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香一愣,驚訝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背影,沒想到這個男人就是秦子言。那日在車上沒看清楚,今日仔細一看,樂樂的嘴巴和鼻子跟秦子言還真有些相似。
能在這裡碰到蕭楚,秦子言也有幾分驚訝。
他的視線從他手裡的奶瓶上一晃而過,半響,回頭又看了看韓香,以及她懷中的孩子,還有椅子上那可愛至極的蕭逸,脣角忽然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低聲說:“蕭先生可真幸福。”
蕭楚笑了笑,饒有深意的說:“秦先生不用羨慕我,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秦子言微微有些失神,半響,扯脣低笑道:“但願吧。”說完,轉身欲走。
蕭楚慌忙叫住他,衝他抱歉的笑了笑:“秦先生趕時間嗎?不趕的話,可否幫蕭某一個小忙?”
秦子言微微的怔了一下,半響,低聲笑說:“不趕忙,離飛機起飛還有點時間。”
蕭楚好看的脣線頓時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於是下一刻,樂樂一下子就到了秦子言的懷中,而韓香懷裡抱着的是蕭逸,至於蕭楚,他則慢悠悠的在那裡衝奶粉。
韓香心中明白蕭楚的意圖,便也沒催他。
只是看向秦子言,笑着問:“秦先生,這女娃娃可愛吧?”
秦子言垂首看着懷中的小嬰兒,小嬰兒也正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那透徹的眸中滿是好奇。
秦子言的心莫名的有些柔軟,只覺得這女嬰的眉眼有幾分熟悉感。
韓香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見他眸光專注的盯着樂樂,心中驚歎,血濃於水這句話果然沒錯,即便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那種想要親近的感覺也不曾減半分,這大概就是親情的力量吧。
秦子言沉默了一會,低笑着落下兩個字:“可愛。”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低沉的聲音含着一抹輕微的羨慕,“你們真是好福氣。”
韓香盯着他眉間的羨慕,心裡莫名的有些心酸。
若不是害怕壞了周纖纖的計劃,她還真想大聲的告訴這個男人,他懷中的小奶娃其實就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果他知道了,會很欣喜吧。
抿了抿脣,她見蕭楚還在慢悠悠的往奶瓶裡倒奶粉,於是再次問秦子言:“秦先生,你比較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秦子言笑了一下,淡淡的說:“只要是我心愛的女人爲我生的孩子,我都喜歡,當然,像你們這樣一兒一女,也甚是令人羨慕。”
這時,蕭楚終於將奶粉調製好了,他看着秦子言抱歉的笑道:“秦先生可否幫我喂一下女兒,我想去下洗手間。
秦子言微微愣了一下,半響,還是點了點頭:“好。”話音落下時,他伸手接過蕭楚遞來的奶瓶。
將奶嘴放到小奶娃的小嘴邊,小奶娃頓時含着那奶嘴,大口的吸了起來。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懷中狼吞虎嚥的小奶娃,心裡莫名的一陣柔軟。
或許他骨子裡還是很喜歡孩子的,只是……周纖纖腹中的那個孩子還在嗎?
*****
晚上,秦家別墅。
碩大的餐桌上佈滿了一桌子珍貴菜餚。
因爲二姨太、三姨太和秦子哲以及秦子芸的離去,餐桌前的座位顯得有些鬆散,氣氛也有幾分沉悶壓抑和冷清。
周纖纖看了一眼面前的豐盛菜餚,又擡眸看了看秦家沉默不語的衆人,笑着問:“今天是什麼日子,晚餐怎麼這麼豐盛?”
秦邵峰衝她笑了笑,說:“這滿桌子菜算是慶祝你平安的回到秦家。”
周纖纖下意識的擡眸看了一眼大姨太以及四姨太,只見她們低垂着眸,平靜的臉上不悲不喜,讓人看不出情緒。
她垂眸笑了笑,說:“謝謝邵峰了。”頓了頓,看向餐桌前的衆人,低聲笑道,“大家快吃吧,可別待會菜涼了。”
於是乎,秦家衆人紛紛開始動筷,只是氣氛依舊沉默壓抑。
秦子悅有些心不在焉,視線頻頻朝着大門口看去。
周纖纖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她的身上,淡笑着問:“小悅怎麼了?是在等什麼人嗎?”
