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我冷哼一聲，從衣兜裡掏出銀票，對他道：“先生，這場戲碼太爛，恕本人不奉陪。我不是別人派來砸場子的，而是你，你派我來的！此銀票，就是證據！”
四周漸漸響起議論聲……
他絲毫沒有想到，我竟會翻臉不認人，當下愣是呆傻立於原地，囁嚅着，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了，今天這事，就當是場誤會，大家都散了吧！”溫潤如玉的男聲傳來，帶着異樣的情愫。
我擡眸望去，整個人如同雷劈！！！
那人是，那人是…….腦子裡漸漸浮出完整的記憶……
“姜衡，幹嘛總和本格格作對？小心我叫阿瑪把你關進柴房！”
“姜衡，今天阿瑪誇獎我了耶，說我刺繡的技術越來越嫺熟了，你會替我高興麼？”
“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叫上那個大姐姐。”
“真的要離開麼？只有那條路可以走麼？”
“愛。多麼奢侈，衡哥哥，你走吧。”
往事歷歷在目，嗔怒活潑的棉暖，沉靜英俊的姜衡，以及那些飛花落雨的往事，慢慢堆積成愛的小山，立於彼此心間，經久不散。
她，一直愛着他，而他呢，他的心意，是否因歲月的而變？
身體不受控制，直直奔向那人，一頭扎進他的懷中，再不願離開。
而他亦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那人熟悉的人兒奔來這裡，撫着她的柔發，終於道：“小暖，是你麼？”
“是我。”棉暖瑟瑟接話。
不管不顧，棉暖只想緊緊擁住眼前的人。
姜荼蘼憎恨看着，眼神怪異。手緊緊揪住帕子，好像那是棉暖的脖子，生生把她掐斷。
鳳根愣愣地，看向姜荼蘼憤憤不平的眼神，終於住嘴，靜觀其變。
而伯伯，一步一步走來，扳過姜衡的肩膀，不可置信問道：“是你小子麼？”
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明白，又是靈魂出竅了。
上次轉換，毫無意義，而這次，卻有跨時代的意義。棉暖，我答應棉暖的話，終於做到。
姜衡，就在眼前……
——
到底還是姜荼蘼沉穩，大聲宣告道：“諸位客人繼續，這位美麗的女子是姜老闆失散多年的妹妹，這次在賭坊相遇，實屬緣分，大家說對麼？”
一句話，輕鬆避免了被盤查的尷尬，讓大家都知道，棉暖不過是姜衡的妹妹，而她，纔是他名正言順的太太。一舉兩得啊！
“對。”立即有人擊掌慶賀，而那些試圖搗亂的人忿忿道：“姜荼蘼，別自欺欺人了，她是誰，只怕你最清楚！”說罷，一幫人憤憤不平出去，惹得一室之人紛紛側目。
“爲了慶祝姜老闆的妹妹歸來，今天這客，我請定了。選日不如撞日，諸位，今日賭資全免！大家愛玩多久就玩過久！”
果然，此招甚爲有效果，大家歡呼雀躍的同時，徹底忘記剛纔不愉快的事情，紛紛投入到“戰爭中”，繼續酣戰不已。一時間，倒恢復了一開始的熱鬧喧囂。
“荼蘼，謝謝你的理解。”看不出姜衡的喜怒哀樂，只知他說這話完全出自真心。
“去吧，去西廂房好好聊聊，畢竟多年不見，彼此情意又不淺。我們不會打擾的。”姜荼蘼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催促姜衡快點離開。
姜衡瞭然似的點一點頭，挽着棉暖離開。
棉暖卻回首，看着普伯伯，道：“伯伯，等我一陣吧。”
伯伯始料未及，點了點頭，只道：“你去吧，我會等你的。”還看了姜衡一眼，那眼神，有無數含義，有一點，我看懂了，他要他好好待棉暖。
兩人的背影逶迤遠去，但姜荼蘼的眼睛，始終飽含熱淚，任是強忍着，沒有落下。
看到此情此景，我明白，棉暖已經敗了，敗得肝腦塗地，毫無迴旋的餘地。
“荼蘼姐，她就是你說的格格？！”鳳根滿眼不信。
她朝鳳根笑了一下，道：“的確。不曉得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玉兒，你相信她嗎？”
我知道姜荼蘼的意思，她以爲，我是刻意爲之，只爲製造和姜衡無意的邂逅。可惜了，我真的十分喜歡姜荼蘼的爽朗、善良……
鳳根的目光有些飄忽，許久，她道：“我相信安姐姐，也許真的是巧合。荼蘼姐姐，他們只是說說話，請你不要介意啊。”
善良的鳳根，還在爲棉暖的魯莽買單。
“是啊。只是說說話。”姜荼蘼低下頭，彷彿是盛開在塵埃裡的花朵，語氣卻有一些不豫，“爲何，爲何不讓我早些遇到她？只有那樣，我纔是他心中的唯一。”
看來，姜荼蘼愛姜衡的確愛得深刻。
在我看來，棉暖實屬唐突。但憶起一幕幕，棉暖哀傷的眼神，深深刻印進入我的骨髓，我們是一體的，應該爲她高興啊！
“姜小姐。”伯伯迤邐上前，略略施禮。
“老伯，你無需這樣客氣，既然您是格格的伯伯，以後常常來這裡吧，輸了不算。”
“姜小姐，不用客氣，那都過去了，我們現在都是民國的公民。給你添了諸多麻煩。恕我多嘴，你是姜衡的？”伯伯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
她悽慘笑了一下，“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他家收養的孩子。”但她倏忽轉變語氣，問道，“老伯，當年是誰打了姜衡？”
我吃驚捂住嘴，擡眸看伯伯，卻發現，他的表情艱澀難懂，他說：“是我對不住姜衡，當年，我沒能攔住老爺。”
姜荼蘼不語，鳳根勸解道：“荼蘼姐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他不離開王府，怎會來上海灘，幹出這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你應該高興啊。”
“也許。”從未見過姜荼蘼那樣失魂的表情。這樣光彩照耀的一人美人兒，也會爲情所困？
有些恍惚，身子輕輕飄走，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多餘的房間，。懊惱悔恨十分，看見一條通往後院的捷徑。原來，別有洞天啊。
循着鵝卵石細碎的道路，終於找到西廂房。
窗櫺前，映出緊緊相依的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