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知道,小道盡頭就是那隻頭狼!忽的,頭狼仰頭低嚎,完了就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眼睜睜看着頭狼衝向自己的方向,蘇音在心底否定着瞬間閃過的猜想:不~是~吧~!可事實就是不如人意!只見頭狼衝到近前,還有幾步的時候,前身猛地伏低縱身一躍。頭狼踩在原先撲在樹幹上的狼身上,借力再往上跳躍!
天啊!蘇音瞪大眼睛,眼見頭狼躍到她膝蓋的地方,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或許是條件反射,她大叫着伸出右腳,一腳揣上那張狼臉,頭狼被踹得嗚咽一聲,往上衝的勢頭盡了也就往下跌落。
蘇音也因爲突然鬆開右腳,還用力過猛,導致下盤不穩無法繼續攀附,只能隨着頭狼一起掉了下去!“磅嗵!”一聲悶響,耳邊傳來兩聲狼叫,她想被當做肉墊來用,這兩頭狼應該不會太生氣哦!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是一輕!怎麼?瞪大眼睛,她只能看見那些紅燈籠迅速往上升,最後被黑暗取代,耳邊嗚嗚風吹,失重的感覺,她在往下掉!或許過了很久,或許僅僅幾秒時間,重重撞上什麼的衝擊感,讓她胸口一滯,呼吸變得艱難,最後意識漸漸飄遠!她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她覺得胸口有點痛,頭也很暈,有點想吐的感覺。手指摩挲着,是皮毛的感覺。迷濛中,從口袋裡將手機摸索出來,打開手電筒功能,手指粗的光柱照在巖壁上,有盤根錯節的樹根攀附其上,再往上看,光柱太小,她看不見巖頂。粗略往四面照了照,她發現這是一處四面巖壁逐漸向上拱起的弧形空間,目測有五六米高。
艱難地坐起身,她發現身下兩匹狼已經摔死了,或許也可以說被她壓死了!汗顏!她在心底感激這兩匹倒黴的狼!
喘了口氣,拿手機往周圍地面照去,起先還是青黑色岩石,很平整,下一秒突然變爲黑暗虛空!她嚇一跳,趕緊往左右照照,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她正正好從頂上掉下來,偏偏落在了這凸出來的一塊岩石上,岩石目測三米寬,兩米多長,而她要是稍稍掉錯了地方,那就會直接掉進眼前這無底深淵,不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趕緊往裡面倒爬幾步,蘇音喘着粗氣,心裡久久不能平息差點掉下萬丈深淵的恐懼。愣愣的,她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腳發軟沒有力氣。沒辦法,只能坐在原地休息。
調整了下心情,她知道這種時候只能靠自己,害怕和恐懼一點用處也沒有!小心翼翼站起身,用手電筒照向身後,眼前巖壁佈滿了粗細不均的樹根。
撫摸巖壁,用力將樹根往外扯,撥開一個縫隙,拿手機電筒往裡照,看到乾燥地地面,反射灰白的微光。蘇音大喜,這後面有通道。人一有了希望,力氣就會格外大,雖然樹藤盤錯很難弄斷,但在她一番努力下,還是弄出了一道能容人側身縮頭通過的縫隙。
蘇音鑽了過去,站定後往四處照照,通道很寬敞,能容三人並肩走過,壁頂離地面少說也有三米,拱形的巖壁非常光滑,地面也很平整,很像是人工鑿成的。回頭看,那倒掛下來的樹根就像一塊門簾,將通道口掩蓋得嚴嚴實實。
往前走,就是深不可測的通道,不知通向哪裡,通道里安靜至極,只有她下意識放晴的呼吸聲和怎麼也無法更慢些的心跳聲,咚咚直響,通道里也很黑,手電筒只能照出眼前一米範圍,黑暗像一塊幕布,無聲中想要將這最後一絲光亮也吞進腹中。
“啪!”狠狠一巴掌拍上自己臉頰,她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能自己嚇自己!憋着一口氣,擡步就走,腦子裡是空茫的,她只能讓腦子放空,這樣纔不會胡思亂想自己會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山洞裡!
一開始她控制不住腳步走得飛快,一個小時後,她不得不放慢腳步,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她感覺到飢餓和乾渴,但不是很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精神上的緊張興奮促使她感覺不到疲累,總之她還是往前走,像個孤獨的行者,踽踽獨行於黑暗。
正爲自己都這個時候了,腦子裡還有空文藝而覺得好笑時,眼前通道突然一分爲二。她頓時有些愣了,怎麼還來這套!往左瞅瞅,再往右看看,她舉棋不定!這要是走錯了道兒,出不去了怎麼辦?只能回頭重走一遍?
想來想去,她只能這麼辦,在岔路口前面的地面上,她畫下歪歪扭扭的術式圖案,邊想要是讓齊修看見她這傑作,不定得冷嘲熱諷的呢!人家都是揮手就成,就她還得拿塊石頭,苦哈哈地趴在地上丟人現眼!她安慰自己,丟就丟吧,反正丟的不是她的!要不是齊修這死傢伙,她能被狼追,能掉地底下,能趴在這兒鬼畫符嗎?
畫好術式,那不大的圖案一陣微微藍光後,立即陷入地面消失於無形!蘇音很滿意,雖然有點看不過去,但總歸來說只要是她畫完的術式,就沒有不起效過!對於這一點,齊修很不可思議,她爲此還嘚瑟過老半天!
