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臥室,文叔站在客廳裡,聽到我出來的聲音,轉頭不解的看着我,“子妍小姐,這大晚上的,能是什麼人?”
我搖搖頭,做了噤聲的手勢,讓文叔先別說話。
屋外女人還在罵着,罵的什麼小三,婊.子,搶人老公不得好死之類的。
我細細聽了聽女人的聲音,心裡鬆了口氣,不是鍾靈。
“也許是敲錯門了。”我道。
“那我去跟外面的人說一聲,老樓隔音不好,這樣大吵大鬧,整棟樓的人都被她吵醒了。”文叔說着,打開了門。
門剛打開,一盆猩紅色的液體就突然潑了過來。文叔躲避不及,被迎面潑了一身。刺鼻的腥臭味瞬時在屋裡散開。
液體應該是雞鴨和狗的血,血裡還有一些乾貨,各種腸子舌頭之類的。
我看到地上這一堆血淋淋的東西,胃裡頓時翻江倒海,轉身往洗手間裡跑。
屋外的人一看潑的是個老頭,愣了一下,似是驚覺自己找錯了人家,氣焰小了不少,女人也不大聲嚷嚷了。但聽到屋裡我發出的乾嘔聲,女人像打了雞血,嗷了一嗓子。
“賤人就在屋裡!”
“姐,你等着,我去把小三揪出來!”一個男人氣呼呼的大罵。
“你們幹什麼,不許進來!”文叔顧不得身上的髒,擋在門口。
我吐過之後,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兩邊人還在對峙着。
文叔張開雙臂擋在門口,因爲他滿身污血,門外的人不想被沾一身髒血,所以沒有硬往屋裡闖。
門外,叉腰站着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一頭羊毛卷,身寬體胖,穿着高檔的羊絨大衣,手上和耳朵上都帶着鑲鑽的飾品,不敢說是有錢人,但絕對是家境富裕的太太。
中年婦女身後站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壯碩,腳邊放着沾滿污血的空桶。剛剛潑血的人應該就是他。
而在兩人身後站滿了看熱鬧的鄰居。
瞧見我出來,中年婦女指着我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小三!勾.搭我男人,屋裡還藏個老頭,你個下賤貨!”
“你閉嘴!我不認識你!”我喊道。
“呵!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你就是賤貨!”中年婦女越罵越生氣。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正室打小三,這小三剛搬來的。瞧這年紀輕輕的,不學好!”
“就是!都錄下來,給她曝光!讓網友人肉她,罵死她!”
人羣議論紛紛。
中年婦女聽到人們都向着她,氣焰更囂張了,怒目圓瞪,指着我的鼻子大罵。
我此時覺得這個女人就是被人找來故意整我的,目的就是讓我丟人。也許明天在網上就可以看到我作爲小三被正室大罵丟臉的樣子。
只是我不知道,整我的人是何雪晴還是羅薇!我氣死親爹的名聲在喬煦白的幫助下,纔剛剛洗白,現在她們就迫不及待給我按一個小三的帽子。她們真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我,把我往萬人嫌棄的死路上逼!
我暗暗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底翻涌的恨意,“你男人是誰!你一直說我勾.引你男人,你有證據嗎!”
說着,我猛地想到今天喬煦白跟我說的話,於是神態一轉,用手偷偷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淚瞬時涌了出來。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下脣,紅着眼眶噙着眼淚,委屈的看向中年婦女,“你不能這樣冤枉我。我被後媽趕出慕家,現在找了一份工作,租了這裡的房子,慕家家產我不要了還不行嗎,我不跟你們爭了,我爭不過你們!你回去告訴她,我什麼都不要了,讓她放過我,好不好……”
管她是不是何雪晴安排過來整我的,先把髒水引到何雪晴身上再說!在這種時候,裝可憐的確比強勢更具優勢。
我把慕家兩個字咬的很重,就怕周圍看熱鬧的人聽不清。
果然,我話音剛落,人羣就發出小聲的驚呼聲,人們彷彿識破了陰謀,洞察到了什麼真相。
“她就是前段時間上報紙的慕家小姐?”
“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也是怪可憐的,家裡那麼大的公司,現在混到來這種地方租房子。”
“不管是不是她氣死親爹,她都是慕家唯一的血脈,後媽是個什麼東西,霸佔人家家產,把人家趕出來不說,還派人來搗亂。真是惡毒!”