“關你什麼事。”秦子悅厭惡的低吼了一句。
秦邵峰臉色一沉:“小悅,怎麼跟你五媽說話的,快給她道歉。”
“我憑什麼道歉,我又沒說錯什麼,我的事又用不着她管。”秦子悅理直氣壯的說道。
四姨太扯了扯她的手臂,沉聲道:“別沒大沒小的,快跟你五媽道歉。”
秦子悅半天沒動,臉上滿是氣憤,四姨太臉色一冷,衝着她低喝了一聲:“快道歉。”
秦子悅委屈得不行,盯着周纖纖,那道歉的話語半天都擠不出來。
周纖纖輕輕的笑了一下,說:“好了,四姐也別太認真了,子悅沒說錯什麼,不用跟我道歉,更何況,她從小就跟公主一樣被你們疼着,你們現在這樣嚴厲的對她,想必她此刻這心裡很是委屈呢。”
四姨太沖她抱歉的笑了笑:“這都得怪我,平時把她給慣壞了。”
秦子悅死死的握着手,滿眼憎恨的盯着那個女人。
只要一想起這個女人曾經懷過秦子言的孩子,她的心裡就一陣厭惡憎恨。
真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跟秦子言搞在了一起,還有臉這般淡然的坐在秦邵峰的身邊,當這秦
家五姨太。
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刀,她真恨不得直接劃在那個女人的臉上,看她還怎麼去勾引男人。
早就覺察到了秦子悅那厭惡憎恨的眸光,周纖纖只是淡淡的笑着,心中盡是諷刺和悲涼。
恨吧恨吧,反正她對那些所謂的親情早就已經絕望了。
不一會,大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抹人影。
衆人紛紛的朝着門口看去,秦子悅是第一個站起來衝向那抹人影的,一頭扎進那人的懷裡,秦子悅興奮的叫道:“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周纖纖怔怔的盯着出現在大門口的那抹高大身影,視線正好與他的視線相撞,整顆心都不經意的顫抖起來。
秦邵峰的視線從她的身上淡淡的瞥過,眸色陰了陰。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那個女人,將那個女人眸中的慌亂和藏不住的思念盡收眼底,身側的手暗自收緊,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陰寒冷戾。
大姨太看着秦子言出現,幾乎是喜極而泣,起身走過去,拉着他的手臂,哭着低吼:“你這個不孝子,捨得回來了?”
秦子言的視線從周纖纖的身上收回,落在大姨太滿是淚痕的臉上,抱歉的開口:“媽,對不起。”
大姨太心中縱然滿是埋怨和憎恨,但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見兒子消瘦了一圈,心裡還是很心疼。慌忙拉着他朝着餐桌走去。
秦子悅也拉着他往餐桌走,說道:“大哥,你瘦了好多,待會多吃點。”
入座後,秦子寒盯着一臉平靜淡漠的秦子言,饒有深意的笑問:“大哥,離家了這麼久,心情好些了嗎?”