有了術式,如果她走錯了道,就可以費點血現畫一張瞬身符,瞬身回來。不過,其實她還沒那麼幹過,齊修也只是跟她說過,有一種符籙是用血畫成的,這種符籙不需要符紙,沒有那麼多限制,但並不是誰都可以畫成功!
事實上卻是,因爲齊修自幼便是“天才”級別的人物,這對術法的理解自然屬“天才”的級別,在他看來只是有點難度的東西,在尋常人看來卻難比登天!尤其是這血符,豈止是富有“天賦”能一言以蔽之的,一個弄不好,估計會將自己炸得渣渣也不剩了。可問題在於她不知道啊,正所謂不知者無畏,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站起來拍拍手掌,左右看看,最後擡腿進了左邊那條道。這完全靠直覺來選擇,她只能在心裡乞求千萬別走錯了。然而,半小時後,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她無語淚先流!尼瑪!是不是非得這樣整人才好玩啊!
罵歸罵,路還是要選,她憤恨地繼續選了最靠左的那條道!既然有了一,就絕對會有二,有了二,那三還會少嗎?所以看到四岔路口的時候,除了無力以外,她反而鎮定了一點!依舊選最靠左的通道,她沉住氣往前走。
突然眼前一空,空間突然變得與先前情況不同,經過四岔路口後才走了十幾分鍾,她進入了一間石室!
石室面積並不很大,估計有二十平米左右。石室依舊是拱形的,四邊角落略方。她正用手機電筒四處晃動,查看情況,往右邊角落照過去的時候,突然晃過一隻人手,“嗬!”她嚇一跳,手一抖,手機就咕嚕掉到地上,發出金屬落地的聲音。
還偏偏好巧,手機落地後電筒是朝着那裡的,這麼一掉下來,忽明忽滅了幾下以後,手機並沒有摔壞,依舊發揮着自己的功能。而在模糊的光影範圍邊緣,正隱約看的見一團,像是裙子的袍角,只是這裙子很長,都拖到地上了。
蘇音顫顫巍巍,好半晌都找不着自己的聲音,只能僵硬着身子,像是等待什麼。可幾分鐘過去,石室內仍舊寂靜,只有她一人激烈的心跳聲。她覺出不對勁兒來,情緒也漸漸鎮定,“誰……是誰在那裡?……”
石室裡仍舊寂靜,狠狠閉閉眼再睜開,她咬牙慢慢蹲下去,伸手抓起手機往那處一照,立即照出一張正對着她詭笑的臉,她嚇得手一抖!不過有了一次經驗,這回她捏得很緊,並沒有丟掉手機。
“你是誰?”她下意識就喊,聽着惡狠狠的語氣,實際上卻是色厲內荏。那張臉依舊詭異地笑,連一絲變化也沒有!那種笑得眼角嘴角上挑的樣子,狡詐猶如狐狸,詭異得令人生厭!
不對!這臉細看怎麼有點奇怪,越看越像狐狸!察覺出不正常,她鼓氣勇氣走上前查看!等那物全身進入光源範圍,她頓時鬆了口氣!呼!原來不是真人,而是一座人高的燈奴。往另一邊角落照照,也有一座同樣制式的,兩座燈奴對着石室入口,也就是她剛進來的入口,作恭候狀。
黃銅製的人型像是年輕的仕女,衣帶飄飄,身段微彎,纖纖素手捧着一圓盆,裡面有厚厚的黑色物質,看着已成固態,應是燈油之類的。
仕女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行禮,一張鵝蛋臉上,蛾眉細眼,全部向上挑起,鼻子尖尖細細,嘴巴小似櫻桃。她湊近了看那仕女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女子笑得很狐媚。那樣子,都媚得有些非人了!
看看這丹鳳眼往上挑的,再看那不知道怎麼嵌進去的黑眼珠子,真真做的惟妙惟肖,透出股子媚眼如絲的神態。她正感嘆着,伸手在仕女臉上摸來撫去的,“咦”,突然眼角注意到什麼,她連忙順着視線往下看,“這是什麼?……”往左走幾步,她蹲下身子細看,這個從仕女身後露出來的東西,好像是,尾巴?
眨眨眼,她細看,還真是一條雕刻出來的尾巴,毛茸茸的,纖毫畢現!她驚歎雕工技藝精湛,連這尾巴毛都雕出來了!轉念她又想,怎麼會有尾巴的,再轉回去看仕女的臉,她咕噥,“難道還真是個狐狸精不成?”
一瞬間,眼前仕女突然變幻了神情,由笑意盈盈變作嗔惱之態。她驚得“啊!”一聲喊,“蹬蹬蹬”倒退幾步,再看那仕女哪裡動了,依舊笑嘻嘻的樣子,哪裡來的嗔惱!可是,她怎麼可能會看錯!難道是太餓了,頭眼昏花,以致出現幻覺了?
不管是不是看錯,她轉身就走,不管不顧地跑出石室,在狹長的通道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迴響。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有一種疲於奔命的感覺。肺部因爲劇烈運動而要炸裂般疼痛,她盯着通道灰白地面,手電燈光晃來晃去的,反射微光。
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一手扶在牆壁上,她彎腰喘息,累的像一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