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沐寺後院不算大,沒一會就到了夏傲雪的廂房外,幾句告別後夏傲雪就進了自己的廂房。
進了廂房還沒來得及躺牀上,就聽到不遠處一聲驚呼:“啊……啊……”
驟然人聲逐漸喧鬧起來,聶採青幾乎是在呼救聲響起後沒多久就衝進了魏皇后房間,隨之燭火點亮。
原本在夏傲雪房間裡裝作夏傲雪的樣子躺在牀上的平安,也一骨碌起來,走到門口:“小姐,這是……”
“去瞧瞧。”
夏傲雪主僕二人還沒到魏皇后房間,遠遠就看見魏皇后房間外幾乎是圍滿了人,隱約可以聽見什麼屍體,中毒,陷害等幾個詞。
而在這時候,忽然一名捕快朝着夏傲雪這邊走來:“三小姐,捕頭有請。”
捕快在前面帶路,撥開圍在門口的人,夏傲雪很快就走到了魏皇后的廂房裡,只見地上躺着一具屍體,卻是白日裡指認夏傲雪說她和兩壯漢私會的那個婢女,小梅。
聶採青已經蹲在地上仔細檢查着屍體,看到夏傲雪來了,指着屍體:“你來看下,她怎麼死的。”
夏傲雪點點頭,蹲在地上仔細檢查着小梅的屍體,可以說是死的有些難看,衣衫不整不說,臉上更是被人用匕首劃成了大花臉,而致命傷卻是在喉嚨,看樣子是被長劍劃破喉嚨,一劍斃命而死。喉嚨流出來的血都順着脖子,沾染整件衣服,看起來觸目驚心。
“初步看來,是喉嚨被長劍劃破斃命而死,兇器應該是一把長約五村的劍,聶捕頭,或許有必要搜下在場的人的武器。”
聶採青也正有此意,將要求吩咐下去,馬上就有捕快一一搜索起來。
魏皇后鐵青着臉坐在圓桌,一言不發,發生的一切都由她的貼身婢女來轉述,原來晚上魏皇后用過晚膳後沒多久就入睡了,起夜後覺得口渴,讓婢女倒茶,蠟燭點上的時候就發現地上躺着屍體。
捕快搜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夏傲雪描述的那種武器,又到各種的廂房去搜索。
北秋姍看着地上小梅的屍體,冷言道:“這倒真是好笑了,今日裡但凡和惜時姐姐沾邊的人,可不都慘死了。”
這話一說,衆人將眼光都投向了夏傲雪,小梅指認夏傲雪和漢子私會,而那兩名壯漢已經慘死,晚上這婢女的屍體,又出現在了魏皇后廂房裡。
“母親,莫不是那卦是真的……”北安容才說了這麼句,就被大太太祁氏一個眼神阻止了。
“妹妹莫不是想說小梅是我殺的?”夏傲雪神色惶恐,“我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能一劍斃命,殺了她?”
“捕頭,找到了。”捕快徐青將一把五寸長的劍遞給聶採青,“是在三小姐房間找到的。”
又來這出陷害把戲!就玩不膩嗎,能來點新鮮的嗎?可緊跟着夏傲雪就發現她想錯了,這齣戲要針對的,肯定就不是她。
在場的人位份最高的除了魏皇后便是凝貴妃,她衝着一禁軍道
:“樊城,你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被喚作樊城的禁衛軍雙手握拳答聲是,便上前查看屍體,仔細看了擡頭道:“稟貴妃娘娘,這婢女確實是一劍斃命,所用招式是行雲十八式的一針見血。”
旁人或許聽不明白,但是魏皇后的臉卻頓時陰沉下來,行雲十八式,是魏皇后貼身侍衛獨有的招式,其他人不可能會用這些。
凝貴妃站起來,掃視一圈,威嚴自不可言:“姐姐,要不讓妹妹來猜猜,事情是不是這樣的,這喚作小梅的婢女其實是姐姐的人,勾結漢子用計陷害丞相府的小姐,不管是哪位小姐,都可以名節不保,影響丞相府的顏面,進而削弱丞相的勢力,這一來勢必會影響到太子,姐姐,我說的是也不是?”
“妹妹說大話可別怕閃到了腰,如何判定這婢女就是我的人?即便我的貼身侍衛會行雲十八式,難保武林上就沒第二人會了嗎?”
凝貴妃嘴角含着笑意,可這笑意也只是浮在臉上,並沒有到底心底,道:“或許武林上是有其他人會,但在這天沐寺,在整個大都,只怕除了你的侍衛,還找不出第二個吧?小梅是不是你的人,姐姐不是應該比妹妹更清楚嗎?”