秦子言看了他一眼,淡漠的道:“謝謝二弟的關心,我的心情一直都不錯。”
四姨太忽然垂眸笑了笑,衝着他說:“這回來了就好,你五媽現在也平安回來了,你不用再爲你五媽的離開而傷心難過了。”頓了頓,看了周纖纖一眼,滿含深意的笑說,“不過說來也巧,這五妹一回來,子言也就跟着回來了,以後這個家還是會恢復以往的熱鬧的。”
四姨太這話中的深意,沒幾個人聽不懂。
大姨太的臉色有點難看,秦邵峰的臉色也有幾分陰沉。
秦子悅抿了抿脣,衝四姨太沉聲道:“媽,您別這麼說,是我打電話讓大哥回來的。”
四姨太瞪了她一眼,不說話。
秦子寒抿脣笑了笑,盯着她漫不經心的說:“還是六妹比較有說服力,大家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大哥的下落,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可也就六妹聯繫上了他,而且還這麼輕易的就說服他回來了。可就六妹在大哥的心裡着實挺不一般的。”
秦子悅聽罷,語氣急促的說道:“二哥,你別亂說話,我跟大哥說二媽和三媽還有三哥和五姐都離開家了,大哥這才願意回來的。”
話雖是這麼說,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聯繫不上他的情況下,爲了讓他回來,她發給他的短信內容是——周纖纖回秦家了。
想來,心中真是諷刺,也着實只有周纖纖的魅力大,也只有那個女人才能影響他,這麼快就能讓他回來,這叫她怎能不嫉妒,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裡真的就這麼重要?
秦子言的眸色沉了沉,看向秦家的所有人,沉聲問:“二媽和三媽,還有子哲和子芸怎麼會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半響都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秦子欣倒是悶悶的哼了一句:“問問你五媽,你就知道了?她啊,差點害得媽也被趕出這個家門。”
“什麼叫害?若是她們沒做缺德的事情,至於被趕出這個家門麼?”秦邵峰頓時沉聲低吼了一句。
秦子欣委屈的哼了哼,不做聲了。
大姨太看了秦邵峰一眼,抿了抿脣,衝秦子欣低聲道:“這事也着實不能怪你五媽,是媽自己當初做錯了事。你爸沒有將媽趕走,已經是對媽很大的恩賜了,”
秦子言蹙了蹙眉,沉聲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依舊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周纖纖垂眸笑了笑,說:“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只不過去年私人別墅爆炸時,我受了重傷,被一個人救了,然後我無意中碰到了秦家以前的一個傭人,從她的身上,我得知了四姐當年流產的真相,於是重新回到秦家的當天,我將那個真相告訴了秦家所有人,最後導致二姐和三姐都被趕出了秦家,子哲和子芸也都跟着自己的母親離開了,事情就這麼簡單,子言,你……聽明白了嗎?”
秦子言眸色沉沉的盯着她,淡淡的道:“四媽當年流產跟二媽和三媽有關?”
“何止是有關,就是二媽和三媽害的。”秦子悅添了一句,語氣中微微有些怨恨。
四姨太沒說話,只是雙手微微收緊,心中劃過一抹恨意,將那兩個賤人趕出秦家,真是太便宜她們了。
秦子言沉默了良久,才擡眸盯着周纖纖,淡淡的開口:“你說的,我想我明白了。”
他明白的,何止是字面上的意思。
還有這個女人的野心和心機。
知道當年四姨太流產的真相的那個人,想必不是她無意中遇到的吧。
突然想到那日在小村裡,那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說還有人來打聽過莫宛如的事情,想必那天去打聽有關莫宛如的事情的人就是她吧。
那個婦人說有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那一定就是她吧,只是他的孩子呢?
秦邵峰沉沉的盯着秦子言,淡淡的問:“在外面野了這麼久,剛回VK國際上班了吧?”
