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紀華麗抵着下巴看了半天,季蘇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扯扯裙襬。沒想到,一出來,紀華麗已經叫人把衣服全給打包好了。季蘇音有些愣怔,怎麼這樣,她不想買的!紀華麗挽着她笑着說就算送給她的。季蘇音推辭了半天,紀華麗根本不聽。沒辦法,季蘇音只好妥協,心裡異常在意這種明顯的拉攏行爲,說實話,紀華麗根本不用做到這種程度!
這樣一來,反而讓季蘇音不得不介懷。之後,季蘇音費盡心思,婉拒紀華麗的大方。傍晚暮色低沉,紀華麗想在外邊兒請季蘇音吃個飯,季蘇音立刻回絕,表示想早點回去洗澡休息。
紀華麗有些猶豫,估計她自己其實也早就累了。果然,紀華麗點頭答應,季蘇音暗暗鬆口氣,這種事簡直就是折磨!兩人慢悠悠走在路上,突然,幾點冰涼觸在臉上,輕輕的,癢癢的。
季蘇音愣了愣,擡手一摸。什麼?下雨了?疑惑地擡頭,望向還沒沉下去的太陽老公公,這不是還晴天了麼?下一刻,老天回答了她的猜疑。“譁!”一聲,大雨傾盆!路上行人立刻驚叫奔逃,四處尋找躲避的地方。
季蘇音驚叫一聲,一手提着十幾個袋子,一手拉住紀華麗往旁邊衝去。前面有個公車站牌,邊沿雖然有些小,大抵還是能避避的。只是站牌很小,躲進三個人已經算是極限了。現在已經有一箇中年人躲了進去,兩人加快腳步躲了進去。將紀華麗夾在中間,再將左手上的袋子換到右手,季蘇音左半邊身子露在外面,被暴雨無情沖刷,不一會兒半個身子已經溼透。
紀華麗非常喪氣地甩掉手上的水珠,氣急道:“這什麼鬼天氣!該死的!討厭死了!”季蘇音呆呆望着雨中顯得白濛濛,像是長了毛的太陽,想起來兩句話,六月的天孩子的臉,還有一個名詞——太陽雨!可是不對啊!現在好像快十一月了吧!雖然這裡天氣很暖和……
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輛黑色本田突然停在兩人面前,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臉,鼻子很挺很直,皮膚很白,嘴脣嫣紅,脣形微微上翹。
兩人有些看呆了,因爲對方帶着很大的墨鏡,讓人很有種慾望,想要看看摘下墨鏡的臉到底是怎樣的,如果眼睛和眉形很好的話,季蘇音非常相信,這是一張相當漂亮精緻的臉。“你們需要幫忙嗎?”季蘇音一愣,這聲音,男的?
估計紀華麗也有些愣,只會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季蘇音轉頭看看旁邊,在她剛剛發呆的時候,中年人已經搶過計程車走了。再低頭看看自己,溼嗒嗒的衣服鞋子,擡頭尷尬地看着那人。
那人嘴角微勾,從一開始就一直關注着她的反應。“那個……我們全身都溼透了……可能會弄溼你的車座墊……”那人噗次一聲笑了:“呵呵呵……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們上來吧!我送你們!”
紀華麗立刻欣喜地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季蘇音遲疑了一下,也坐了進去。剛坐定,擡頭就和後視鏡裡的墨鏡對視,季蘇音微微點頭:“不好意思啊!那就麻煩你了!我們是a大的學生,送我們到校門口就好了,很近的。”
那人笑笑,牙齒編貝似的,潔白整齊。“沒關係,你們沒帶傘,怎麼回寢室?我順路而已,就送你們到寢室樓那兒吧!”季蘇音正準備道謝,紀華麗突然搶白:“啊!真是太好了!那個……我們該怎麼稱呼您呢?”
那人和善地笑笑:“我叫陳靈清,你們叫我陳哥吧!”紀華麗笑靨如花:“哦!那真是麻煩陳哥了,陳哥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陳靈清呵呵笑道:“沒事兒!我也是順路!”紀華麗努力延長話題:“陳哥,你是a市人嗎?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的感覺?”陳靈清搖頭:“不!我沒見過你!如果見過你這樣的美女,我肯定會過目不忘的!”紀華麗喜形於色,季蘇音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真是……會說話!