聽到輿論偏向我,我趁熱打鐵,帶着哭腔,可憐巴巴的對着中年婦女道,“我不知道你收了她多少錢,但求你不要在這裡鬧了,我手裡的錢全租了房子,我不能搬家……”
說着,我眼淚掉了下來,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街坊鄰居看不下去了,開始轟趕中年婦女和男人走。
中年婦女罵罵咧咧的不走,“什麼慕家!什麼後媽!你別胡說八道,你就是個賤小三,我今天非撕了你!”
“你說人家是小三,你有證據嗎?”
“你這麼大個人,穿的人模狗樣的,真是拿錢不幹人事!快走,快走!”
不等我說話,鄰居們紛紛道。
Wшw ★тт kān ★¢O “我有證據!”中年婦女嚎了一嗓子,她從隨身包裡掏出一個紅色本子,“這是房子的房產證,我是屋主!”
我一驚,在場的人也愣了。
有人拿過房產證仔細看了看,“是這戶。”
中年婦女惡狠狠瞪着我,譏諷道,“小三手段挺多呀!你租這的房子,說得好聽,我是屋主,我怎麼不知道!房租呢?用你的身體交了吧!”
我驚愕的看着她,連演戲都忘了,“你是劉正業的老婆?”
“就是我!你個賤三!”劉太太上前要打我,這次鄰居們都不攔了,只有文叔還擋在門口,中年婦女厭惡的瞥了一眼文叔,然後指着我罵,“你可不是找到工作了,你敢告訴大家,你現在在哪上班麼!你是我家正業手下的員工,住着我跟正業一起買的房子,你還說自己不是小三!”
情況一波三折,鄰居們都看傻眼了。
我心裡更慌成一團,當天跟劉正業來看房子的時候,看到牆上照片,我就知道劉正業養了小三,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不靠譜,讓他老婆在我搬過來之後,來這裡胡鬧!
劉太太見我發愣,更火大了,“你個賤人,還敢瞧不起我!弟,給我把這個髒老頭拉開!”
“好!”男人應了一聲,衝過來拉文叔,也不嫌髒了。
劉太太趁着文叔被拉開,鑽進屋裡,揚手就要打,“我打死你個賤三!”
我嚇得跑到沙發後面,“你冷靜點,我跟劉正業沒關係!”
劉太太根本不聽我說什麼,拿着挎包砸我,“我今天非撕了你,你說,你跟我家老劉多久了!”
“我跟他沒關係!”
我繞着沙發跑,外面看熱鬧的鄰居沒人幫我,大家都認爲我是小三了,文叔一把年紀還在跟中年男人拉扯,一個有良好素養的高等管家,此時被潑的渾身髒兮兮的,形象全無。都是因爲我。
我突然涌上股心酸,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遭這種罪!
劉太太體胖,她追不上我,跑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她氣喘吁吁的看向看熱鬧的鄰居,“誰幫我把她抓住,我給誰一千塊錢!”
住在這裡的人都不是有錢人,一千塊是很多人家一個月的伙食費。
人們都是一愣,轉頭看向我。
我嚇得心猛地抖一下,驚恐的搖頭,“不要……別……”
人都是有羞恥心和良知的,人們雖然看着我,但一時並沒有人爲了一千塊上來抓我。
劉太太一咬牙,“抓到她,我給五千!”
五千,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到五千!
“我來!”一個五六十歲的婦女從人羣裡走出來,跑向我。
她一衝過來,其他人想要錢的人也都跟着跑進了屋裡。
屋子就這麼大,我根本沒有地方跑。
我驚恐的看着人們圍向我,無助又恐懼,“別過來……我不是小三,我真不是……你們相信我……”
對這些人來說,我是不是小三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五千塊錢。
最先衝過來的女人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乾枯蒼老,抓的我骨頭都疼了,估計是怕我跑了所以才這樣拼命的抓着我。
又衝過來兩個人抓住我的另一隻胳膊,把我的手臂扭到我的身後。
他們的力氣很大,抓的我動憚不得。我看着劉太太向我走過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腦子裡忽然精光一閃,“你們去抓她,我給你們一萬!”
“你要有錢,還會住這種地方?!”劉太太鄙夷的看着我,“以前的大小姐又怎麼樣!還不是爲了錢趴到男人身子底下,你可真便宜,賤人!”
說完,劉太太揚起手要打我,我嚇得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放開她,我給你們一人兩萬!”一個陰冷如冰的聲音穿過層層聲浪傳過來,帶着強勢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心頭一喜,趕忙睜開眼。
喬煦白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走廊昏暗的燈光投在他身上,俊逸的容顏,雙眸幽暗陰冷,眸光銳利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