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過午飯,他們整理裝備繼續趕路。每個人都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裝備包時,她感覺到有人走近身邊,擡頭一看,發現是林銘。
她用眼神詢問林銘有什麼事,林銘只是頗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徑直在她眼前蹲了下來。這時他蹲下的位置很獨特,正好將她與隊裡其他人隔了開來,林銘身形較高壯,於是她整個人都被籠在他擋住的範圍內,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
見林銘蹲下來,她只是很奇怪地望着他,卻明智的沒有吭聲。林銘裝作幫她整理裝備包,手上翻動幾下,嘴裡邊道:“進去後,你凡事小心。別隨意亂跑,多注意着點兒。”此時她的手還放在裝備包內沒有拿出來,林銘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一驚之下,她正要使勁兒抽手,卻被林銘用力按住,接着手心就傳來一陣冰涼。她一愣,動作便頓住了,只愣愣看着他。林銘暗示性地捏捏她的手,銳利的黑眸盯着她,眼中擔憂與複雜情緒使得他眸光流轉,竟讓她一時看得發呆。
“記住,一定不要掉隊,等會兒要跟進我!再不然,就跟着小優他們。”林銘鄭重地沉聲說了這句話,她愣愣竟無法說出一個字來回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銘轉身如常走開。那一刻,她心底流動暖意,爲他對自己真誠的關懷。
他的考量是對的,他帶來的小優和小吳小波,每一個都身懷絕技。小優武藝超然,不似凡人;小吳小波武藝差些,僅供自保,可小吳身具藥性,可隨時療傷,且見效奇快,見血即愈,小波看着沒有大本領,實際上卻擁有對幻術一類的術法具有免疫性,而且防禦能力非常之強。這一回要不是小波驚醒,他們還不知道會不會丟了性命呢!
“喂,蘇音,動作快點兒,咱們要出發了!”之語喊了一聲,她連忙醒過神來,嘴裡疊聲應:“哎!哎!知道了!”邊說着邊將手中巴掌大的銀色袖珍手槍塞進口袋裡。
由於她的腳扭傷了,就算葛陸醫術超然,可也經不起這麼高強度地趕路啊!於是,沒走多久,她的速度就漸漸慢了下來。久奈與林銘一直刻意走在她身邊,見她辛苦,久奈湊近她耳邊輕聲說:“蘇音,要不我來幫你背吧,我力氣大着呢!”
她咬牙搖頭,不願意被看扁了,甕聲甕氣道:“不用了!我自己來!不麻煩你!”久奈一聽就急了:“怎麼就是麻煩呢!我們哪裡還用講這些,我是看不得你辛苦呢!你就依我這一回吧!”
牙關咬得更緊,她倔強地搖頭,擡步大步伐往前走,表示自己體力還行!正走着,從斜刺裡突然出現一隻手臂,極其強勢地將她肩上的裝備包卸了下來。那手臂手法很奇特,她肩膀一輕,裝備包就被卸了,眨眨眼睛,她還有些愣。
轉頭一看,竟是林銘揹着她的裝備包,正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步履輕盈身姿矯健,一點也不像負重幾十公斤的樣子。她這一愣已經落後隊伍幾步了,她本就墜在隊伍後面,急忙小跑步跟上去,她急着要林銘將包還給自己,可才一開口,林銘就板着臉轉過來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極其嚴肅犀利。她直直將到口的話吞下去,就聽林銘刻意壓得很低聲音嚴肅道:“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這地方有古怪,人也不見得能信任,還是儘早完事儘早離開得好!你再瞎逞能,到最後還是要拖累隊伍的進度,快走!”
說完,也不看她板着臉就走。蘇音站在原地頭低低垂着,林銘在她面前向來溫和甚至有些吊兒郎當,這麼嚴肅而頗具鐵血將風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說實話,她很震驚,心裡也有些委屈憋氣,可到底還是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久奈圍着她團團轉,咬牙切齒地說:“蘇音,你別理他。有什麼關係,幹嘛說話這麼不客氣!你別……”她輕輕搖頭:“不,他說的是正確的,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一下午,幾乎每個人都悶頭趕路,路上之語不時與小優小吳進行一些有趣的對話,倒是讓枯燥的趕路變得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可是,最後她還是悲哀地發現,就算她很努力地趕上進度了,可路程還是因爲早上的插曲和她的腳上影響步行速度,而變得更爲遙遠了起來。
勉強的,他們在傍晚時候到達了進山的關口。久神家的領路人建議在關口修整一晚,先去探探前路虛實,待得明天休息好了,路也探好了,就可以進山了!這一建議沒有人反對,所有人已累的夠嗆,如果貿然進山碰到了一些危險情況,到時再後悔也就晚了。
於是,他們負責紮營,齊修林銘葛陸和久神家領頭一起去探明情況。她在空地邊緣撿拾柴火,並不去密林裡,有了昨天雷炎的前科,他們都被要求不準離開隊伍太遠距離,最好是在視線所及範圍內活動。
久奈圍着她轉,她做什麼他也跟着做什麼,看着眼前不多時便堆得老高的柴火堆,她抽抽嘴角,驚歎久奈的高效率。無奈地將手中一根細木放上那一堆,她抱起一堆往營地走,便對跟着的久奈道:“你老是跟着我做什麼,你是久神家的代表,怎麼跟個甩手掌櫃似的,什麼也不幹,什麼也不過問,這可是你家的地盤!”
