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很火氣,其他人除了蘇從之外,臉色也都不太好看。看到蘇義強神情,蘇從臉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眼底掩不住惡意的諷笑,摻雜着冰冷。
兩父子對峙,蘇音蹙眉正要出聲:“哎!我什麼……”蘇從立即收緊手臂,將蘇音狠狠夾在臂間,狀似親密地低頭與蘇音交頸,實際上低聲狠狠地在她耳邊說:“你答應過我什麼?今晚之後,我就忘了以前的事兒!恩?”
蘇音更火氣了,什麼忘記以前的事兒,說的好像她真的欠他什麼似的,她答應他的明明是從今以後,他倆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怒氣讓她力氣出奇地大,趁着蘇從放鬆的一刻,蘇音大力推開他,站離幾步雙臂環胸,冷豔眉眼轉眼間似掛上冰棱,冷冷地說:“蘇從,你似乎誤會了什麼!還請自重!”
一句話,現場氣氛立即變了,她下了蘇從面子,他臉上掛不住,就沉下臉色狠狠瞪着她。蘇義強似乎有些疑惑,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林銘幾人倒是神色和緩不少,三人臉上均帶着笑意,各不相同,卻都讓人看了心頭髮寒,連一向溫潤如春風的葛陸也不例外。
這時,誰也不先開口說話,就在氣氛已經逐漸向尷尬發展之時,旁邊突然插進一道嬌俏嗲音:“阿從~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哦!蘇伯伯好,您還是顯得這麼年輕呢!”話還沒落,一雙手臂靈蛇樣纏住蘇從,蘇從面色變了變,還是忍下來,硬生生剋制住想甩脫女子手臂的衝動,僵硬地站着。
這聲音很嗲,估計男人大多愛聽,看蘇義強立即變作一副慈祥和藹的樣子與來人搭話,就看出來了。不過,一聽到這聲音,蘇從和蘇音立即臉色大變!蘇從是隱忍的厭煩與不耐,而蘇音在怔愣過後,刷地臉色慘白。
來人是一名年輕女子,與蘇音一般大,身材高挑,曼妙玲瓏,一身酒紅曳地晚禮服嫵媚熱情,一頭及腰栗色大波浪捲髮披散下來,臉長得不錯,畫着稍濃的狀,可鼻子顯得有些過於高而微勾,像是帶有西方血統,帶出一股傲慢犀利感。
很有個性的美女!足夠吸人眼球,她從來都是吸人眼球的,從小到大都是!蘇音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林銘離她最近,看她神色不對勁兒,不着痕跡地挪近幾步,挨着她後背低聲問:“你怎麼了?”
蘇音緩過神來,慘白着臉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微微向後依靠在林銘肩旁,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林銘,帶我走,離開這裡!”
林銘渾身一震,瞳孔有瞬間緊縮,聽到她用如此懇求語氣,他欣然答應。林銘伸手想環住她肩膀往旁邊帶,被蘇音按住小臂扶住。她擡頭對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的葛陸和陳靈清說:“陸哥,陳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你們好好聊,我先過去了。”
葛陸和陳靈清聽了也準備陪她去休息室休息,蘇音原本要拒絕,可她實在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便不堅持拒絕。蘇音才轉身,就聽女子好像刻意拔高的詢問:“咦?這位小姐是?”
蘇音原地頓了幾秒,然後無奈地一格一格將身子轉過來,盯着對方,不說話。女子眼神中難掩傲慢與戒備,還有淡淡泄露出來的敵意。這時,蘇從就像是終於逮着機會一樣,一扭手伶俐地脫出女子手臂纏繞,臉上帶着奇怪的笑意,對不悅地女子比向她介紹:“這可湊巧了,我來介紹介紹,這位可是老熟人了,季蘇音。蘇音,這是江憶南!你們好久沒見了吧,這回可要好好敘敘舊!”
蘇音不知道蘇從心裡到底懷了什麼鬼胎,但是她清晰地看見對面江憶南濃豔的臉,在一瞬間極度震驚,然後轉爲扭曲猙獰,最後猛然轉回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撥弄了一下捲髮,伸手對她說:“好久不見,蘇音,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大,我倒還真沒認出來!你不會介意吧?”
看着那隻指甲塗着豔紅蔻丹的手伸到面前,蘇音下意識想要瑟縮,卻還是生生忍住,只是盯着那隻手,也不迴應。蘇義強老臉一沉,透出不悅,卻還是壓抑着。江憶南見她不迴應,絲毫不覺尷尬,聳聳肩,慢悠悠收回手,重新挽住蘇從,臉頰還靠在蘇從肩側,笑靨如花:“你來的正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蘇從將要訂婚,你正好趕上喝喜酒呢!”
