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水到渠成,衆人一一來向凌光敬酒。吳昊,黃嘉,雲藍心,就連石川河都跑來湊了個熱鬧。
不論凌光認識與否,凡來人敬酒,凌光皆起立碰杯,不過每口都是淺嘗輒止。可既然是敬,敬酒者當然幹滿杯,凌光這邊不能沒有表示,最終的陪酒都由凌光的三位“長輩”魯淵、李邢、余天華接下了,凌光看上去更像是陪襯。
不過還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雲藍心雲大小姐,看她媚眼含春紅粉菲菲的,想來已經喝了不少,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凌光無奈幹了個滿杯,也是唯一的滿杯。
“呦---我是不是來晚了?”一身青綠淡裙、長髮下梳、美豔不可方物的魯大小姐終於駕到。
原來凌光身幫一直空着的座椅是爲魯蕊嬌預留的。
魯淵皺眉望着自己愛女,想責她遲來之罪,可又不捨得,況且現下氣氛這麼好,他總不能說些煞風景的重話吧,不論長輩還是晚輩,一般人遲來都是罰酒,可這是自己女兒,他能怎麼樣……
凌光已經喝至半昏狀態,見到魯蕊嬌後只懂得傻乎乎地笑,沒一句完整的話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瞧着一臉醉態憨笑不停的凌光,魯蕊嬌蹙眉道:“嗨,我還真沒見過爲人師表的能酗酒爛醉到這種程度……”
余天華望着出水芙蓉般的嬌嬌,拍了拍凌光大腿,呵呵地笑着說:“人生幸事不外乎大小二登科,這大登科嘛已經不遠了,至於這小登科……哈哈!”
魯蕊嬌當然聽出了余天華的弦外之音,嬌嗔地道:“餘伯伯…..”言罷俏臉竟微微泛起一絲紅暈。
凌光暈暈乎乎已經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只知道在餘主任同魯蕊嬌打趣的時候,自己無意間瞅到雲藍心,這大小姐正好與他對視,望着他衝魯蕊嬌努了努嘴,又促狹地衝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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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凌光被李邢和司機兩人擡回了天水居,李邢破天荒頭一遭在凌光的住處渡夜。
凌光整晚睡在牀上又鬧又笑,直至清晨時分才入眠,這一覺直睡到下午方醒。
“早……”凌光撓着頭打了哈欠。
“還早!你可真行,纔跟你說過不能這樣喝酒,你是把我的話都……”
“好了好了‘木院士’,我纔剛起牀,您就不要編排我了成嗎!”
小木棍氣呼呼地說:“都不知道你是什麼變成酒鬼的,你知道你昨天多過分嗎!醉到不省人事都不說了,還把我更個身體**酒杯裡,你想嗆死我呀?那可是慢慢一杯白酒!”
“有這事?哈!好呀,要醉當然是兄弟倆一起醉了。”凌光憨笑着說道。
“我醉你個大頭鬼,灌我肚子裡的酒最後還不是被我排到你體內了,我醉什麼?”
凌光抱頭怪叫:“怨不得我昨晚我大醉了,原來我就算睡着了酒也沒少喝,你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呀----不對!你又在我身體裡排泄了!”
小木棍嗤鼻道:“別說得那麼噁心。”
說罷兩‘人’咯咯地笑起來。
“你還真不害臊,這麼快就把副院長的帽子給自己戴上了,我看你真是不知道‘羞’字是怎麼寫得。”
凌光咧嘴笑道:“有什麼好羞的,反正是肯定推不掉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再說了,就你的醫術,給你按個聯合國紅字會理事長的頭銜都不爲過。”
小木棍訝道:“有這頭銜嗎?你別扯淡了!聯合國就聯合國,紅十字會就紅十字會,八竿子打不着呀。”
凌光嘿笑兩聲,“我這不捧你嘛,要不給個美國醫學研究中心的主任你乾乾也不錯。”
小木棍搖頭失笑:“你想改國籍嗎?我相信美國那邊肯定願意接收你,不過中國這邊會不會給你開綠燈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試試?”
“別逗了,咱可是龍的傳人,誰要去做假洋鬼子。再說了,我要真開口了,你猜咱兄弟倆以後還能出國旅遊?”