周纖纖的心裡微微的驚了一下,原來秦子言不是被秦邵峰趕出VK國際的,而是他自己離開的。
秦子寒垂着眸,深沉的眸光一片沉冷和諷刺。
呵,那個老傢伙果然疼愛秦子言多一些,他明知道秦子言跟周纖纖搞在了一切,周纖纖還懷了秦子言的孩子,可是他依舊這麼重用秦子言,呵,難道這就是古時候所說的嫡庶之別。
不過沒關係,這秦家的一切,他總有一天會全部搶到手,不爲別的,只爲自己的母親和心中那股濃濃的不甘。
秦子言看向秦子寒,淡淡的道:“二弟在VK國際做得挺好的,就讓他在裡面做吧,也當是歷練。”
秦子寒諷刺的扯了扯脣,他何曾需要這個男人的施捨和退讓,有本事,他將那個女人還給他。
他擡眸,盯着秦子言,漠然的笑道:“謝謝大哥的好意,我發覺我還是比較適合珠寶和酒店這兩種行業,對於傳媒還是缺乏經驗,還是大哥你回來做這個總裁吧。”
秦邵峰忽然笑了起來,看着他們說:“難道你們兩兄弟這般謙讓,就這麼定了吧,子言回到VK國際,繼續當VK國際的總裁,處理好VK國際的傳媒事物,子寒則去發展珠寶和酒店這兩方面的產業,只要你們兄弟齊心,爸相信這秦家的產業一定會壯大。”
秦子言和秦子寒相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然而那深邃眸中的暗光卻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看懂。
周纖纖垂首靜靜的吃飯,脣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一場晚飯吃到了九點才散,秦邵峰吃完就出去了,說是還有公事要辦。
秦邵峰一走,餐桌前的衆人也都散了。
唯有秦子言和秦子寒還靜靜的坐在那裡,秦子悅本來還想陪着秦子言多坐一會,但是秦子寒說有話要對大哥說,所以她只好悻悻的離開了。
秦子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又給秦子言倒了一杯酒,笑着說:“大哥,我母親和妹妹都離開了,如今我的地位更加不如你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秦子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沒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我不在乎這些。”
“那你在乎什麼?”秦子寒緊緊的盯着他,淡笑着吐出一個名字,“周纖纖?”
秦子言緊握着高腳杯不說話。
秦子寒垂眸笑了笑,說:“大哥,我們談一場交易好不好?”
“若是關於她的交易,那就不必談了,我不會拿她來做交易,更何況,她現在根本就不屬於我。”秦子言淡漠的拒絕他的提議。
秦子寒驟然大笑起來,笑得很是諷刺:“話說得還真是好聽。”頓了頓,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懶的笑說,“你不想同我做交易也罷,我只想告訴你,如今纖纖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你與她再沒什麼牽絆,所以,我一定會將她從你身邊搶回來的。”
秦子言心頭一緊,周纖纖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怎麼會?
暗暗壓下心中的緊張,秦子言盯着他,淡淡的道:“纖纖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你想從我身邊將她搶回去,似乎有些不易。”他說完,站起身,衝他淡淡的笑道,“子寒,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當初將她送人就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希望你不要再執着。”
說完,他轉身漠然的朝着樓梯口處走。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他,眸色陰沉狠戾。
爲什麼所有人都說他做錯了,他那時候只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罷了,他只是不知道什麼是愛罷了,爲了只是一個決定就將他打入了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爲什麼,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
秦子言歸來,周纖纖的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雖然知道自己回了秦家,始終要面對那個男人,可是她擔心自己一面對那個男人,心裡僞裝的一切堅強都會在他的面前轟然倒塌。
仰首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她靜靜的盯着漆黑的夜空,心裡頭有些酸澀。
她想將自己心中的仇恨告訴秦子言,讓他幫自己分擔,可是若是告訴了,那個男人肯定不會讓她繼續復仇。
可是若是不告訴的話,她就必須得用無數惡毒的謊言去傷害那個男人。
她該怎麼辦,此刻,她竟然希望秦子言並沒有回到這個家,待她報了仇,直接帶着女兒去找他,該有多好。
“叩叩叩……”
門外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周纖纖渾身一顫,猶疑了良久纔開口,聲音淡淡的:“誰?我已經睡下了。”
話音落下後,門外便再沒有任何的聲響,她以爲外面的人走了,不禁微微的鬆了口氣,心中同時又有幾分失落。
而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擰開了,一抹頎長的身影頓時走了進來。
她心裡驟然一驚,猛然想起自己剛剛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就一時間忘記了將門拴住。
秦子言反手關上門,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眸光幽深的盯着她,低聲問:“爲什麼不肯見我?”
周纖纖壓下心中的慌亂,笑了笑,說:“沒有啊,我只是想睡了。”
秦子言的眸光從她平坦的小腹上一躍而過,眸色深了深,沉聲問:“我的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