻璃門半開半掩着,從白小雅坐着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得見冷澤天的側臉。他帶着透明無框眼鏡的臉,比平時的冷傲多了幾分收斂的沉穩,冷肅中透着一種儒雅的沉澱,狹長深邃的墨藍眸在眼鏡片的後面越發深幽得如同神秘的海,令人一不小心就落入漩渦,被捲入他危險又誘人的世界裡。
他修長的指尖習慣性的點了一根雪茄,架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桀驁慵懶的偶爾彈一下銀色的煙屑,淡淡的煙霧將他英俊的五官描繪的極爲立體,尤其是那弧線性感的薄脣,若有似無的上揚弧度,是屬於罌粟的危險的誘惑。
白小雅莫名紅脣發燙,總覺得他的脣,他的懷抱,對她有種天然的吸引力,讓她想要靠近他。可是理智恰恰相反,不斷的鄙夷又警告她自己,一定是前幾天發燒燒壞了腦子,纔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其實,她很不喜歡男人抽菸的。
因爲抽菸的男人,總是令她聯想到學校裡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教授,以及燻人的口氣和滿口的黃牙。
但是,神奇的是,她居然喜歡而且很享受這樣偷偷的看着冷澤天抽菸,像是心底的小女孩偷偷瞞着家人不去上學而逃去了沙灘,撿到喜愛貝殼的感覺。
白小雅還是想不通爲什麼她會這樣想,她猜或許是因爲這個男人只是點菸,而不是真的在抽吧。
這樣專注又慵懶的冷澤天,不被外人常見到的樣子,就讓她有這樣撿到寶貝的欣喜。
似乎,這樣的他,只有她能夠看得到。
咳咳咳,不過,他這種只點煙不抽菸的做法,是不是也太裝逼了!
白小雅託着腮幫子,腦洞大開,正想得出神,忽然心尖一顫!
等等!他——好像發現了!
白小雅來不及撤回目光,下一刻已經被抓了個正着。
冷澤天坦然的對上她的眼睛,眉梢微挑,眼底便是溢滿了寵溺的淺笑,“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噗——
白小雅險些從椅背上跌下來,羞得臉都滾燙得可以直接煮雞蛋,她趕忙轉過頭,故作鎮定的當沒聽見。
冷澤天忍不住勾起笑意,心滿意足的看着她慌張又侷促的樣子,心底溢滿了甜蜜。這個樣子的白小雅,連小動作都和小雅當初的一模一樣。
真好,他都快要忘記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倔強又硬撐着面子的樣子有多麼嬌憨可愛了。
白小雅如芒在背,不用回頭都能夠感覺到背後被他的目光盯着在,她臉上火辣辣的一片。
爲了掩飾她的慌張,她立馬抓起躺椅旁邊透明茶几桌子上放着的一杯冰鎮的正宗港式絲襪奶茶,連續吞了四五口。冰涼濃郁的奶香和茶香滾入脣舌,讓她的腦子又清醒了幾分,她舔了舔嘴脣,轉身看向不遠處喧囂擁擠的街道,纔有種恍惚的真實感。
她居然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用一個最荒唐的藉口,擄到了香港。
關鍵最匪夷所思的問題是,白小雅一點都沒有真正想逃離這個危險男人的想法。雖然她明白只要有宮陌在,笑笑一定會過得很好,可是她畢竟是個母親,對孩子的牽掛像是心尖上被繫了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總是會被孩子兩個字牽腸掛肚。
想到這裡,白小雅清澈的大眼睛就覆上了一層前所未有的歉疚,她才醒來一年的時間裡,陪笑笑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都在圖書館想要找回真正的過去。
如果她真的像是冷澤天所說的那樣,在笑笑之前還有個兒子,那麼她消失的這三年時間,那個孩子該多難過——
白小雅不敢深想,只覺得太陽穴又開始脹痛,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擡頭去看天空,卻被高樓大廈擋住了視線,斜對的商貿中心上面的電影海報,正是周星馳的電影名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她無聲的跟着嘆氣,心底的落寞又多了幾分。
她想,人生真的沒有辦法去規劃明天,別說十年,五年,就是明天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其實,在命運面前,人的力量太渺小,真正能夠掌握的就是活在當下。
一萬年,真的太久了。眼前的分分秒秒纔是能夠實在把握的東西。
這也是她這一年時間裡樂觀生活的最大支柱,既然不能改變過去,就愉快的接受現在。
“女人,你在想什麼?”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白小雅嚇得一驚,猛地轉過頭去看,臉頰卻不偏不倚的撞上湊過來的某人的脣。
微涼的,柔軟的脣,帶着他特有的清冽氣息,吻上她的側臉,冷澤天嘴角一勾,邪魅的笑意便涌上眼底,順水推舟的長臂一勾,將她拉入懷裡,來了個深吻。
他一下子把她包圍,結實的胸膛,溫柔的親吻,久違得像是三月裡一場醉人的桃花春風。
嗡——!
白小雅一貫靈活的腦子再次死機,天哪!她都做了什麼!
“唔!放開——”她心跳如雷,竭力從他的懷裡逃出來。
和他親吻的感覺太可怕了!讓白小雅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的吻!
她從未對男人有過這樣的渴望,這讓她嚇得手足無措!爲什麼,會這樣!
冷澤天眼底涌起不加掩飾的失落,哪怕知道她不是故意想傷害他,可是他的心還是有些揪疼。
愛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他們曾經是那樣的相愛?!
天知道他有多麼強烈的想要她,想和她真正的回到過去,可是他該怎麼做?
“你——你說過不勉強我的——”白小雅臉紅如潮,不知道爲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虛得發空,彷彿做錯事的人是她。
終究——
冷澤天還是控制了全部的情緒,恢復理智的平靜,他捨不得逼她。
如果想不起來,就慢慢想吧。
“瑾瑜剛剛打了電話,你看不看視頻回放?”冷澤天凝望着她,一字一頓的說。
“瑾瑜?”白小雅的心口一窒,彷彿有什麼被狠狠擊中,各種複雜的滋味一下子涌上來,讓她甚至有些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