“呵呵,你明白就好,做人切忌好高騖遠,不過一年時間,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是來之不易了,你要懂得珍惜,以後不能再偷懶了,要真真正正好好得跟我學醫術,早點出師,我也好早點退休享清福。”
“我學得還不夠賣力呀!”凌光不服反駁。
小木棍:“你小子,最懶的就是你,你雖然天賦極佳,但學醫是要靠刻苦鑽研的,總吃天賦的老本可不是事兒,老天爺把我賜給你是你小子的福氣,要珍惜,知道嗎!”
凌光:“嘿,是我撿到了你,不是老天賜你給我,話要講清楚。”
“得得得,我不跟你吵,趕快洗漱去,我要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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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光洗漱完畢,伸着懶腰走下樓,看到李邢、小智、小劉、還有自己的三個朋友或坐或靠在沙發上圍了一圈。
“院長?”
“你可醒了我的天哪!”乘年華仰天長嘆。
“怎麼?大家都圍在我的客廳做什麼?”
李邢不答反問:“廚師剛走,凌醫師要不要先出去吃點‘早餐’?”
“不不不,院長,不是又出什麼事了吧!”凌光好奇,看來李邢應該在家等了自己一天了。
李邢:“沒有呀!”
凌光不信,“那智哥和小劉怎麼都到了,這陣勢不對呀!”
小劉笑着說道:“我們是來給凌教授幫忙的,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收拾的。”
“收拾,收拾什麼?”凌光邊問邊坐上沙發,用屁股死命將小北往一旁擠了擠。
小智:“收拾行李呀。”
“爲什麼要收拾行李?”凌光端起面前一杯也不知是誰的茶水,大口灌下,飲罷還自言自語道:“每次酒後睡醒就口乾舌燥,可想而知昨晚又折了多少胃液呀。”
“明天就走了,今天再不收拾怕來不及了吧。”小劉接道。
“走?誰走?去哪裡?”凌光一臉好奇。
幾人聽罷面面相覷,李邢無奈搖頭道:“誒,看來昨晚凌醫師是真醉得厲害,昨天我同你說的話大概全成耳旁風了吧……”
“我?”凌光指着自己鼻子問道。
小金:“可不?明天的火車,你要去北京學習一年嘛,怎麼,忘記了?”
“什麼時候的事!”凌光大訝。
李邢無奈搖頭解釋一番。
原來這次破格提拔凌光,真可以說是在機緣巧合下完成的。李邢雖一直有這個心思,但無奈上邊卡得緊,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按照國家體制來辦理的,有時即便有心又有力都未必能成事。
凌光實在太年輕,若他只是升格頭銜,如副教授升至教授,只要能力達到了,完全可以特事特辦,甚至辦成了還可以誇說是辦事人員懂得靈活操作,但若是升格副院長則不同了,因爲如此一來凌光便真真正正的成爲一名幹部了,那可不叫升格,叫升職了!攤上“幹部”二字,很多本可以簡單化的事情卻必須要將它付複雜化,要從多方面來考慮衡量。可以破格提拔,但不能太過離譜。
就在幾天前,市一醫收到北京方面來的通知,他們已經被貼上【全國十大醫療機構】的標籤了,而被他們替代下去的,正是本省的同行,【省一醫】。
醫院“升級”,北京方面照例是要空降一位副院長來協助管理的,美其名曰“學習”。
李邢過慣了一人獨大的日子,市一醫就好像他自家花園一般,整個醫院就是他“一言堂”,如今猛然要空降一位京官兒來,胖子當然不爽。
事實上不論誰來,李胖子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動的,但無時無刻有人在背後盯着你做事,就好像眼裡吹進了沙子,難免會有不爽。
想拒絕,可又不能開口,畢竟是國家幹部,如果帶頭破壞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讓人感覺他市一醫是鐵通一塊,真插不得水潑不進,很有可能目的未達就已經把自己閃進去了。
“全國十大”,爲了這又愛又恨的四個字,李邢兩天來茶飯不思,苦思良久,找到余天華,託他幫忙想個回絕的辦法。
兩個老傢伙聚在一起鑽營半晌,終於想到祭出凌光這張王牌。你們要增設副院長是嗎?行,不是不行!但人選方面一定要斟酌再三。來上任者首先必須是配得上【市一醫】金字招牌的內行專家,最好對本省本市的醫學發展有一定的瞭解,一定要懂得市一醫的運作章程,也就是說送來的人選最好是可以利馬投入到工作中的,而不是需要先學習適應個一年半載的生手。
那麼好,這人選基本已經呼之欲出了,又要醫學精湛還要了解本省狀況,對市一醫的日常運作需要有深入透徹的瞭解而不是那種走馬燈式的材料研究人員。所以,最現成也最合適的人選當然非年富力強的凌光莫屬了!
