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狡黠的月光悄然爬過窗腳,揮灑進來,跌落在兩道悠長的身子上,光瑕迷人。
沉沉入睡的兩人緊緊相依,女子袒露在外的手臂上潔白無暇,男子手臂微微泛黑,肩臂有力的攔在女子的後背之上。
優美和善的畫面在月光的揮灑下更加迷人,似一圈光環圍繞,美不勝收。
牀上原本沉睡的男子突然眼睛微開,眸色微閃,陡然一凌,耳朵輕微動了動,微微偏了偏頭,瞧見上官蕊雪緊閉的雙眼,左手撐住她的腦袋微動,臉上隱隱沉溺了少許的陰霾,再次扭頭,眉梢便緊了緊,眸色微開,寒氣暗藏,右手微微一動,手中碎布快速閃出,直逼窗外而去。
聽得悶哼一聲,上官蕊雪突然坐起來,明銳的掃視四周,她剛剛分明聽到了聲響。
埋頭看去,赫連燁緊閉眉目,安靜沉睡,臉上一覽無波。
輕輕的從牀上下來,繞過牀尾,來到窗前,以她敏銳的耳裡,聲音分明就是從這邊窗戶口傳來的,探了探腦袋,外面安靜如初,只要月光揮灑下來,樹枝扭動,隱隱黑影閃動,再無其他。
上官蕊雪收回眼簾,撓了撓頭髮,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她的耳裡不是一直都很不錯的嗎?
或許是剛剛睡得太沉了吧,如是想便再也沒瞧窗外,徑直上了牀。
瞄了瞄放在自己枕頭上的手臂,粗壯的手臂直直的躺在那裡。
額……
難怪她睡得如此沉,敢情是躺在這廝的手臂之上啊,竟那般舒適。
哎!
扭頭看了看依舊沉睡的容顏,甚美。
瞧瞧筆直的雙腿,甚是惋惜。
這麼俊美的男子怎麼就生病了呢?
如若不是病秧子就這副尊榮也會迷倒萬千少女的。
一想到他站起來走在大街之上,回頭率百分之百的情形,上官蕊雪不禁珂珂笑。
哎!
現在他們沒錢。
若是他真能站起來,或許直接放在那啥大門口,一招,便會人滿爲患,那麼她數錢都會數到手軟。
一想到自己口袋鼓鼓,心情便大好。
低頭看向他的腿,之前的喜悅便黯淡了不少,這一切只不過是她的臆想罷了,終歸只是一個病秧子。
哎!
好吧!
攤上這樣的病秧子只能算倒黴,倒黴之餘總要來點回報吧?
好,就天天枕着他的手臂睡,就好比枕着饅頭睡。
這樣吃的,享受兼顧,也是不錯的感覺。
想及此,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一下子倒了下去,也早忘記了那是活人的手臂,力度完全沒有控制。
舒爽的睡下,可旁邊的男人卻是赤牙咧嘴,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叫出聲來。
心中早已經暗暗反怒,這個女人還真是沒大沒小,給了點甜頭也不知珍惜,竟然使這麼大力,是想要壓死他嗎?
嘴上一句也沒說!
微白的明月依舊懸掛在高空之中,久久盤旋,只是那泛白的光緩緩變弱,漸漸消失。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陽光揮灑進來,讓人眼眸微開。
赫連燁早早的便醒了,他本就睡得極淺,
加之早晨起得極早,這早已經是多年的習慣。
側目輕瞄,懷中女子睡得極爲沉,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時而嘟噥,時而發笑,真是奇怪的女子,他倒是更加好奇,這個傳聞不一般的女子。
“起牀了!”赫連燁輕喊出聲。
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按理都該起牀了,可這女人還是一副睡得享受,極其香甜的樣子。雖然不忍,可也不得不喚醒,畢竟他們住的地方並非自己的地方,多少還是要有點表示。
手指輕撫女人的臉頰,好笑道。
上官蕊雪只覺自己的臉上是一隻蒼蠅,順手一拍,直直的打在了赫連燁的手背之上,赫連燁也不用力,順着她的手掌往下,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哎喲!”上官蕊雪疼得大叫,霍地的坐起來,做出戰鬥的樣子四下探尋,整個屋內就她和赫連燁,再無他人。
再瞧赫連燁,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淺笑在他的臉上蟄伏,妖魅至極。
“剛剛是你打的我?”上官蕊雪不太確定的問道。
就他們兩人在,可這廝不可能無緣無故打自己啊,難免有些猶豫。
“不是……是你自己!”赫連燁的話很有磁性,聽上去恍覺天籟之音,停頓少許,纔將話語說完。
上官蕊雪滿臉黑線,手指他的鼻子,大喝道:“你瞎掰什麼呢?怎麼可能是我自己?”
她又不是傻愣,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打自己?
