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大哥,你回來了。”凌光覺出了房內的壓抑氣氛,感到頭皮有些發麻,但他還是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你們兩個到底在攪什麼!”哈薩怒氣衝衝。
“阿哥……”娜娜正想說話,哈薩一擡手打斷了她。
指了指凌光道:“你說,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我不在這短短几天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凌光張嘴“啊”了半天卻說不出什麼東西,哈薩說是讓他講,但他那瞧着凌光的眼神中卻充滿怒意,顯然他並不是要問凌光什麼,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這簡單的一句問話,只是在發泄他心中的怒氣而已。
“阿哥你聽娜娜講好不好……”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哈薩嚴厲的目光令她無法繼續。
凌光也張了張口,同樣也是什麼都沒說就被哈薩一擺手打斷,他聲色俱厲地道:“你們不用說了,還是讓我來說吧。凌光,告訴我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要不是有神醫救她,這後果你能負擔得起嗎?還有你娜娜,你是不是玩瘋了,我教你的森林該安全措施你全都給我忘到腦後了,我傳授你的生存技巧你算是都還給我了!”說道這裡斜眼瞧了瞧凌光,歪着嘴角不滿地道:“他就那麼好?”
“阿哥你誤會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還要亂罵人,你就不能讓娜娜好好說嗎!”娜娜氣得眼珠子滴答了下來。
原來哈薩在回村以後,還沒見到娜娜,於家門口便接到了同村人傳來的這顆驚歎號,只知道娜娜是陪凌光去了塔亞遊玩,後被戮撒咬傷,接着便是送到丁目處接受神醫的治療,具體的情況和詳細的經過他並不清楚,只知道之所以發生這一切,都是凌光這外鄉人害得,他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了凌光頭上。
眼瞧着娜娜梨花帶雨的楚楚姿,凌光心疼道:“娜娜,不要這樣,對你的身體康復會帶來反效果的!”
哈薩也心軟了,但脖子超硬的他當然不願低頭,況且他認爲自己沒有錯,之所以險些釀成如此大禍,正是因爲他平日裡太過寵愛娜娜,什麼事兒都依着自己的寶貝妹子,十幾年來從未對她講過一句重話,就連衝她大聲說話,今天也是頭一遭。如今爲了妹子好,讓了她十幾年了,今天怎麼着也得強硬一趟,但他也不想再去訓斥娜娜,更不願意對這二人繼續地大呼小叫,費力不討好且會適得其反,故而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對凌光揮了揮手嘆道:“你走吧凌小弟。”再拍拍娜娜的小手,“你送送他。”
“不!阿哥你太不講道理了!你就是個糊塗蛋!”娜娜抽泣着甩開了薩哈的大手。
凌光是準備走的,且他是不得不走。但他並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走,可小木棍一直在那邊不斷地擺動欲讓他借坡下驢。好生爲難的他左思右想,也感到自己現在其實正是這兄妹二人間的***,趁早走或許對大家都有好處也說不定,苦笑一聲,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娜娜不用送我,有機會了我一定會再來看你們的。”
哈薩的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而一旁的娜娜怎都沒想到凌光竟然不站在她這邊,連解釋也不去解釋,阿哥只兩句話他便說走就走,於是氣急敗壞地瞪着凌光道:“走!走!你永遠也不用再來了!”捂起小嘴哭着回屋去了。
“娜娜……”二人一同呼喚,可娜娜只把樓梯踩得咚咚作響,快步回了寢室。
“唉------!”哈薩搖了搖頭,起身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又重新坐回椅內,首度邀請凌光入座,遞了杯水給他,自己仰頭一飲而盡,雙目注視着空杯,並不去瞧凌光,只淡淡地道:“我剛纔是不是過分了?”
凌光不知道他指的“過分”是說對自己太過還是對娜娜太過,楞了一楞不知如何作答。
顯然,哈薩提了這一問並不是真的想要凌光回答,只凝視着那空杯,無限緬懷地講道:“娜娜的父母去的早,很小的時候就留下我跟她兩人相依爲命,多牧環境艱苦,想要生存,除了要靠自己的雙手不斷地辛勤勞作外,更要不怕苦不怕難不懼任何的危險,終日同那些毒蛇猛獸搏鬥,要知道,我七歲便開始入山學習打獵了。這麼多年來,又當大哥又做父親,可以把娜娜拉扯長大真的很不容易,不過還好,這小姑娘從小就聰明伶俐討人喜歡,也不枉我這做大哥的這麼多年來對她的關愛和栽培,你們漢人說得好,‘養兒一百長憂九九’,我的心情希望凌小兄弟能理解,方纔有什麼得罪的還望你見諒,對於我剛纔所說的話,我希望可以收回,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至於娜娜,請你幫我好好勸勸她,畢竟,你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不是嗎。”
薩哈當然看出了娜娜對凌光的欽慕,方纔一時火上心頭,順勢便將本就預備講得話在一個不怎麼適當的情況下講了出來,而他指出凌光早晚要走,就是隱晦地點明他凌光,希望他儘早把話同娜娜講清,不要誤認又誤己。
凌光無奈搖了搖頭對哈薩道:“大哥的心情我理解,您的好意我也心領了。您放心,娜娜是個聰明姑娘,有些事情不用點地太過明白,我相信她可能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至於您的挽留我只能說聲抱歉,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哈薩大哥,實不相瞞,我這趟過來就是要同娜娜道別的。”
哈薩愕然望着他,忍不住道:“凌小弟是不是還對我哈薩有什麼不滿?”