對於蘇從要和江憶南訂婚,蘇音倒是沒給出多大反應,只是稍微露出點驚訝而已。可蘇從卻是臉色大變,直接將江憶南從身上撥開,怒氣衝衝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跟你訂婚?你聽清楚了,我不會跟你訂婚,更不會跟你結婚!”
江憶南被這樣粗暴對待,臉上已然不悅,又被蘇從當着衆人這麼下面子,臉上頓時沸騰怒氣,柳眉高高豎起,眼裡好似火燒。
蘇義強一聲沉喝:“蘇從!你說的是什麼話!這是你該對未婚妻說的話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快點兒向憶南道歉!”
蘇從也是臉色冷硬,正要開口說什麼,被蘇音打斷:“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失陪了!”說罷,轉身在林銘的攙扶下往休息室走。葛陸與陳靈清也與蘇義強說了句“抱歉”,跟在蘇音後面走了。
等幾人走遠了,蘇義強才繃着臉瞪着蘇從,狠道:“你給我好好解釋!你跟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兒?你別忘了,憶南纔是你的未婚妻!”
蘇從瞪大眼睛,望向蘇義強的眼神有些兇狠,嗤笑道:“她還不是!我纔不會讓她當我的未婚妻!您也看到了,我喜歡的,是蘇音!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說罷,蘇從憤恨地轉身就走,蘇義強被氣得面色發漲,氣息不穩,伸手指着蘇從,道:“你!……”江憶南被甩在一邊,見蘇義強樣子,趕緊斂下怒色,扶着蘇義強好生安慰:“蘇伯伯,您別生氣,爲這種事氣壞身子可就不好了。蘇從沒惡意的,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總有一天他會接受我的,您放心,消消氣。您看,宴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先去準備準備?”蘇義強握着江憶南的手,一臉欣慰,這會兒才終於平下些怒氣。
江憶南攙扶着蘇義強,在其看不到的時候,濃豔臉上一閃而過怨毒神色,她咬牙暗恨,總有一天,她會討回代價的!
林銘將蘇音領進一間休息室,葛陸和陳靈清隨後也進了來。葛陸看她臉色還是不太好,就轉身出去了。林銘坐在她身邊問她:“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先送你回去?”陳靈清也擔憂地看着她,但是站在旁邊沒說話。
蘇音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地說:“不,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這時,葛陸從外面回來,手裡一杯熱騰騰的茶。接過熱茶蘇音感激地對葛陸笑笑,臉色紅潤不少,葛陸回以一笑。林銘和陳靈清在旁邊看着,一個挑眉,一個微笑,不知所謂。
沒休息多久,就有傭人打扮的人來通知他們,宴會開始了,他們該去宴會大廳了。第一次接觸傭人,蘇音非常吃驚。林銘在旁邊輕聲說:“蘇家三代富商,有財力請傭人並不奇怪。”
蘇音瞭然地點點頭,不覺又怪異地看林銘,林銘勾着嘴角笑:“怎麼?”蘇音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查人家老底了?”林銘笑得很歡實,點點頭:“對啊!”蘇音無語。
這時,幾人已經來到宴會大廳,看現場已經陸陸續續聚集起了衆多社會名流。臺上走上一名美女司儀,優雅地微笑着向大家問好,所有人都轉向臺上聽美女圓潤聲音妙語連珠。接着,美女司儀將宴會主人迎出場,自己微笑着侍立在一旁。
蘇義強一上臺,大廳裡就想起連綿掌聲。蘇義強猶能看出年輕時依稀凌厲的棱角,到了這般歲數,氣質已然沉澱下來,沉着大氣。他伸出雙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接着,四望全場,纔開口,聲音洪亮:“多謝各位給我蘇某這個面子,賞臉來參加蘇某的生日宴。想來我蘇家進來的情況,在場大家也是聽聞一二的。”
他頓住話頭,臺下一片寂靜,許多人一臉唏噓,臉露同情。前段日子有報道,蘇家長子蘇容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吶!而且聽說蘇從的未婚妻當場死亡!蘇家原本有二子一女,長子優秀能幹,年輕有爲,是後起新秀,次子則差的遠了,年輕時花天酒地,後來當了個自由攝影師,滿世界瘋跑。這回有小道消息說,蘇家新認回了個小兒子,看這架勢,八成是要藉着機會將那小兒子提到檯面上來呢!
