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夢現夢碎
“大哥,你到底與幸主播是啥關係?”聞人智好奇地問道,他見葉秋進入幸司容的辦公室,半天不出來,內心不由開始邪惡地想象起來。可葉秋只是一山裡來的城外人,他會與東光城的大美女,著名女主播幸司容有一腿?聞人智又覺二者好像搭不上邊。
“你怎麼還沒走?”葉秋隨口問道。
“哦!”聞人智想起他留下的原因了,把那股好奇拋到腦後,急忙追上葉秋的腳步,走入電梯。待門關上後對着葉秋道,“大哥,我想求你件事!”
葉秋笑了,有趣地盯着聞人智。這人剛纔還一副恨不得立刻與自己這魔道劃清界限,老死不向往來的架勢,爲何只片刻功夫,就來求自己了?
“說吧,什麼事?”葉秋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可以讓聞人智發生如此突然的改變。
“你……你……我……,”聞人智遲疑吞吐,片刻後似突下決心,堅決地求道,“葉大哥,假如你不小心被尹家執法者抓住,你可千萬不要供出我啊!待會我們從這大樓出去,就再無任何關係瓜葛,形同陌路。”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升起,氣的葉秋直想一巴掌甩過去,揍死這個王八蛋。兔崽子,也不想想是誰救了他的命。雖然葉秋並未想過讓他做出任何報答,但如此過河拆橋的做法,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忍受,太惡毒了!
聞人智卻哭喪起臉,語氣也變得無奈起來,“我是真的想進入尹家執法團。自小我就有這個願望,爲此我奮發讀書,勤修功法。葉大哥,我實在不能與魔道粘上任何關係,我求你了,你就再幫我這個忙吧!”
電梯門打開,葉秋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幾步後停住回身,看着聞人智道,“行,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還得幫我個忙!”
其實葉秋本來就與他聞人智和這個城市沒有任何瓜葛,只要找到藍英,他就會很快從這裡消失,永不回來。他又何必與這些人有瓜葛,何需與他們有關係!想及至此,心下釋然。
聞人智激動地上前,連連道,“行,行,行。葉大哥快說,無論何忙,我定會助你,絕不推辭!”
葉秋略一沉思道,“我要去毋終學院,你再幫我領個路!”
聞人智一傻,呆愣地道,“你去毋終學院做啥?”
“找人!”葉秋淡淡地道。
足足把聞人智愣了半分鐘,直到葉秋已經離開東廣電視臺大樓,他才反應醒悟過來,急急追去!
毋終學院位於西南城郊,周圍大都爲新興住宅樓,遠離繁華熱鬧的中心商業城區。一條小河貫穿整個學院,連接於尹家府宅西邊的小小湖泊。學院歷史悠久,建築風格古樸典雅。莊重方正的大門旁,筆力蒼雄遒勁地刻雕着四個大字‘毋終學院’。
毋終(中吳)學院?葉念心中緩緩念道,似覺得此學院很是熟悉一般。回頭叫上委屈可憐狀的聞人智,“你快點,帶我去見蘇雲!”
“蘇……蘇……蘇老師!”聞人智驚的下巴都快掉下,趕緊幾步來到葉秋身旁,不解地道,“你去見蘇老師幹什麼?”
“我要找的人就是她!”葉秋不顧聞人智的表情,大步走進學院。從幸司容那得到的消息,並不能足以斷定藍英絕對落在了異修者的手中。或許……,或許她也如自己一般,逃避開了呢!而當時在靈石山附近的蘇雲等人,說不定會知道一些情況。
聞人智無奈氣急地使勁一跺腳,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山裡來的,連路都不認識的城外人。不但似與著名女主播幸司容很是熟絡,更與本校第一美女,有着冰山美人之稱的蘇雲蘇老師也是認識。他,到底什麼來路?