一擡頭,看見陳靈清戴着墨鏡的半張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他好像勾了勾嘴角,笑意有些玩味兒。季蘇音趕緊尷尬地望向窗外,隨紀華麗和陳靈清你來我往。雨滴狠狠打在車窗上,聲音悶悶的響。
無數細細水流滑下,就像……流淚一樣!季蘇音很討厭下雨天,心情會不受控制的壓抑,腦子裡涌現的,是寧願故意摔壞腦子也想要忘卻的所有!不自覺陷阱自己的世界裡,季蘇音漸漸沉寂,眼睛裡瀰漫出情緒,晦暗不明。
陳靈清一邊回着紀華麗的俏皮話,一邊不時透過後視鏡,凝視季蘇音,看她眼神中隱隱的深沉……不久,黑色本田駛入a大,路過大學生廣場,季蘇音遙望着雨幕中,像要發出綠光的巨大梧桐樹。擡起手指,隔着冰涼車窗,細細描摹。
“季小姐戴着的是護身符嗎?”季蘇音下意識轉頭,感覺到陳靈清通過後視鏡傳來的視線,伸手摸向脖子。
原來小荷包從領子裡滑了出來,慢慢放回去,動作仔細小心。“是的!這是一個好心人送給我的!”陳靈清笑笑,沒再說什麼,所幸路程不遠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寢室樓下。
兩人下車,季蘇音對陳靈清重複道謝幾次,就轉身衝入樓裡。望着季蘇音背影,陳靈清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食指中指輕輕釦在嫣紅的脣上,面無表情。終究只是一聲冷哼,發動引擎離去。
一回到寢室,紀華麗就衝進了廁所洗浴,季蘇音只好坐在椅子上,先把頭髮擦擦,等紀華麗出來了再進去洗洗。黃曉語和顏芬兒趕緊衝過來,問她怎麼樣。季蘇音搖搖頭,簡單說明了下情形。
黃曉語拿出衣服翻開標籤一看,不禁咋舌:“啊喲!我的乖乖!她這回是下了血本了!買這麼貴的東西賄賂你,你要再不上道,那得多不識好歹啊!”拿毛巾抽了黃曉語一下,用眼神示意浴室方向,壓低聲線:“你小聲點兒!我們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弄得這麼白,這事兒本來就還沒底呢!要想成功,別人怎麼決定的了,全憑她造化!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就行了,我看指不定明天就輪到你倆了!”
黃曉語趕緊一臉受不了的神情,連連擺手:“我還是算了,我消受不起,欠什麼都別欠人情!這可是我媽教給我的生存至理!”
季蘇音噗次笑了笑,看紀華麗出來了,兩人各自回到桌位上網,季蘇音拿好衣服進去沖澡。晚上,外邊兒雨一直下個不停,幾人都不想出去吃飯,就叫了外賣。季蘇音隨便吃了幾口,躺在牀上看春秋繁露。
奔波了一下午,身體已經很疲累,渾身軟綿綿的,沒翻幾頁,眼前漸漸模糊。季蘇音隨手摘下眼鏡,放在枕邊,一翻身抱着被子沉睡。一夜無夢,季蘇音睜開眼睛,漸漸清醒過來。室內光線還很暗,天還沒全亮。昨晚睡得太早,她一般睡足九個小時,就一定會醒。
就這麼躺在牀上,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季蘇音腦子是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猛然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右手條件反射插入枕頭底下,胡亂抓了一把,慢慢遞到眼前。瞳孔瞬間縮緊,又慢慢擴散。大力丟開手中軟滑的物事,季蘇音有些神經質地彈動雙腿,挪動着身子,縮向牆角。
用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季蘇音大張着嘴巴,卻發不出聲音。狠狠喘氣,季蘇音用力地雙手抓撓頭髮,一下又一下,力氣大得扯斷了好多根。咬緊牙關,季蘇音將頭埋進曲起的雙腿間,眼眶發熱,心口好堵,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