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事了...安大人死在衙門裡了!”
門口的男子微微喘息,低着頭不敢去瞧在座衆人臉上的神情。
酒樓內,嘈雜之聲瞬間一掃而空。
靜了數息,
死寂的場內倏然響起一聲清脆,
砰!
何安雲把手中的酒杯捏了個粉碎!
“你說什麼?!”
他臉上帶着震怒,先前的一絲微醺被那男子驚的無影無蹤。
竟有人在黑水衙門行兇!
殺的還是一名百戶!
門口的男子臉上浮現驚懼之色,
何安雲身上突然揚起的氣勢讓他如同身陷泥沼。
“回稟大人...安泰安百戶死在了衙門裡。
應該是...是被人謀殺!”
語不驚人死不休,門口之人再一次讓場內陷入沉靜。
徐浪動作一滯,手中筷子沒拿穩啪地一聲掉在桌上。
他癱坐在椅子上,雙目漸漸泛紅。
門口之人是他手下的小旗官程久,
而程久口中的安百戶,正是徐浪的上峰安泰!
也是墨清禾的頂頭上司!
“回去!”
何安雲眨眼間就穿上官服,厲喝一聲便消失在酒樓內。
一切來的猝不及防,
場內衆人皆鼓動着元氣朝着窗外掠去。
墨清禾此刻還舉着酒杯,站在先前何安雲的座位前。
突然他感到肩上一沉,緊接着身軀離地而起。
“跟我來!”
一個瘦弱的老者抓着墨清禾的肩膀,帶着他朝千戶所飛去。
場內衆人相繼離去,徐浪神思迴轉。
“程久,到底怎麼回事!”
他盯着門口的程久喝道:
“好端端的,安大人怎會遭人暗算?!”
...
千戶所佔地約三百畝,位於天順府東側,緊挨着府衙。
酒樓隔着千戶所不遠,
不消半刻,
墨清禾便遠遠看見那掛着‘黑水’二字的巨大牌匾。
隱約還能聽見風中傳來的鐘聲。
在空中又飛掠了三息,二人在牌匾下站定。
“有勞孫百戶!”
墨清禾朝着老者躬身一禮,
那帶着他飛掠的老者,乃是百戶孫忠。
孫忠鬆開墨清禾後未作言語,理了理身上的官服便快步入內。
衙門內此刻燈火通明,
時不時能看見身穿黑衣的男子從各方掠來。
“這是什麼造型?”
墨清禾看着上方缺了一角的牌匾有些好奇,
方纔自空中落下他就察覺到這牌匾有些異樣,
此刻細看之下,發現竟是缺了一塊。
他未繼續深究,擡腿便要進去。
“老弟留步!”
墨清禾剛擡起左腿,還沒邁入衙門,
一道渾厚的聲音就把他攔住。
他轉身看見來人,拱手道:“沈兄也來了!”
出聲之人正是同爲徐浪下屬的沈覺沈小旗。
沈覺身材高大、面容粗獷,聲線異常渾厚。
此人是八品初期強者,奈何功績不足一百沒能晉升總旗。
前兩日墨清禾剛到黑水衙門的時候,還是他帶着去領的官服等物,
二人算是有些交情。
沈覺快步上前,將墨清禾拉至一旁低聲問道:
“大人這麼晚了召集大家回衙門,你可知發生了何事?”
他手中握着一個小巧的鈴鐺,
那鈴鐺此刻正與衙門內的鐘聲同時作響。
——鐘聲作響乃是黑水召集令。
總旗及以上配玄鐵令,總旗以下配同聲鈴,
鐘聲響,鈴聲應。
鈴聲響起時,一刻內必須應召。
自程久來報,已過去半刻有餘。
墨清禾腰間的玄鐵令不斷震顫,
神魂感應中上面正寫着四個大字:
速回衙門!
他握着玄鐵令沉吟道:“想必是出了大事...”
金丹境百戶在衙門裡被人殺害,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沈覺沒有玄鐵令不知內情,他也不便多言。
“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墨清禾當先邁入衙門,沈覺緊隨其後。
千戶所內,
正對大門的是一座寬約三十丈的巨大假山,
假山整體呈灰白之色,頂部離地五丈。
一塊塊青石板鋪就的臺階,在假山兩側列次而上。
從門口看去像一隻恐怖的大黿匍匐在地,壓迫十足。
山上聳立着一座高樓,樓門上掛着一塊刻有‘政事堂’的牌匾。
總旗及以上官員,公廨房便設在政事堂內。
此時樓頂那口巨鍾正無風自響。
“宋謙文何在!”
墨清禾剛踏入大門,便聽見高處傳來一聲大喝。
他循聲觀望,擡眼便瞧見何安雲正一臉陰沉地站在二樓露臺之上。
孫忠踏着青石板拾級而上,
此刻剛來到高樓前,他便聽見何安雲的怒吼。
老者臉色一緊,疾步走到何安雲近前躬身道:
“回稟大人,副千戶前日被鎮撫使大人召去天光府述職,還未歸來。”
何安雲眉頭揚了揚,目光與墨清禾在空中對到一處。
他鼓動元氣高聲喝道:
“小旗以上,到議政廳列席!”
議政廳設在政事堂一樓,
墨清禾與沈覺趕到之時,廳內已有數十之衆。
何安雲閉目坐在主位上,次席空缺。
六名席間見過的百戶站在下方,一個個低頭不語。
總旗列後,小旗居末位。
廳內氣氛凝重,
何安雲周身縈繞着細微的雷芒,
五品巔峰的威勢在場中肆虐,鎮的衆人噤若寒蟬。
就在衆人快要扛不住這股威壓之時,UU看書www.uukanshu.net 何安雲終於收起威勢。
“程久何在?!”
主位上何安雲睜開雙眼,一雙佈滿雷光的眼眸環視衆人。
方纔傳訊的黑衣男子聞聲快步出列,躬身回道:
“屬下程久,見過大人!”
“說!”
“回稟大人,今夜安百戶當值...”
按慣例,
每日需調派一個百戶所值守衙門,以應對突發狀況。
今夜本是墨清禾的接風宴,
他上峰的上峰百戶安泰卻剛好輪值。
放衙後,
衆人前往醉天樓吃酒,
何安雲特意喊來徐浪共飲,
徐浪只道是千戶大人爲提攜墨清禾,特意讓二人親近親近,
沒成想衙門裡竟發生如此大事!
衙門裡只剩下安泰百戶所衆人值守,
程久正是其中一人。
他值前門,其餘三名小旗輪值四方。
戌正時,醉天樓內推杯換盞。
程久當時正在哨亭內修煉,
突然一力士闖入,上報說門口的牌匾被莫名切下一塊。
總旗徐浪不在,程久當即前往政事堂欲上報安百戶,
卻撞見安泰死於公廨房內。
...
“大人,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程久雙手託着一塊黑色木板,眼中還殘留着驚駭之色。
主位上的何安雲擡手一揮,將那塊木板攝入手中。
他眼中雷芒爆閃,怒喝一聲:
“挑釁我黑水衙門,真是好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