林道蔭蔭,草木蔥鬱,整個毋終學院內環境極爲優美。鳥兒嘰嘰喳喳地在枝頭嬉鬧,遠處學生相伴而行,似在談論着什麼。一種祥和無爭的氣氛籠罩在這古老的學院周圍,使人剛處其中,就不由心情舒然,淡泊情怡。林蔭道下,幾名女生從遠處歡笑而來,燕語鶯聲,紅顏綠鬢,使得這幅絕美的畫面更添幾分靈氣。
“咦?”一名女生奇怪地咦了一聲,突然跑了過來攔在身前,緊緊地盯着葉秋。
葉秋不解她有何意,朝聞人智看去,他卻不管不問,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模樣。葉秋無法,只得避開另道而前。
“獵人大叔?”誰知那女生繼續攔住葉秋,一雙妙目閃動地盯着葉秋疑問道。
葉秋納悶了,難道進入這個學院還要對什麼暗號?怎麼沒聽聞人智說起過啊,於是看着那名女生誠懇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麼大叔,我是來找人的!”
女生正是米顏,聞言微微失望地哦了一聲,退開讓路。直到葉秋走出很遠,她依然怔怔地看着葉秋的背影,嘴裡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怎麼會如此相象?難道真的不是他?”
“米米,你怎麼了?”一名女生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隨着米顏的目光看去,“他是誰?”
另一名女生笑哈哈地跳了過來,似猜透了米顏的心思,開玩笑地賣弄道,“方欣,我知道他是誰。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那帥哥一定就是某位勇武機智的獵人大叔,我們米米大小姐常常唸叨的白馬王子了,哈哈……!”
“雨琴,你……看我怎麼教訓你!”米顏羞急惱怒,追着已經逃開的雨琴跑去。一行女生笑罵嬉鬧,很快就把剛剛的小插曲丟在腦後。
“蘇老師就在前面的辦公室裡,葉大哥,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請你一定記得你的諾言啊!”聞人智在見到葉秋點頭後,就快速躲去別處,做賊似的生怕被人撞見。
在離蘇雲辦公室還有幾步之遙時,葉秋停下了腳步。他心跳如鼓,呼吸不暢,心中沒來由很是緊慌。這種感覺讓他一時猶豫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一道美麗的身影從室內閃了出來,約素腰身,嫋嫋婷婷,一束柔發,及至二肩。轉過身來,層波細翦明眸,膩玉圓搓素頸。一身淡藍色的衣裳,晴空碧溪,宛如出水芙蓉,沁冷芬芳。葉秋似已沉醉,如擂鼓般的心跳漸漸平息,恍惚清霧,對面的人影竟與多少次出現在夢中的藍英重疊,合二爲一。
“你是什麼人?有事嗎?”美人出語問道,總奈聲音冰冷,如月中嫦娥,孤傲地漠視人間。
“藍……藍英……!”葉秋雙眼朦朧,如癡如醉顫抖地喚道。
蘇雲一愣,繼而一絲惱怒浮上心頭。她不屑地看着葉秋,嘴角微微翹起,帶着鄙夷的笑容,緩緩吐出幾個字來,“神經病!”
眼前的身影漸漸消失,蘇雲那句話,如同一聲炸雷,把他全體劈的四分五裂,不復存在。又如跌入萬丈冰窟,渾體涼至骨髓,沒有一絲餘溫。他身體如被掏空一般,失魂落魄,崩潰破碎。
葉秋不知是如何走出毋終學院,也不知身處何地,萬念俱灰的他只是無意識地在逃避。直到那冰涼的雨水淋溼頭髮與衣服,寒氣不斷地刺激着他的神經,感覺迅速回歸,使得他逐漸清醒過來。
一股難忍憋漲的悶氣迅速纏聚,梗塞於胸口,很快朝喉頭襲來。葉秋啊的一聲,舌尖一甜,吐出一大口鮮紅的血液來。原來,這股悶氣暗結於初見蘇雲之時,後經藍英之失,走火之變,越加凝實。如果再任其發展,必會阻斷經脈,輕則損耗功元,重則經脈盡斷,一身修爲全失。鬱悶之氣,本因患得患失之故。葉秋久思藍英,乍遇十分相象的蘇雲,得失之心大盛。後藍英遺失,葉秋報仇心切,更添悶氣糾結。如今失去記憶,不知有藍英、蘇雲之別。見到蘇雲,確以爲其就是藍英。誰知被冷屑對待,視若陌人。大受打擊,得有之心盡喪,留下的只有無盡深沉的失念。於是得失失衡,鬱悶之氣在一口精血的催動下,吐出體外。
胸氣漸順,葉秋看着那口精血在雨水的衝釋下,漸漸消失,不由蒼涼地一笑。站起身來,繼續穿行於漫天的雨中。
不會的!藍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葉秋無視雨水的寒意,感情已變得較爲理智。因爲無論是從莫靈的告知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藍英都不會是這樣絕情的人。若是真的如此絕情,她又如何會在葉秋的夢中那般完美。若是真的如此冷漠,葉秋又如何會爲了她而練功走火入魔,乃至失去了記憶。
是的!葉秋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自己會因練功而失去記憶,藍英說不定也會受到其他原因同樣失去記憶。幸司容不是說過,異修者多擅靈魂蠱惑之術,也許正是因爲異修者的緣故,才導致藍英成爲現在這般。葉秋有點激動於自己的判斷,他覺得似乎又升起一線希望,頓時豁然開朗。心情如同雨後般的彩虹,陰霾盡散,清新爽人。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忽視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失去記憶後的藍英,爲何突然會在毋終學院教書?也許,這忽視,含有故意的成分吧!