“天地作證,日月可鑑,不信你看看你的手掌,還有些紅暈呢!”赫連燁無辜的舉手投降,大叫冤枉,那叫一個撇得清清楚楚的。
上官蕊雪犯疑,伸出左手一看,上面赫然有點些微紅暈,還有自己感覺有些疼痛。
狐疑的看看無辜的赫連燁,再瞧瞧手掌。
難道真是自己?
額……
她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下狠手了?
眼見她嘀嘀咕咕的從牀上下去,赫連燁好看的臉上一絲狡黠悄然即逝。
這女人還真是傻!
他一說,她還就真信了。
平日裡的精明和油嘴滑舌的狡辯都去哪了?
他剛剛只是在她手掌落下之時,將下面之力大部分向上集中,使得落在臉上的力度不大,力度都到了她的手掌之上。這才讓她手掌有些紅暈還有些作痛,可臉上卻只是輕微觸碰,亦不會傷臉。
“對了,你已經醒來一天了,昨日因爲意外,你還不曾當面見過莊主,今日我便帶你去瞧瞧,畢竟我們要長期住在這裡的。”上官蕊雪穿好外衣,重新回到牀前,囑咐道。
赫連燁迎上她的臉,早已經卸下了剛纔的譏笑,換上一臉輕柔的笑意。
“好!”只是簡單的一個字。
聽得上官蕊雪抿抿脣,真是一個妖孽,大清早的就說出如此動聽的聲音,是在蠱惑人心麼?
眼見上官蕊雪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還在咽口水,不免輕笑出聲,玩心大起。
“雪兒這是想看爲夫更衣麼?”
一個冷顫,抖擻了一下,鄙夷的望了望他,道:“又不是沒見過美男子,有什麼好稀罕的?”
說完鼻子一哼,向外走了去。
赫連燁原
本帶着淺笑的臉瞬間拉黑。
她剛剛說什麼?
見過?
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在她面前換過衣服啊!
難道……
一想到她有可能看過其他男人的身體,赫連燁的呼吸便沉了又沉,眼裡寒光深了幾許。
站在院子裡的上官蕊雪突然一個噴嚏。
靠……
好端端的怎麼就打噴嚏了呢?
望了望天空,陽光明媚,一片好春光,怎的就……
赫連燁出來很快,上官蕊雪都不得不誇讚一下他的速度,病秧子換衣速度如此快,實在難得,更何況還是一個王爺。本就是尊貴無比,榮享萬福,侍者一羣,這些事情自然是由不得自己親自動手的。
本來心中還在暗想,他會沒辦法操作,畢竟前兩天也是她勉勉強強的幫忙穿上的,還豎起耳朵等着他哀求的聲音呢!
哪曾想,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需要特別服務。
由於他們突兀來到這裡,那日又匆忙逃離,身上本就沒有衣物,幸好在這裡尋得衣物。
平日裡瞧慣了他一身華服,金光璀璨,今日瞧這下人裝束也別有一番韻味兒。
前半高高挽起,似一個發冠,後面青絲長披,似一川瀑布,垂直向下,甚是美妙。晶瑩五官,翹出高鼻,微紅柔脣,似兩瓣花瓣,煞是好看。雙眼炯炯有神,一改昔日病態模樣,好不英俊。
真是一個活脫脫的妖孽啊,即使是披上下人的皮囊也依舊掩蓋不了他本身的光彩,那種衝破枷鎖的光彩更令人迷戀和仰慕。
“雪兒是準備在這裡賞日觀花嗎?”赫連燁好看的脣瓣微開,吐氣如蘭,字字柔情,卻有血氣方剛,更帶着玩味兒。
“摁,這主意不錯,反正你已經微黑,再曬曬,強烈紫外線或許對你的病有好處。”上官蕊雪自然聽出了其中的調侃意味兒,也不逃避,看了就是看了,怎的,還能吃了她不成。
赫連燁輕笑出聲。
她穿着隨意,着的是下人服飾,穿在身上,再與其醜容一配,着實有幾分融合之意,若非一身以身俱來的氣質,將其很好的劃分出來,或許融入其中還真有點難以尋找。
如此玩笑從她口裡溢出,總會有幾許不一樣的味道。
昔日在王府怎的就未曾發現,她如此可愛?
只道是當時的她一心想着自己早死,不知現在是不是依舊如此作想呢!
想想,赫連燁搖了搖頭。
他如今身無分文,她也沒什麼好圖的了,或許心中正在懊惱,爲何會攤上他這樣的冤大頭吧。
他反而不曾悲憤,反覺有幾許的情趣,或許也只有在她的身旁纔會如此作想,也不知道她給自己灌下了什麼藥,從最初的探尋和懷疑到今日的點點眷戀。
或許自己是中毒太久,毒入骨髓,連情緒也變換了起來。
上官蕊雪心中將其罵了八百遍,總是不解恨。
這廝明明就是病怏怏的,可今日爲何如此神清氣爽還和自己開起玩笑來了。每一次都讓她嚮往地裡鑽。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世俗,竟然泛起了花癡?
搖搖頭,或許是因爲他中毒,自己也跟着中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