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卿爲人是很圓滑的,商人的那股處世之道,陸如卿拿捏的非常好。可他現在這麼明顯的對喬國棟表現出不友善。是——
他們之間有過節?!
我琢磨了一下,立馬把這個想法給否定了。陸如卿今年二十九歲,喬國棟今年都要八十了,而且他倆生活的城市也不一樣。按道理來講,兩個人應該不認識才對。
而且就算在商場上,喬國棟曾經阻礙過陸如卿發展,但喬國棟是長輩,無論是從資金還是人脈都超過陸如卿,今天見面,陸如卿不可能目光短淺到爲了以前的一點過節,而得罪喬國棟。
於公於私,這仇都來得太莫名其妙了。
我不解的看向喬煦白,喬煦白眸光深沉的落在陸如卿身上,眼底也帶着些許疑惑。而站在喬煦白身旁的喬母,卻背過身,偷偷在抹眼淚。
看到喬母哭,我就更蒙圈了。深深的感嘆了一下,自己的智商不夠用。
喬國棟見過的場面,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多,陸如卿在他面前表現出的不友善,喬國棟只是沉穩的一笑便化解了尷尬,他主動將手伸向了陸如卿,“吳越集團,我聽人提過,發展的很快。陸總真是年輕有爲。”
陸如卿淡淡的掃過喬國棟伸來的手,聲音清冷的道,“握手就不必了,今天是意外,恐怕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喬董事長再見。”
說完,陸如卿跨過喬國棟,開門走出了病房。
喬母趕忙走過去,扶住喬國棟的胳膊,此時她臉上已經沒有眼淚了,看不出她偷哭過。她對着喬國棟溫柔的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太不講禮貌了,以爲自己有點成就,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你別生他氣。”
喬國棟點頭,隨後看我一眼,卻什麼都沒說,轉身往外走。
喬母扶着喬國棟往外走,喬煦白突然道,“媽,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我都看出喬母和陸如卿之間不一般,喬煦白也肯定起疑了。
喬母腳步停了一下,稍後轉頭說,“好,我把你爸送回去,一會兒再來找你。”
喬國棟和喬母離開之後,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喬煦白站在病牀邊,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低頭看了眼我握在手心裡的戒指,眉頭輕蹙一下,“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飯。”
說完,不管我什麼反應,轉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你就這麼想躲我嗎?”
喬煦白身體僵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道,“我消失的那個半月,你一天公司都沒去,帶着人每天跑在山裡,找了十幾個山村。這些你爲什麼不說?回來之後,我以爲你去公司了,忙公司要處理的文件,沒時間來看我,其實你一直都在醫院,只是我睡着的時候,你纔會進來看我。我說的對嗎?這些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喬煦白,讓你對我說一句,你愛我就那麼難嗎?!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喬煦白慢慢的轉回身,幽冽的眸子裡一片難色,他注視着我,聲音因難過而輕顫,“正因爲愛你,我纔不想讓姓陸的說的那些話變成事實!我不想讓你受委屈!可我沒做到,我擔心餘詩雯對孩子做手腳,讓我媽跟着進得產房。孩子是我媽親眼看着生下來的。也許……”
喬煦白握緊了拳,眉頭緊蹙在一起,“也許那晚我真的喝多了。”
“喬煦白,你混蛋!”我大哭起來,心疼得難以附加。
喬煦白走過來,伸手把我抱到他懷裡。
我手握着拳,狠狠的打在他身上,一邊哭一邊打。喬煦白一動不動,任我發泄。
直到我哭累了,也打累了,整個人癱在喬煦白懷裡抽搐。喬煦白從背後抱着我,脣貼在我耳邊,聲音很輕的卻很肯定的道,“讓我自私一次。我愛你,別離開我。”
說着,他拉起我的手,將我手心裡的戒指拿起來,幫我戴上。
我手向後躲了一下,慪氣的說,“我還沒答應你呢。”
喬煦白愣了一下,稍後伸手去摘我手指上的戒指,“那我把它扔了,省得你看到傷心。”
我心頭一急,趕忙握起了拳頭,不讓喬煦白把戒指摘下來,“喂!剛戴上,哪有就要摘下來的……”
直到聽到喬煦白一聲輕笑,我才發覺自己上當了。
我用哭腫的眼睛狠狠瞪他一眼,“就只會欺負我!”
“我錯了,”喬煦白雙臂環在我的腰上,抱緊我,“我正在做公司的交接,以前是我太忙了,以後我會多陪你。如果你不能接受孩子,我就帶你走,離開這裡,生一羣你和我的孩子。你不喜歡餘詩雯,我們就一輩子不回大理,永遠不見她。”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喬煦白要帶我私奔,我轉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喬煦白,“那你父母呢?”