雨似乎小了,漸有停止的趨勢。葉秋冒出一個想法,或者說是做出一個決定。他微笑出聲,憑着記憶中東廣電視臺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站住!”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使得葉秋頓下腳步。下意識地運起真元戒備,因爲他已感到背後的人也是修行者。
三人身着黑地藍條紋的統一制服,葉秋剛一見,就暗道不好,碰上尹家執法者了。因其從幸司容的報道中見識了呂尚義的厲害,葉秋對身着同樣服飾的其他執法者也不敢小視。剛轉身過來,中間一人神念既已探至,委實囂張放肆之極。
身爲修行者,其自身功法的深淺對於外人來說,絕對是件重要的隱私。非師長兄朋,誰願意輕易泄漏自家的底子。這樣做,無疑是在與其性命開玩笑。所以除了敵對勢力外,一般修行者都不會輕易主動探視別人修爲的高低,這是一種基本的尊重。知己知彼,方能克敵取勝。所以隱蓋自身修爲實力成爲一種奇兵之策,常有意想不到的效用。各修行門派多有密法,而道門與魔門隱修功法的根本區別在於,道門密法注重的是隱藏實力的大小,而魔門不但要隱藏其修爲深淺,更要淹蓋其魔元的魔性氣息。單論效果來說,魔門密法要更勝一籌了。
當初烏汗血神念探視葉秋,那是站在敵對立場上。幸司容電梯之中,放出神念,那是出於好奇及記者對未知事物極強的索知心。而這位高大壯漢,肆無忌憚地探視葉秋修爲,就顯得有些挑釁放肆之閒了。或許,身爲執法者的他們,本就有這種特權吧!
“你是幹什麼的?”高大壯漢察知葉秋只有丹道氣丹左右的修爲,不禁更加目中無人,無禮地喝道。
在高大壯漢探視葉秋修爲時,葉秋已憑大漢神唸的強弱判斷出他有元道明元期的修爲。旁邊二人似乎是他的屬下,修爲估計與葉秋不相上下,都是丹道金丹左右的實力。所以很快,葉秋就放棄逃跑的念頭。
“我……我是……過路的!”葉秋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藉口。
“拿出你的身份識別卡來!”大漢與二名屬下早見到葉秋雨中淋走,已是注意,今見他吞吐含糊,更加起疑。
“身份識別卡?”葉秋根本不知這是何物,只得老實道,“我……我沒有!”
大漢露出勝利得意般的微笑,“那就請吧!”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二名屬下分別站到葉秋背後,形成一個三角包圍圈,以防葉秋突然逃跑。
“去哪?”
“北城執法團!”大漢重重地道。
不知什麼時候稀裡糊塗來到了北城區,葉秋無法,只得隨他們前去。想來只要謹慎一點,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就是不久前發生在西城無人區那場戰鬥的當事人。
三名大漢押着葉秋走進北城區執法團處,趾高氣揚,神氣活現,似功勞甚大,抓住了尹家通緝犯一般。
“雷墨,抓的是什麼人?”一名二十來歲,身着普通簡便服飾的年輕人攔住高大壯漢,眼光從葉秋身上掃過,出聲問道。
“尹副團啊!”雷墨似乎與此人有隔閡,輕哼一聲,不甚理睬道,“抓住一無身份識別卡的嫌犯,要去面交伍團長!”
