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嘴裡低聲咒罵着什麼,不甘心地回頭看了我一眼,也不管躺在地上的三個手下,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託利退後一步讓開了路,就在謝利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我清晰地看見託利眼裡忽然冒出一種奇怪的目光,隨即就是砰砰兩聲槍響。子彈從謝利的胸口射了進去,隨即從背後射出,謝利身子一震,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鮮血就已經從胸前涌了出來,迅速地染紅了他**的上身,他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了託利一眼,好像不相信託利會對他開槍一樣。
“你。居然會敢殺我?”這是謝利最後的一句話。
回答他這個問題的是一顆子彈,又一顆子彈射入了他的胸口,隨後謝利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託利面無表情,慢慢走了過去,然後對着謝利的腦袋又是一槍。他站得離謝利才一米多遠,很小心的不讓謝利的鮮點濺到自己身上。
謝利的腦袋被打開了花,白色的腦漿跟腥紅的血液混在一起,看上去讓人作嘔。
我也驚呆了,我想不到託利居然會忽然出手殺了謝利!
託利表情平靜,緩緩走到剛纔被袁泉打到的謝利的三個手下身邊,其中一個被袁泉扭斷了脖子,早已斷氣了。在剩下兩個人的哀求聲中,託利表情漠然,毫不留情地幾槍幹掉了他們。
整個過程中他都一言不發,表情很平靜,連眼神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冷靜得嚇人,對每個人都開了好幾槍,確定對方是真的死掉後,才停手。
最後他緩緩地走到我的身邊。
“你不會要殺了我滅口吧?”面對託利冷靜得讓人有點害怕的眼神,我的心裡沒來由地一慌。
“當然不可能。”託利表情自如:“你可是我剛找到的財神爺,我還要你幫我很多忙。”
他彎腰把地上那柄匕首揀了起來,割斷了我身上的繩子。
“你還能走麼?”他問我。
“恐怕有點難。”我苦笑。兩條腿上都捱了幾刀,現在別說走路了,站起來都顯得很勉強。
“這可是有點難辦了。”託利彷彿自言自語道:“我可不能扶你。你身上有好多血,我可最討厭見血了。”
他的語氣倒是非常輕柔,可不知爲什麼,聽到這句話,我心裡還是忍不住一寒。
“你可以扶着他麼?”託利轉臉對他上的袁泉說道。
袁泉本來已經傻掉了。她好像被託利毫不留情幹掉了謝利幾個的事實驚呆了,聽了託利叫他,她身子忽然一震,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她看着託利的眼神中有些恐懼,小聲道:“可以,我可以。”
她掙扎着勉強站了起來,但剛剛走了一步,就疼得差點跪了下去。
託利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最好快一點。”
隨後他不再理會袁泉,自己向倉庫後面走去。
袁泉掙扎着到了我身邊,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把我扶了起來。我們兩人傷得都很重,但是袁泉畢競比我還好一點,她怎麼都抱不動我,只好一點一點把我朝門口拖。
這個時候,託利已經從倉庫後面回來了,他手裡拎着個小鐵皮桶,我看清了鐵皮桶上的標識,居然是一小桶汽油。
“你要幹什麼?”