喬國棟老年得子,兩個兒子寵得跟寶貝似的。當年喬國棟做了幾次重大決策的失誤,讓盛世集團損失慘重,喬國棟一下子從首富的位置跌出富豪排行榜,後來又漸漸淡出了大家的視線,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喬煦死後的那一兩年裡。可見喬煦的死對當時的喬國棟打擊有多大,現在喬煦白帶我私奔,又失去一個兒子,喬國棟這麼大年紀了,這不是要他命麼?
見我神色擔憂,喬煦白似是看穿我心裡的想法,擡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父母當然還是我父母了,我是他們的兒子,這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我就說喬煦白不會那麼沒有責任感,爲了老婆,連親爹親孃都不要了,這種做法太沖動,而且是在逃避,完全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既然不是私奔,那是——“那你剛纔說的那些什麼意思?你公司交接給誰,以後你都不管公司的事情了嗎?”
“公司事務交接給蘇顧言和尹正陽,決策性會議我還是會參加的,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管。這樣我的時間就可以空出來,除了陪你之外,我還有時間去爲我們的孩子奮鬥。”喬煦白道。
我疑惑的看着他,“奮鬥什麼?”
喬煦白輕笑一下,“我和餘家表明了態度,不會娶餘詩雯,但孩子要留給喬家。餘家以擔心以後小睿睿在喬家的生活爲由,開出條件,小睿睿成年之後,現在喬家所有的資產都要給小睿睿。我爸已經同意了,現在正在聯繫資產評估公司,對集團總資產進行評估。”
我一下子愣住。喬國棟這把年紀纔看到孫子,他想把孫子留在身邊的心有多急,我理解。只是,這代價也太大了,就不怕餘家人有別的想法?
喬煦白見我呆住,以爲我對這個決定感到不滿,抱緊我道,“子妍,以後小睿睿有的,我們的孩子也會有。”
我回神過來,將手放在喬煦白手上,手指輕輕摩挲他手指上的婚戒,由心的道,“我有人就夠了。”
有喬國棟和喬煦白把關,餘家就算想打喬家資產的主意,估計也沒那麼容易。
我和喬煦白雖然想息事寧人,可事情並沒有同樣打算放過我們。
之後的幾天,也不知是不是陸如卿的警告起了作用,餘詩雯再也沒來過我的病房。尹正陽還在醫院躺着,喬煦白只能把事情都推給蘇顧言去做,每次蘇顧言來醫院看我,都是一臉的委屈,從進病房門開始,就不停的向我告狀,說喬煦白壓榨勞動力,現在他連泡妹子的時間都沒了。
喬煦白讓他滾蛋,別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張銘沒再帶張琳來看我,每次見我,張銘表現的都十分歉疚,他估計是覺得,是張琳連累得我孩子沒了。雖然告訴過他,這與張琳無關,但張銘還是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對天發誓的告訴我,一定會幫我把害我的人揪出來。
轉眼到了出院的日子。喬煦白早上去公司處理些事情,說很快就回來接我出院,讓我在病房裡等他。
我收拾完東西,正在無聊,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紅姨。喬煦白把慕氏財團收購之後,紅姨又做回了財務部經理。
她突然給我打電話,我還是很驚訝的。我接起手機,“紅姨。”
“大小姐,”紅姨的聲音透着股爲難,“我查到了些問題,不知該不該說。”
都說這種話了,當然要說。我問她查到了什麼?
紅姨道,“集團要評估總資產,各公司都在做財務的彙報,我帶人整理了公司的賬目,發現賬目有些問題。我沒敢向上彙報,就先給你打電話了。我發現,每個季度公司都會有一筆數額在千萬左右的進賬,而這筆進賬的生意都是董事長談下來的,然後十幾天之後,又會有三到五筆出賬,這幾筆出賬的金額加起來,跟進賬的數額非常接近。董事長去了之後,這筆進賬並沒有停,是何總……何雪晴談下來,之後這筆錢再分幾筆轉出去。但在何雪晴賣掉公司股份之後,這筆進賬就沒有了。”
我聽得心裡發寒,握着手機的手不自覺的發抖,“紅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確定嗎?”
“大小姐,這種事我哪敢說謊!我怕出錯,還查了之前好多年的記錄,每個季度都是如此。董事長做的很隱晦,如果不要資產評估,只平時看帳,肯定看不出問題。而且所有的進賬和出賬的賬戶都不一樣,但賬戶都是海外的。”紅姨說完,忐忑的問了我一句,“大小姐,這應該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