魏皇后對上凝貴妃那雙飽含深意的眼,眼裡的意思表露無疑,很顯然小梅的身份凝貴妃已經知曉了。小梅本是魏皇后身邊的一個婢女,在後廚處當差,而後作爲一顆棋子被送到了北湛風身邊,以此來監視被北湛風的一舉一動。
真是顆沒用的棋子!魏皇后心裡暗罵一聲,有用的信息沒帶回幾條,還被人發現了身份今日見她指認三小姐私會漢子一事,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看樣子早就被凝貴妃設計進去了。
魏皇后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語氣還是帶着幾分威嚴:“那劍爲何又在三小姐廂房裡找到?”
凝貴妃道:“若不是樊城認出了這行雲十八式,或許惜時就成了你的替罪羊,有兇器在手,而且有足夠的殺人動機,豈不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然後你再將屍體丟在自己廂房,幌做是他人將屍體丟了進來,這樣就一清二白了,是嗎?姐姐。”
好厲害的城府和心機!夏傲雪也不由對凝貴妃的計謀讚歎一句,殺了小梅,不僅可以從此堵住她的嘴,死人永遠無法開口說今日是受僱於人來誣陷三小姐,而且她一死,還可以利用她的死,來打擊魏皇后。即使打擊不到,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挫一挫魏皇后的銳氣。
魏皇后此刻卻是冷靜下來了,指着自己身邊的侍衛:“聶捕頭,不如就由你將他帶回順天府,一探究竟。”
“是。”
“等等。”夏傲雪一步上前,伸手一攔,“聶捕頭,你看這屍體,身上有股實木松香的味道,而皇后娘娘這房內點的卻是檀香。”雖然這香味很淡,可夏傲雪嗅覺十分靈敏,稍稍聞下就可以分辨出。
涉及後宮的爭鬥,聶採青也是十分頭疼,她很清楚今晚上這件事,十有八九隻會不了了
之,而這小梅也只會淪爲宮斗的犧牲品。聶採青很想杜絕這樣的事,可她個人能力有限,對方涉及的是兩股朝廷最大的勢力,絕不是自己可以輕易觸碰的。
而眼前這看似柔弱的三小姐,也做不到。聶採青心裡嘆了口氣,將還蹲在地上檢查屍體的夏傲雪拉了起來,拱手道:“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請放心,採青定會查出真相。”
有着玲瓏心思的夏傲雪,又何嘗不知道眼前的形勢和聶採青的心思,可魏皇后和凝貴妃斗的死去活來也不關她的事,可如今偏偏又將她拉了進去。夏傲雪重生之日起就發過誓,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了去!
“既是如此,就都散了吧。”魏皇后慵懶地搖搖手,看到凝貴妃還杵在那裡,絲毫沒有走的意思,臉不由冷了幾分,“妹妹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繼續質問本宮?就算本宮的侍衛有嫌疑,也由不得你來質問!本宮現在還是大宣一國之後!”
即使再不甘,可魏皇后確實檯面上是大宣的皇后,即使真的鬧到皇后那裡,就憑這些事,皇上還不至於會將魏皇后怎麼樣。壓下心裡的不快,凝貴妃不過冷哼一聲,便先行離開了。
見此衆人也都一一散去,聶採青帶着屍體也離開了,屋裡除了魏皇后,就只剩下夏傲雪了。
“你還不走?”魏皇后睨了夏傲雪一眼,臉帶惋惜,“可惜了,你也成爲她利用的棋子了,看來是根本就不顧及你是丞相的人。”
“在貴妃眼裡,也就父親和太子妃,算的上是她的親人吧,像我這樣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夏傲雪雖是這樣說着,但話裡絲毫沒有妄自菲薄的意思。
“今日之事,惜時也猜到必然是貴妃娘娘設的圈套,想以此來陷害皇后娘娘。”魏皇后也算是有勢力的人,夏傲雪也想和她結盟,但她暫時還沒弄明白魏皇后的立場,不可輕舉妄動,如今之計只能讓魏皇后對她逐漸心生好感,再謀他事。
想到這,夏傲雪便上前說道:“小梅之死遠不如今日所見這般簡單。惜時無其他所長,但對醫術和驗屍,還是略有所知。如果皇后娘娘需要,惜時願意效勞。”表明態度,即使魏皇后不見得相信她,但至少也要說明自己的凝貴妃不是一夥的。
果然,魏皇后略一思忖後說道:“按理說,你應該是幫着凝貴妃的,此刻倒是巴巴兒在本宮面前晃着,難不成就不怕凝貴妃知道了,要你好看?”
“惜時前面也說了,在凝貴妃眼裡,像我這樣的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而我多年在丞相府飽受欺辱,我決定不再做軟柿子任人拿捏。皇后娘娘是貴爲中宮,又是一國之後,跟着皇后娘娘,定不會錯。”夏傲雪這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先是交代了自己放棄凝貴妃選擇魏皇后的原因,再者又表明自己合作的決心,最後再強調魏皇后的身份和地位,消除戒心再得魏皇后歡心。
迴應夏傲雪的是一陣沉默,然後是魏皇后的貼身婢女將夏傲雪請了出去,說皇后娘娘累了需要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