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寒眸色一沉,瞬間坐直了身子,沉聲道:“給我詳細說說那個人。”
“好的,二少爺。”男人點了點頭,將印象最深的那個人的背景緩緩的道了出來,“這個周若妍,她出生在S市的一個平溪小鎮,她的父親叫周明華,母親是誰卻查不出來,查她母親的時候,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礙。”
秦子寒眸色沉了沉,低聲道:“繼續。”
“這個周若妍,她在六歲的時候,父親突然出了事故,全身癱瘓。”
秦子寒的心莫名的突了一下,沉聲問:“出了事故?什麼事故?”
“她父親周明華是一個建築普工,而周明華出事的地方正是秦氏在S市開發的一個項目,據調查,周明華當時是從未完工的建築樓六樓摔了下來,而出事故的原因,是秦氏在S市的區域採購經理採購了一批比較廉價的施工設備。”
秦子寒垂眸,眸色幽深難測,沒想到這個周若妍,她的父親出事故的原因竟然多多少少與他們秦氏有關聯。
“那後來呢,這事故責任是怎麼解決的?”
“據說當時那採購經理爲了推脫責任,竟然花大價錢封鎖了出事故的消息,直到一年後,這件事故的真相才被揭開,然後那位經理被董事長辭退了,董事長並且賠了不少錢給周家。”
“一年後?”秦子寒蹙眉,“爲什麼會是一年後,這一年後又是誰告發了那位採購經理。”
“據調查,是有一位神秘人告到了董事長那裡,那是那位神秘人的身份卻查不出來,跟查周若妍的母親一樣,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干擾阻礙。”
聽着下屬的報告,秦子寒的眉頭越皺皺緊,看來這位周若妍跟秦家倒是挺有淵源的。
“後來呢,那位周若妍最後怎麼樣,此刻身在哪裡?”秦子寒沉聲問。
“周明華癱瘓了兩年,周若妍一直都在鎮上的小餐館裡當洗碗工維持生計,那時候周若妍僅八歲。”
秦子寒皺了皺眉,沉聲問:“董事長不是賠了一大筆錢給周家嗎?爲什麼她還會去小餐館裡洗碗。”
“那筆錢據說被周家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給瓜分了,僅剩的一點資金也都花在了周明華的醫藥治療費上,所以周若妍這才爲了維持生計去餐館裡洗碗,不過,在周明華癱瘓了兩年多後,周家那個小平房忽然起了一場大火,據說周明華和這周若妍都葬身了火海。”
“什麼?都死了?”秦子寒心底一沉,有些吃驚。
秦子言認識的那個周若妍竟然已經死了,他是否知道這個真相?
不對,秦子言應該差人去那個小鎮上找過這位周若妍,應該已經知道了那場火災的發生,想必,他應該是不相信周若妍已經死了的事實,所以這纔會將他身邊的這個周若妍誤認爲是他認識的那位。
這麼說來,秦子言還真的挺在乎那位周若妍的。只是,那周纖纖在他心底的分量又有多重呢。
“二少爺,這些都是我記得比較清楚的,至於其他的細節背景,資料上都有,二少爺想看的話,可以看看。”男人看着秦子寒那陰晴不定的臉色,恭敬的說道。
秦子寒點了點頭,低聲道:“好,你先出去吧。”說着,他垂首細細的翻着面前的資料。半響,將籍貫爲S市平溪鎮的那份資料給抽了出來。
資料上的周若妍還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小臉很瘦很瘦,卻讓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定定的盯着照片中的那個小女孩,秦子寒的眸色幽深難測。
周若妍,你真的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裡了嗎?
*****
月色清明,周纖纖倚靠在窗前,靜靜的喝着酒。
一杯接一杯,似乎怎麼也醉不了似的。高腳杯在指間輕輕的晃動,折射出一道道魅惑的光暈,印在一張精緻的臉上,卻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陰沉和憂傷。
秦子言,你這會是在陪着她麼?
脣角自嘲的勾
了勾,這個時候,她還在想秦子言,她想,或許這一生,她是沒得救了。
拿起擱在旁邊櫃子上的手機,周纖纖翻開電話簿,指尖滑到秦子言的名字處,卻是遲疑了良久才點下去。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對方纔接起。
周纖纖對着手機,笑吟吟的問:“子言,你在幹什麼呢?有沒有想五媽?”
正在書房裡看書的秦子言本來沒打算接這個電話,可是伸出的手卻鬼使神差的點了接聽鍵。
一聽那個女人問的第一句話,他就後悔接電話了,當下有了掛電話的衝動。
只是正當他準備掛掉這個電話的時候,電話那端又傳來那個女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悲傷。
“子言,我想你了呢。”
雖然知道這個女人絕大部分可能是在開玩笑,但是他的心還是因爲這個女人的話微微的顫了顫。
這個女人說話雖然有時候很氣人,但是不可否認,她有時候說的話卻又是極好聽,恨不得甜進他的心裡。
就好比她剛剛一句簡單的‘我想你了’,就讓他原本陰鬱的心一瞬間欣喜起來。
說實話,他其實也是一個很簡單,很容易知足的男人。
電話那端的男人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周纖纖抿了抿脣,輕笑着問:“子言,你怎麼不出聲呢,不會是在陪着你心底的那個女人吧?”
心中剛剛纔騰起的一點喜悅頓時被她這句話驅散得無隱無蹤。
果然,這個女人不可能一直都對他說好聽的話。那句‘我想你了’恐怕也只是她逗他玩的一句玩笑話吧。
臉色沉了沉,秦子言淡漠的道:“你認爲是,那就是。”
說着便欲掛電話,周纖纖察覺出他生氣了,慌忙道:“子言,我在別墅裡等你,你會來嗎?”