久奈笑得很漂亮,可看了這麼多天之後,她只覺得此時對方的笑意有些發傻!“我過問做什麼?那信皆被派來還能起什麼作用,要論起來,信皆比我還要了解這裡,你就放心吧!不過,我倒是聽說這久神山是個邪乎的地方,蘇音你一定要跟緊我,我會守護你的,爲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無奈地翻翻白眼,隨意道:“不用!不用!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到時候就算真有危險了,能救的時候,你一定要救,不能救的時候就千萬別來救,不然,我可受不起!”久奈笑容減淡,聲音也輕了些:“你怎麼受不起呢……”
齊修葛陸他們回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好,一問之下才明白,尋常進山的路被堵了!
久神山方圓十里以內,絕無人煙。久神家就算常年派人駐守,那也只是隔個把七八天就來巡查一遍,也不是天天都呆在這裡的。而這一地界,本來並不處於地震多發的地段,可這才一星期的時間,前幾天下過大雨,山上泥石松動,便造成滑坡,將路給堵了。
久神山山勢較別的山高峻,一邊是垂直山壁,中間一條肩寬山道,另一邊則是深深懸崖,崖底有湍流經過。這裡本不多見湍急河流,大多隻是一些短促小溪,可因着連日大雨,連這小溪也成了湍河!因此,山壁一鬆動滑坡,便將這山道給堵住,本就窄曲難行,這下子要清理山道也是不現實的。
奇藝在於時間上不允許,其二也在於雨過不久,山體也許還不穩,他們要是貿然行動,無疑是讓脆弱的山體雪上加霜!他們也許還會面臨被活埋的危險!
這可怎麼辦?形勢不容樂觀,齊修他們圍着篝火討論該怎麼解決這件事,蘇音在一旁聽着,心裡七上八下,臉上神情便如罩霧霾。她擔憂禁衛的安危,她怕再耽擱個幾天,不等他們去救他,他就已經如那神秘人所說般渴死餓死!
“蘇音,沒關係,小衛那傢伙向來生命力旺盛,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你別太擔心了,來,吃點東西,早點休息吧!明天起來,我們一定會找出辦法的!”之語撫上她肩膀輕聲安慰,她點點頭,接過食物,吃了一口,卻怎麼也咽不下第二口了,她吃不下!也許禁衛在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受苦呢,哪裡像她,還這麼安逸!這麼一想,她就怎麼也吃不下,放下食物,她鑽進帳篷。
之語看着她模樣,只能嘆息一聲,臉上總歸是擔憂。久奈視線追隨她而去,遲遲也不收回,放在腳邊的手掌慢慢收緊,他神情慢慢露出些堅定。起身走向篝火圈,齊修等人正圍着討論,這時已是無計可施,正都沉着臉一言不發。
“我知道怎樣進山!”他的話引得篝火圈的人耍地擡頭看他,久神家的領頭更是神色劇變,看着久奈,想要說話,看見齊修三人,硬是憋了回去。林銘微眯銳利的眸子,盯着久奈問道:“你的話可是真的?你有辦法進山?”
齊修葛陸不說話,卻是緊張地看着他,他堅定地點頭:“對!我知道久神家還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向山的內部!”到這時,那久神家的領頭信皆再也按捺不住,壓抑着聲音,急切地對久奈低喊:“久奈少爺,這是久神家的機密!您怎麼可以就這樣隨意透露出來,更遑論要帶着人走密道進山了!”
這一下,齊修三人神色有不同程度的變化,葛陸笑盈盈得溫和道:“也就是說,久神家進山的密道,是真實存在的了!”一語落下,信皆頓時露出吞了蒼蠅的神情,似乎很後悔自己不顧場合說出來,這下這羣外人是怎麼也要進密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