“燒掉這裡。”託利淡淡道:“我雖然能保證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但是不能保證你們也沒有!所以我必須燒掉這裡。不但是這裡,連外面的汽車我都要一起燒掉!"他一面說,一面在倉庫裡灑汽抽。這傢伙顯得異常冷靜,我注意到他連灑汽油都做得非常均勻,連很多拐彎抹角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袁泉把我拖出了倉庫,外面是個荒廢的修車場,周圍非常僻靜,看來這裡距市區還挺遠。
託利隨後走了出來,他在綁我們來的那輛車上灑了汽油,然後把汽油桶扔到了倉庫裡,最後對我們淡淡道:“別看了,上車。”他指了指停在遠處的一輛汽車。
等我們上車之後,託利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支香菸,點上稍微吸一口,然後走到了倉庫的門口,把打火機扔了進去,然後很迅速地跑開。
隨着“轟隆”一聲巨響,我從車裡看到倉庫的窗戶上映着火苗的影子。託利隨即上了汽車,他發動汽車之後掉了個頭,在經過那輛灑了汽油的汽車時,他很隨意地把手裡的香菸扔了過去,正好扔到那輛汽車上面。
沒有等我們的車開出多遠,身後那輛汽車也已經被熊熊的烈火給吞沒了。
隨後,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身後一片火光沖天,夾雜着滾滾濃煙。我們的車則是避開了大路,專門挑偏僻的小路開去。
託利華萊士面色平靜,專心開着車。袁泉似乎對於這個看上去文弱但行事卻異常心狠手辣的傢伙相當畏懼,一路上一點都不敢說話,連眼神都不敢接觸託利。
我則是因爲兩條腿傷的太重,雖然有簡單的包紮,但在汽車劇烈顛簸下,還是差點痛得暈了過去。
“差不多了,就到這裡吧。”等我們的車開到郊外一塊偏僻空曠的公路邊時,託利把汽車停住,回頭望了我一眼。
他好像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目光掃了袁泉一眼,冷冷道:“今天的事,你最好別說出去。我相信殷然,但是卻不夠相信你。”
袁泉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絕對不會說的。”
“很好。”託利好像很滿意的樣子,隨後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我咬牙,額頭上滿是冷汗。
託利點點頭,道:“你們就在這打電話回去,然後讓袁飛來接你們回去。我不能再送你們,我現在必須先回去安排一些很重要的事。”
袁泉立刻用車上的車載電話打給了袁飛,她的語氣顯得很惶恐,從電話裡聽到自己哥哥的聲音後,她說着就哭出了聲來。我知道她今天遇到了強烈的打擊,先是被壞人綁架,然後還差點被人,再加上連她最引以爲豪的身手,在敵人面前就像小孩一樣毫無反抗能力,最後又親眼目睹了託利一系列冷血無情的殺人舉動。
託利皺着眉看着袁泉打完了電話,冷冷道:“哭什麼!剛纔你不也幹掉一個嗎?”
“我。”袁泉眼淚不停的流,低聲道:“我以前從來沒殺過人,也。也。從沒親眼看到別人殺人。”
我嘆了嘆氣,像她這種出身的女孩子,確實恐怕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這麼可怕的遭遇。我心裡很有幾分內疚,如果不是爲了保護我,她是不會跟着出來的。
我伸手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袁泉哇的一聲,乾脆就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痛哭出來。
託利淡淡道:“以後習慣就好。”他的語氣很奇怪,繼續說道:“殺人之類的事,習慣之後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託利,忽然道:“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出手殺了謝利。”
託利沉默了一會,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出一句我很吃驚的話。
他說:“你知道嗎?我也沒想到居然會忍不住地殺了他。”
說完了這句話,他甚至還笑了一下。
“我並不是個看上去很衝動的人,所以你會很吃驚,對吧?”託利的語氣有些自嘲:”但是我也不知怎麼跟你形容當時的感覺。當時我看着手裡的槍,然後我心裡有一個聲音忽然對我說:你幹嘛不殺了他?”
我沉默無語,過了一會兒我才低聲道:“可是,你就這樣殺了他,不是會有麻煩嗎?”
“你知道嗎?”託利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一種很輕快的語氣說道:“我在歐洲整整待了八年。八年啊。這八年裡,我遠離了家族,遠離了家族的影響,遠離了家族權力的中心,等到我回來之後,雖然我依然被指定爲族長繼承人,但是我沒有自己的勢力。用那些家族核心成員的話來說:我不過是個在歐洲花天酒地地混了八年的小子,憑什麼要把他們之前流血流汗拼下來的事業交給我繼承?”
“我可以理解。”
“謝利就是特別反對我的幾個人中的一個,我父親這兩年的身體不太好,他們一直希望今後由我的堂兄老霍爾來繼承族長的位置。”
不知道爲什麼,託利毫不避諱地對我聊起他們家族裡的這些事,並且很隨意地把他現在的尷尬處境告訴了我。
我心裡立刻狂跳了起來。華萊士家族並不是鐵板一塊,只要他們之間存在有縫隙,那麼我就大有可爲之處!
“我今天救下你,只不過是一個巧合。我的一個眼線看見了你們被謝利綁走的情景,隨後他們立刻通知了我,而我剛巧知道謝利在附近有這一個自己的窩點。我想,他既然是抓到了你,那麼以他急躁的性子,肯定會到距離最近的窩點裡去好好地整治你一番,所以我才能立刻趕來。”
“謝謝你。”
“不不不。”託利臉上露出微笑:“我只不過是爲了自己。但殺了謝利我自己事先也沒有想到。不過那也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