藉着凌光這一年多來的“業績”,外加他日積月累所展現出的寶貴醫德以及前幾天才被全國媒體大大關注一番的化解銀行劫案風波。李邢趁勢再遞材料,北京方面也的確有提拔凌光的意思,可是一旦牽扯到“官”這字,有時候就無端地會被複雜化。有醫術有醫德這隻能說明你有工作能力,可只有這些是不夠的,能力之外你還得有“鬍子”才行。雖然說國家現在大力提拔年輕幹部,可也不能誇張到年輕至凌光如此地步,我們知道你有才,可外人不一定清楚,提拔了你,坊間一旦有了輿論,那可是鋪天蓋地的。
本想緩個幾年再談凌光提幹的事,可李邢這邊等不得了,上報了那麼多次都被卡下,如今到了節骨眼上,胖子算是發蠻了。
就在北京方面還在猶豫的時候,雲南省醫學會出了一紙“擔保書”保凌光提幹,緊接着便是美國醫學研究中心的“慰問”。內部動靜已這麼大了,再加上外來力量的推助,北京也不是沒有這個意思,想想了,咬咬牙,乾脆順水推舟送他個人情,省得日後這顆醫學界新星對自己埋怨,好的人才,國家總是會想方設法盡力挽留,他們不想讓凌光感到自己是在有意地刁難他。
就這樣,“悲事”化作喜事。
李邢解釋一番。
“太複雜了,我實在攪不清這中間的來龍去脈。我就想知道,提不提幹的跟我去不去北京有什麼關係?”凌光搖頭不解。
李邢無奈地嘆了兩聲,說:“沒辦法,畢竟是咱們壞了規矩,開了從未有過的先例,北京那邊也是需要有交代的,這種時候,最好的堵口方法就是送你去北京黨校學習一年,加強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
凌光愕然無語,黨校是培養儲備國家幹部的基地,什麼時候跟醫學界扯上邊的……
“不去行嗎?什麼他們非要空降幹部到咱們這裡來?”凌光一臉爲難地問。
李邢搖頭說:“誰讓咱們是【十大】呢,大家都跑不出這圈子,當年【省一醫】升格時也空降來幹部了,不僅如此,上海的【瑞金】醫院、【華山】醫院,廣東的【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等等,凡是北京市外攤上‘十大’的,都逃脫不了被空降的命運,除了西安的【西京醫院】,人家那是軍隊自主管理。”
說完頓了頓,又不無感慨地說道:“難道我想讓凌教授去嗎?這一去就是一整年,我也捨不得你呀,可是沒辦法,這已經是北京那邊可以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他們的心思我明白,上黨校基本就是個幌子,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已經代你答應了他們每週去北京醫學院代三個課時的要求。”
“還要教書?!我去那邊到底是做學生還是做老師,太滑稽了吧!”凌光眼睛瞪得老大,對於他們的安排一時難以理解。
“黨校同醫學院是兩種概念,又沒規定說張三的徒弟不能做李四的先生。”乘年華插口說道。
凌光眉毛一挑,直起身子想反駁他,可沒待兩秒,又頹然嘆氣,縮回沙發上。
“所以,我是一定要去嘍……”凌光長嘆一聲,一臉委屈,好好的小子日說沒得過就沒得過了。他並不是反對去醫學院代課,也不是反對去北京暫住,只是一想起要做回學生,凌教授一個頭瞬間變作兩個大。
“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你想回了隨時可以回來,再說了,北京那麼好玩,又有咱哥倆陪你,你就當做渡假好了。”小北笑眯眯地說道。
凌光奇道:“誰哥倆?”
李邢笑着接道:“我已經徵求過陸先生和張先生的意見了,他們非常願意陪你一同去北京學習,本來我是想安排小智和小劉同你去的,不過既然現在兩位先生有這意思,那最好不過,畢竟你們朋友這麼多年,有他們陪你,相信你會很快適應新環境的。”
“那你呢年華?”凌光指着乘年華問道。
乘年華微微一笑,說道:“我留下看家,什麼時候想你了我就去換他倆回來,輪班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