秦子言的心微微的顫了顫,半響,伸手掛了電話,眸色卻不再平靜,而變得幽深難懂。
周纖纖,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
*****
掛了電話,周纖纖那纖瘦的身子沿着落地窗緩緩的滑坐在了地上,纖瘦的手臂環住雙膝形成自我保護的姿勢。那瘦弱的身軀看着讓人心疼。
秦子言,今夜,你會來嗎?
接了那通電話後,秦子言便已無任何心思看書,微微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帶,他起身往書房外面走。
整個秦家別墅雖然恢弘氣派,人也多,但是每到晚上的時候,這座別墅卻是寂靜得讓人心寒。
生存在這樣複雜得沒有溫度的家庭裡,又怎麼會有親情可言。
緩步往自己的房間裡走,身後忽然傳來秦子悅的聲音。
“大哥,我正在練習畫畫,缺個人體模特,你來做我的模特好不好?”
秦子言沉默了一會,半響,轉身衝她笑道:“好。”
畫室裡有些雜亂,顏料灑得地上一地,秦子言不禁笑了笑,打趣道:“小悅,或許你並不是當畫家的料。”
“畫家多高大上啊,我可沒有那個本事,我啊,就當個興趣。”秦子悅說着,將他按坐在畫室中間的一個凳子上,然後自己坐到不遠處的畫板前,忽然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她可喜歡畫畫了,而且比我畫得好。”
秦子言的眸色深了深,緊緊的盯着她,試探性的問:“她……指的是誰?你朋友嗎?”
秦子悅微微的怔了怔,半響,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嗯,我朋友。”
秦子言盯着她看了半響,眸中悄然劃過一抹探究。
究竟會不會是他猜想的那樣?
*****
畢竟是畫自己喜歡的人,秦子悅畫得異常的認真,擡眸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眸中總是含着一抹柔情。
秦子言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倒是挺像一個稱職的模特。只是他的心思卻飛到了周纖纖的那裡。
“我在別墅裡等你,今夜,你會來嗎?”
“我在別墅裡等你,今
夜,你會來嗎?”
“……”
那個女人最後說的那一句話一直在他的耳邊迴盪,時時刻刻擾亂着他的心湖。
不知過了多久,他驟然起身,快步朝着畫室外面走。
“大哥,你去哪裡啊,我還沒畫完吶。”
見他起身離開,秦子悅頓時一急,慌忙追了上去。
“大哥,你要去哪裡啊?”秦子悅拽着他的手臂,委屈的道,“我才只畫了一小半呢,你要去哪裡?”
“小悅,對不起,大哥還有點急事,你畫別的吧,下次大哥再做你的模特。”秦子言笑着說完,撥開她的手大步往樓梯口走去。
秦子悅難過的盯着他的背影,語氣哀怨的問:“你又去見那個女人是不是?”
秦子言的臉色驟然沉了沉,連語氣都冷了幾分:“小悅,你長大了,應該也知道大哥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秦子悅心臟一抽,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畫筆,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
他一定是去見那個周纖纖,一定是,她發誓,她一定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
秦子寒站在窗前,靜靜的看着開出院子的車輛,眸色陰沉冷戾。
周纖纖,過不了多久,你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
*****
已經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周纖纖扶着落地窗緩緩的站起身,一股痠麻頓時從腿腳傳來。
她揉了揉膝蓋,脣角緩緩浮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看來,今夜那個男人是不會來了。
只是這個自嘲的念頭剛閃過,一陣車喇叭聲猛的從外面傳了進來。
周纖纖心底狠狠一顫,慌忙轉身朝着外面看去,只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正停在院門口。
幾乎沒有任何念頭想法,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朝着房間外面衝去。
他真的來了,這表明,他是真的在乎她,不是嗎?
一口氣跑出了大門,秦子言正站在院門口,俊逸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神色晦暗難辨。
周纖纖抿脣笑了笑,猛的衝進他的懷裡,那股力道,硬是將他撞得退後了一步。
秦子言的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摟緊她,良久,才低笑着開口:“這又是你作弄我的心把戲嗎?”
周纖纖擡眸,清亮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深邃的眼睛,笑着問:“你真的覺得我這是在作弄你嗎?”
骨節分明的手指撫着她柔順的長髮,秦子言盯着她的眼睛,微微有些諷刺的笑問:“難道不是嗎?”
周纖纖眸色深深的看着他,半響,淡淡的低喃:“你認爲是,那就是吧。”說完,踮起腳尖便吻上了他的脣。
秦子言眸色一深,長臂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打橫抱起,往屋子裡走去。
兩人吻得深沉又投入,當週纖纖的後背接觸到柔軟的牀鋪時,她才意識到他們竟然不知不覺的到了房間裡。
秦子言這次有些急切,卻不乏溫柔,不像中午在辦公室裡的那次。
想起在辦公室裡的情景,她的心微微的抽了抽,劃過一抹痠痛。
以一股溫柔的力道撐開她,秦子言吻着她的脣,她的下顎,她的耳垂,覆在她的耳邊,啞聲低喃:“你喝酒了?”
周纖纖蹙眉忍受着身體裡那些奇怪的感覺,隔了良久,纔有力氣回了一句:“不開心,所以喝了點。”
她的那句淡淡的“不開心”卻是讓身上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心疼,動作越發的溫柔起來。
此刻,他不想去猜測那些謊言,不想去在乎這個女人說的話。
他只知道,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此刻正在他的身下婉轉承歡。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此刻正擁有着她,這就足夠了。
*****
深夜,周纖纖從睡夢中驚醒,又是做了那個噩夢。
盯着身旁的男人看了良久,她這才靜悄悄的起身,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了一盒藥,這才小心翼翼的往房間外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