果真,蘇義強收斂下疲倦悲痛的神情,接着說:“我蘇某已經老了,這天下是年輕人的了。這回生日宴,我蘇某想向各位介紹我新認回來的兒子——蘇從!他還年輕,許多地方還顧及不周,還望各位念在蘇某的面子上,多多照顧犬子,蘇某在此先敬各位一杯!”說罷,蘇義強高舉手中香檳,蘇從跟在後面也一同舉杯。
臺下衆人也舉杯示意,場面一時熱鬧起來。致辭過後,美女司儀又說了一會兒場面話,接着宣佈宴會開始,悠揚樂曲自臺上樂隊處傳遍全場,蘇義強用眼神示意蘇從,蘇從不甘不願地對江憶南伸手,兩人成爲第一對滑入舞池。頓時,一對對男女相繼下場舞動,其餘人三三兩兩,轉進時機交換彼此的信息以及聯繫業務。
蘇音站了一陣子,腳趾和腳後跟有些累了,就靠在角落牆邊休息。林銘三人環立在她附近,這四人本來就外形出衆,即使站在角落,也格外引人矚目。就算不論外形,單就葛陸和陳靈清的身份就足以引人追逐了!
意識到這一點讓蘇音很尷尬,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可看這仨兒似乎完全沒有要稍微離開的意思,於是,她只好尷尬地暗示:“你們,不去跳舞嗎?”話落,她錯覺三人猛然眼前一亮,雖然林銘戴着墨鏡看不到,就姑且算是吧!
葛陸微笑着問:“蘇音要跳舞嗎?”她連忙擺頭搖手:“不不不!我不想跳!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去跳,你看那裡有很多美女覬覦着幾位帥哥哦!去吧去吧!去跳舞吧!我就在這兒歇歇,順便吃點東西。”
開玩笑呢,她連走路都不穩了,還想去跳舞?簡直是癡人說夢!不丟光了她季家幾百代的臉,她季字就倒過來寫!
看着蘇音一臉尷尬又極力推銷的模樣,三人有些無奈。正好,有幾個老狐狸過來了,旁邊也有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臉躍躍欲試,爲了不打擾到她休息,葛陸和陳靈清各自走開迎上去,不過並沒多遠,只在視線範圍內。
蘇音鬆下一口氣,旁邊的林銘樂了,調侃着說:“怎麼?你還不開心了?你看,有這麼三個鎮壓全場的美男環繞,你還反倒不樂意了?”
蘇音白了他一眼,正要反駁他,卻見林銘渾身一震,臉也盯着一個方向,臉色不再嘻嘻哈哈的,反而有些嚴肅。實際上,林銘不嬉皮笑臉的時候,氣勢是非常懾人的。
蘇音好奇他看到什麼了,也轉過去看。可這麼多人,他看的到底是哪一個?不等她問,林銘自動自發解釋,拿手隱晦的指了指某個方向,說:“看到那邊那個穿白色燕尾服的小子沒有?正在跟一個穿粉色小晚禮服的可愛小姑娘說話的那個。那就是我今晚的目標,他叫蘇易,蘇義強的第二個兒子,自由攝影師,月前兄長蘇容出車禍後纔回來。他旁邊的小姑娘是他妹妹,蘇義強的小女兒——蘇簡,現在是一名高中生。”
蘇音疑惑,問:“那和案子有什麼關係?”猛地,她瞪大眼睛,問:“他就是那個去找國鍵的人?”林銘看她一眼,緩緩點頭,接着說:“我查出來,他在國健死前曾多次去找過國健,而且兩人似乎曾經有過激烈爭執。而且在那段期間,國健行跡也非常可疑,幾乎整日裡閉門不出。最後,我還查出來,”林銘望着蘇音,蘇音與他對視,眨也不眨,“當年跟國健同班的還有一個人,這人就是蘇易,而且據當年的學生說,國健、蘇易以及譚宇是當年有名的鐵三角,a大美術系三大才子!”
“而且,我還查到,當年周緣消失後,不僅國健一人出了國,還有蘇易!”蘇音臉色有些凝重,說:“你的意思是,國健的死跟譚宇和蘇易都可能有關係,而且這件案子還牽涉到八年前的周緣失蹤案?”
林銘笑着點頭,他喜歡看蘇音認真的樣子。畢竟,他還是喜歡聰明的女人。
蘇音有些猶豫,可還是開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要解決國健的案子的話,那麼周緣的案子是不是也要一併解決啊?”林銘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點點頭:“那當然!”
聞言,蘇音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她心底是矛盾的,對於周緣失蹤案,她是真心想要給周緣一個了結。可是,對於這一點,有一個人似乎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