凌光笑了笑,將本已站起身來的哈薩重新按回了椅內,再爲他續滿一杯溫水,這才坐回椅內緩緩道:“您誤會了,事實上,之所以發生這一切都是凌光不好,要不是我害得娜娜遭遇那麼危險的狀況,您也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換了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親人遭受磨難,可能表現得更加過激也說不定,您對我真的很客氣了,至於我要走,是另有原因的。”
“到底爲了什麼?”哈薩不解。
凌光也不願去答他,這本就是三言兩語無法解釋通的,於是岔開話題,一臉誠懇地道:“對於娜娜的遭遇,我由衷地懇請您能夠原諒粗心大意的我。”
薩哈嘆道:“都過去了,還講這些做什麼呢。”
“可是娜娜的心結卻只有您能解開,事實上,那天的確是因爲我的疏忽才險些釀成惡果,但一切都是有驚無險,如果您換個角度來思考,將它當做是一次歷練也不爲過……”凌光一五一十將那天發生的一切緩緩向哈薩道來,當然,這同哈薩原本所聽到的版本是大相徑庭。
“竟是這麼一回事!”哈薩邊聽邊不斷地嘆道,待凌光講完事情始末,哈薩止不住驚異地目光盯着凌光久久不散。好半晌,他才收回那奇特的目光,老淚縱橫,仰天嘆道:“我原以爲你會是娜娜的災星,沒想到我錯得這麼離譜,你是她、是我們家的恩人哪!娜娜說得對,我是糊塗蛋。”言罷懊悔不已,說話便要起身向凌光賠罪。
“您這是做什麼!要不是您一家的照顧,我可能早渴死在多牧做了花肥了。”凌光慌忙扶起他。
“豈止是咱們家,以後多牧再也不用談蛇色變了,娜娜乾脆就叫你糊塗蛋阿哥好了。”原來他一直躲在樓道口偷聽二人說話。
哈薩尷尬地笑了笑,這是今晚他頭一遭嶄露笑容,看起來好像有點僵硬,但屋內的氣氛已經大大緩和,配上娜娜輕柔的笑聲,房內一派溫馨感。
“哈哈,什麼都別說了,娜娜來幫阿哥忙,我今晚要親自下廚好好招待凌兄弟。”
娜娜嘻嘻一笑:“不用了,我們今天去銀湖晚餐,阿哥要去嗎?”
凌光正要插口說自己已經準備走人了,哈薩先一步接話:“呵,那我明天再下廚好了,你們去吧,我就算了,出外跑了這麼久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阿哥這次打到什麼獵物了?還非得親自動手烹調。”娜娜笑問道。
“沒打獵呀,我這次是隨幾個兄弟送藥材出塔亞,在幫神醫買些醫療器具回來,順便帶回了些新穀子。”
“有醫療器具!在哪裡?”娜娜搭着薩哈的肩膀,眼中衝滿了好奇。
哈薩笑道:“都在廚房,等下要不要跟我一起送過去,老說我去神醫那裡不帶你,今天給你個機會,你不是總想找神醫聽他給你講故事嗎。”
娜娜狡黠地笑了笑:“不用了,娜娜想什麼時候聽都可以,人家現在是神醫的小徒弟啦。”
哈薩聞言一楞;“這是怎麼回事?”
娜娜鄒起小鼻子,可愛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等晚上了娜娜在告訴你,這幾天發生了好多有趣的事哦,娜娜有好些話想跟阿哥說呢,你今晚不許早睡哦。”
哈薩搖頭失笑。
“走吧凌光,我們去銀湖。”娜娜一把拉過凌光朝大門走去,出門前還回身衝哈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等等娜娜,我要……”凌光被她拽得東倒西歪。
哈薩望着娜娜發自內心的甜蜜笑容,心想要是凌光能留下不走該有多好,但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無限惋惜地搖了搖頭,收起方纔那倆口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指着凌光叫道:“等等凌兄弟,你有朋友來了!剛纔我真是頭暈了,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他們找你找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