年輕人又重新看了葉秋一眼,隨即淡淡地道,“伍團長去尹家山院還未回來,此人你們自行審問即可!”說完就轉身出去,不理已氣鼓鼓的雷墨。
“哼!”雷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地一拍桌子,不滿地罵道,“什麼東西,還不是仗着尹家宗族的身份,才做了這個副團,不然……,就憑他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整天對爺們呼來喝去!”
“隊長!”一直跟在身後的屬下湊了過來,“尹副團對你越來越不滿,你還是不要與他對着幹爲好,怎麼說他也是尹家的人,我們落不着什麼好的!”
雷墨一陣憋氣,但不得不承認手下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原來他一直負責北城區重要的刑事案件,自從尹成剛來到這裡做上副團後,如今的他,堂堂北城執法團中隊長竟然淪落到冒雨前去巡街。想想就越加鬱悶不滿,連看着對面的葉秋也不順眼起來,大聲喝道,“說,你是什麼職業,來到東光城做什麼?”
“我……,應該是個獵人吧!”葉秋不知道獵人算不算個職業,但他又實在沒有做過其他。不想得罪這些執法者,老實微怯道,“來東光城,我是找人的,以前沒有進過城,不知道有什麼身份識別卡這東西,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雷墨見葉秋態度誠懇,言語順從,不由舒心不少。怎麼說對方也是一名修行者,雖然實力只有丹道初期的水平,但如此年輕,已是不易。
“以前住什麼地方?爲什麼在城中亂走?”雷墨點了點頭,口氣已緩。
“千里大山!第一次來東光城,路程不是很熟悉!”葉秋知道絕對不能說出亂石山這個名字,否則他必定會被這些執法者嚴加盤問。弄不好成爲一個更大的新聞,恐會引起暗地裡異修者的注意。
雷墨猛地擡頭,雙眼不眨地盯着葉秋,似乎在忖度其話語的真僞。千里大山因其峰巒奇峻,鍾靈毓秀,成爲衆多修行者潛修之地。方圓數千裡,擁有大小山頭上萬,其中不乏靈洞仙府,藏有不出世的高人。看這個年輕人純實真樸,難道他真是某位隱世高人的徒弟?
雷墨不敢怠慢,這些處士高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通常他們都是一些倦世厭塵,避居山林潛心修煉的修行者。更有諸多家族門派的前輩師長,隱修於世外。任何這樣的隱修士出山,那絕對算的上一件重大的新聞。沒有任何一家勢力願意得罪這些人,先不說他們身後可能的勢力,單其自身修爲實力,就足以讓人頭疼寢食難安!
“抱歉,抱歉!”雷墨連連道歉一番,親自給葉秋搬來個座。爲了驗證葉秋的真實身份,他接着客氣問道,“不知小士如何稱呼啊?”
葉秋不明白雷墨爲何在聽到千里大山後突然變的如此恭敬客氣,但他想來,可能是對方覺得抓錯了人,內疚使然吧。見對方客氣詢問,也不隱瞞,回道,“葉秋!”
“哦,原來是葉修士,失敬,失敬!”雷墨敬道,“不知葉修士府居何山?師長名諱啊?”
葉秋暗疑,略想一下回道,“我也不知道那山叫啥名,反正離無生沼澤很近。至於我師父嘛,他也從來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其實葉秋真的不知道那無生沼澤附近的鳥山叫啥名稱,而他也根本未曾有過師父,哪來什麼名諱。如說雲海天和屍無屠也能算上半個的話,只是可惜他們都已掛掉,更未親口告知葉秋他們的名字了。
雷墨暗暗尷尬,心中對葉秋乃隱修高人門徒的身份已信八分,普通人誰會住在無生沼澤附近。至於那些隱修處士,不露名諱這簡直是太普通了。否則還算什麼隱修,稱的上脫世?所有這一切都很符合雷墨心目中隱士高人的想象,以至於他根本找不出懷疑的理由。
言語更加恭敬,臉上陪着微笑問道,“不知葉修士前來陋地,要找何人啊?”
“幸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