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怎會呢!”凌光同娜娜對望一眼,搔着頭皮叨唸着。
“是呀,是找你沒錯,他姓石。”哈薩道。
“我朋友裡好像沒個姓石的吧?”凌光雙手環抱,歪着腦袋盡力回想着。
娜娜:“想那麼多做什麼,他肯定還在多牧的,出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凌光:“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我們是在塔亞半道兒碰見他的,人挺不錯的,就是他幫我們拉的貨送我們回來的。開始他說找什麼凌教授,我們都搞不清,後來說了半天才知道是找凌小兄弟你,這麼巧你就下榻在寒舍。聽他說都找你好幾天了,看他着急的樣子,之後又聽到你的休息,那喜悅不似裝出來的。”
凌光:“姓石……?”
“我說凌光啊,你還是個什麼教授?”娜娜打趣着截斷了凌光的思路。
“他好像說自己是什麼什麼大酒店的。”哈薩幫他回憶着。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凌光恍然大悟。原來那人是【香格里拉大酒店】的總經理石川河,黃嘉在雲南的老朋友。這次凌光下榻他們酒店,都是黃嘉遙控另由石川河一手包辦,怨不得找凌光找得急了,失蹤了這麼多天,李胖子和黃嘉那邊怕是早就炸了鍋,這麼大個活人就這麼丟了,他們能不急嗎?凌光幾乎可以在腦海中刻畫出姓石的目下的窘態了。
“沒錯,他是我朋友,請問哈大哥他人現在哪裡?”凌光問道。
“剛還在我這邊的,聽說你可能在神醫哪兒,連口水都沒喝就匆匆去了。”
“謝謝了,等下我再回來陪您聊。”凌光拉着娜娜轉頭就走。
“記得帶石先生一道過來,我還沒好好謝他呢。”哈薩衝着門口喊道。
“知道了!”凌光揮了揮手。
丁目別墅門前,一身穿名牌西裝、年約三十四五、面跨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正抹着頭上大汗,將那門鈴按得“叮咚”作響,可就是沒人來開門。
凌光一陣好笑,那丁家師徒可能還在路上呢,太陽剛下山,還不是飯點,廚師庸人什麼的可能也各回各家了。
“石經理!”凌光隔遠招呼道。
猛然聽到有人喚自己,石川河下意識地轉過身來,凌光那張他本只見過一面可如今已經深入腦海熟到不能再熟的臉孔忽顯眼前,霎時間,他緊繃的眉頭舒展開來,先前的愁容也化作了春風,頭頂的烏雲瞬間散開了去。
“凌教授!”他激動地大叫一聲衝了過來,摟起凌光不住地拍打着他的後背,凌光感到生疼生疼,有點喘不過氣地道:“石經理…石先生…”
那人激動地鬆開他,握起凌光凌光大手不住搖着,“凌教授哪,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哇!”
凌光瞧他身上的名牌西裝早就皺成了摺疊樣式,還有足上那雙高檔的黑皮鞋也已經變成了灰黑色,他這幾天一定是在馬不停蹄地尋找自己了,再看他眼圈發青,想來該有好幾晚沒睡好了,他這幾日肯定頂着很大的壓力。
二人握着的手不停地搖着,始終沒有鬆開,對於石川河來說,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這位阿哥,還是到我家再說吧。”娜娜好奇地盯着不知爲何如此激動得石川河道。
“回家?哪個家?哦不不不,凌教授,您必須馬上跟我走,這裡電話不通,黃哥和李院長天天都在盼着您的消息哪!”
“李院長也來了?!”凌光咋舌問道。
“來了,都來了,好多人呢。黃哥和雲主任是昨天到的,現正下榻我們【香格里拉】,這會兒大概已經四處打聽您的行蹤去了,李院長前幾天就到了,帶了好些人,把咱們市都快翻個轉兒了,就這沒找到您。昨天黃哥來了後,院長就派他坐鎮酒店,自己帶了幾位助手去【貢山】尋您了。”石川河說到這裡搖頭苦笑。
凌光聽罷心念罪過,自己在這邊好吃好喝好玩,可把那幫老傢伙害苦了。於是拉起他道:“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咱們先去我朋友家歇歇,喝口水也不遲。”
石川河欲言又止,他總不能硬拽人家上車吧,可恨這裡的通訊設備太過落伍。
娜娜拉起凌光大手強顏歡笑道:“你記得,你還欠娜娜一頓晚餐,一定要回來補給人家。”說着一指點到凌光鼻尖,“不許忘哦!”
無疑,她很想多留凌光一段時日,但眼前是什樣一番光景她看得明明白白,向來好爲他人着想的娜娜當然不可能去強迫凌光留下,他遲早要走,且事先兩人早就商議過了,只不過沒想到走得這麼突然。
“這位是……?”石川河像是此刻纔看到娜娜,一頭霧水地問道。
“我朋友。”
“哦。”石川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凌光只簡單地答了三個字,老練的他已經覺出了什麼,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地刨根問底。只笑着同娜娜打了個招呼。
一路上,那石川河都對凌光表現得很熱心很恭敬,看得娜娜大惑不解,怎麼看那人也是有點來頭的,不知爲何要對小他那麼多的凌光如此尊敬。
“石姓阿哥,你剛纔喚凌光教授,他是個什麼教授啊?”娜娜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石川河楞了楞,呵呵一笑,好像沒聽清娜娜的問題,又好像是刻意不願作答,太極式地回道:“是呀,凌教授。說起來這次我是真要好好像您賠罪,都是我們酒店管理疏忽,才險些釀成大禍,望您多多見諒。那同我們簽約長期合作的旅行社已經被我們單方面解約了,他們從此被我們香格里拉剔除出市場名單,還望您回去多代我們酒店說說好話,向李院長做做工作,解釋一下,今後我保證這類事件再不會發生,同時我們已經做好一份【市一醫】全體員工渡假計劃書,全程免費,請您回去後呈交院長過目。”
凌光聽後趕忙客氣兩句,只道他們不用費心了,這次事故全是因自己的大意造成,與任何人、任何單位都無關。可石川河卻不願作罷,邊賠罪邊痛罵了那旅行社一番。
香格里拉這次可是下了本錢了,果斷地壯士斷腕,要知道,事實上大型酒店都是依附着高檔陸行社生存的,唯有靠他們才能爲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客源,如今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凌光不禁佩服李邢的能量,原來人家不只在自己省玩的轉,就是拉到全國,“市一醫李邢”的名頭也是梆梆響,再加上近來風頭頗盛的凌光往那一矗,效果可見一斑。
醫學界不同於演藝界等曝光率極高的圈子,在普通羣衆中,他們這類人事實上並不出名,即便凌光揚名了美國醫學界,可你隨便街上拉個人來問問,可能他們知道某某小明星出演過什麼龍套,有過什麼八卦,也不清楚凌光的大名。就算是個狂熱的籃球愛好者,最多也就知道曾經有那麼一位來自中國的醫生治好了NBA的韋德,你要問他們那醫生叫什麼在哪兒任職,估計十個有九個半答不上來。要說連鎖效應,凌光甚或李邢都差遠了,但若是要走向政商兩屆,凌光姑且不論,李邢的力量那是不容低估的,正因如此,他們酒店纔會如此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處理這起突發事故。
一旁娜娜卻是越聽越玄乎,對凌光的身份更加好奇,再次忍不住道:“石阿哥,光光到底是什麼教授?”其實她只要細想下凌光這幾日的作爲,該不難猜出他教授頭銜是來自醫學界,但是她內心深處卻總不這麼認爲,他覺得凌光太年輕了,這不可能……
石川河再次有意岔開話題,輕描淡寫卻又不正面拒答,“是呀,凌教授這次可真的是給我們出了好大一個難題,本來咱們酒店是準備報警尋人的,先通知了李院長,卻被他老人家壓了下來,他怕凌教授是被歹徒綁架,若冒然報警可能會給教授添加一些不必要的危險,可等了好些天也不見有什麼綁匪打勒索電話,耐不住焦躁他老人家便親自帶人趕來了。”
凌光心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至於石川河,他一次次迴避娜娜的問題,並不是有意駁她面子,只是因爲凌光在這邊待了這麼久,同她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告之她自己的身份,精於世故的總經理先生自然也不會多話了。
娜娜嘟嘴走了一路,凌光有意不去招她,只同那石川河攀談。
“石先生,凌小弟,等你們多時了。”到得娜娜家門口,哈薩早早便在門前恭候了。
“呵呵呵,是哈薩先生呀,這次我可真要感謝您呀。”石川河拱手作揖。
“哪裡,是我哈薩感謝您纔對,幫了我這麼大忙,要不然現在我和我的幾位兄弟還在爬着山路呢。”言罷呵呵一笑,讓了他們入房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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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經理,你嚐嚐,這茶真的很不錯。”凌光儼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替石川河端來一杯他初到寶地娜娜取來招呼他的茶水。
“嗯~!不錯,有點味道,豈止,簡直是香氣沁人哪,極品中的極品!我在香格里拉還從沒飲過這麼好的茶,多牧真是塊寶地!”品了一口,石川河嘖嘖稱奇。
“哪裡,我們多牧是塊窮地方,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自家種植的這些小玩意兒了,難得你們不嫌棄。”薩哈笑道。
“說起來,我同哈薩先生真是有緣呀,這麼大的塔亞森林剛好這麼巧就讓我們遇到,您還幫我了這麼大的忙。”石川河欣然道。
他們二人對話當間,娜娜噘着小嘴側頭一旁,就是不理凌光,無論凌光投以多麼誠懇的目光,娜娜都不屑一顧,她發小脾氣了……
“哪裡哪裡,生活就是這麼奇妙,說起幫忙,我還是那句話,我才真是受到您的幫助了。”哈薩再道。
石川河擺了擺手客氣一番,“我那不過舉手之勞。”言罷再道:“不知哈先生此次出塔亞是和貴幹?稍後還有沒有需兄弟我效勞的地方?”
薩哈:“您太客氣了。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這次就是送些藥材出塔亞,順便採購點日常用品。”
“怎麼多牧也產藥材嗎?此處確是塊福地呀。”石川河低頭嘬着香茗,他也不過就是隨便一問。有時候,提問題也是一種隨意閒聊方式,其特徵表現爲提問者所提往往乃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他們並不冀求被問者給出答案,不過就是找個話題聊聊而已,簡單點說就是沒話找話。
“是呀阿哥,娜娜怎麼也不知道咱們多牧有產草藥的?”娜娜好奇地問道,顯然這位是想要個答案了。
哈薩搖頭失笑,“你整日什麼都不關心,只知道同阿露嬉鬧,哪兒有心思去理那些花花草草。”
娜娜扮個鬼臉,調皮地笑道:“你走這幾天阿露姐姐天天在村口張望,盼你回來,你這沒心沒肺的人,回來了也不去看她。”
哈薩聽罷好不尷尬,老臉通紅。當着外人的面,他又不好怪責自己的妹妹,想解釋吧,這種事情是越解釋越着痕跡,於是僵到當場不懂說話。
凌光哈哈一笑,一旁推波助瀾道:“窈窕淑女,‘阿哥’好逑!像阿露姐那麼標緻又識體的姑娘,當然要盼哈大哥這寬碩的肩膀咯。”
薩哈只想找個洞鑽進去,堂堂七尺男兒,講到姑娘便扭捏起來,可見這是個真性情的漢子。
娜娜白凌光一眼,旋又噗嗤嬌笑,好似在說“算你識相”。
凌光大受鼓舞,又興起風浪,“結婚前一定要通知石經理一聲,他好通知我來做伴郎。”
石川河也起着哄哄道:“凌教授的朋友就是我們香格里拉的朋友,乾脆也別通知不通知的了,到時候我來上幾輛大轎子,婚禮直接移師我們酒店,豈不更好?”他又找到個討好凌光的機會並借而討好李邢。至於婚宴,成不成的還不知道呢,總之話先放出去討個彩頭,日後即便真要舉行,相信凌光也會拉大隊人馬來,對於提升他們酒店的名氣外帶搞好同醫學界關係那是順水推舟的事,怎麼算這都不是比賠錢的買賣。
哈薩實在受不了他們的集體轟炸,站起身來結結巴巴道:“我…我去廚房洗菜…大家今晚全都留下吧…”說罷就要逃走,凌光嘿嘿一笑,“要不要找阿露姐來給你幫忙?”
哈薩跑得更快了。
其實石川河並不想留下吃這頓飯,塔亞的夜路是非常難走的,他不想在多牧耽擱,今天他無論如何是一定要帶凌光走的,可大家興致這麼高,他實在不好意思破壞這氣氛。想了想,也只好勉爲其難留下了,好在現下天還沒晚,快點吃完可以快點閃人,最多晚上開車時注意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