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是我的兄弟,紅花雙棍。”
刀疤男靠坐在牀上,朝着邊上的紅哥花哥努了努嘴向黑子示意道。
“...”黑子
“黑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孟浩然本來在等着黑子自我介紹,可看他半天沒動靜,忍不住問道。
“我沒有名字。”黑子回答道。
“沒有名字?你小子不會是那畜生派來的吧?”
邊上的花哥一聽就把他那碩大的身子靠過來,壓迫感十足。
“你總有個稱呼或者...代號?”孟浩然瞟了花哥一眼,又問道。
“他們都喊我黑子。”
...
又過了四五天,刀疤可以下牀走動了。
黑子跟着他們離開醫院,來到一處廢棄的工地。
工地一角,刀疤手上捏着一張紙,正思索着什麼,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右上角還有一個黝黑小孩的照片。
黑子剛進入工地,就看見之前那綠毛雙手被捆着,吊在一臺小型挖機上,看起來已經昏迷了。
紅花雙棍正打眼瞧着他,孟浩然坐在一旁,手裡拿了張紙。
“老大,我把他帶來了。”之前守着巷子口的矮個子帶着黑子走過去,朝刀疤說道。
“黑小子,你過來。”刀疤把手上的紙張遞給花哥,朝黑子招了招手。
“大哥。”黑子走近。
“大哥?”刀疤聽見後,笑着說道,“你想跟我混?”
“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做的事情很多。”
“收保護費、開賭場、搞夜總會...賺錢的活我們都幹。”
“又能給人帶來快樂,又能賺錢,這就是青龍幫!”
刀疤說完直直地盯着黑子,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沒看清。
“跟着你混可以,但是你要先幫我做一件事。”
黑子回想着這幾天與他們這羣人的相處,思索了一會,出聲回道。
“什麼事?”刀疤臉上有些訝異。
“有一個福利院...”黑子講述起來。
“紅棍,你去查一下,情況屬實的話,按規矩辦就行。”
刀疤聽完黑子敘述,咬着牙朝紅哥吩咐道。
紅哥立馬快步離開了工地,不知去處。
“黑小子,你的事我讓人去辦了,你想跟着我混,你也得幫我做件事。”
“...”黑子沒說話,聽着刀疤接下來要說什麼。
“這個人之前是我幫會裡面一個堂口的堂主。”
刀疤看向那綠毛,說道,“這混賬東西竟然揹着老子幹了一堆齷齪事!”
刀疤臉上有些憤恨,接着說道:
“要不是那天我去他那收賬,老子到現在還矇在鼓裡!”
刀疤啐了一口,罵道:“這畜生還想陰老子!”
...
黑子默默聽着刀疤罵街,當他聽到那老蛇禍害了十八個小孩的時候,黑子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黑小子,你想跟着我混,你就得交個投名狀。”
刀疤朝着花哥示意到,花哥頓時從背後掏出一把短匕,遞給黑子。
“你現在還可以選擇,要麼我給你一筆錢,你離開這裡,要麼...”
刀疤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黑子。
黑子接過匕首,拔出。
匕首上反射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渾身顫抖地舉起匕首,刀尖對着眼前昏迷的綠毛,然後雙手握住。
黑子腦中突然出現那肥頭大耳的院長身影,那怕黑的弟弟,還有小飛...
“黑子你說那些大俠是不是真的會武功啊...”
“我是個大俠,我會武功,我可不怕你們這羣壞蛋!”
…
工地裡沉寂了半晌,突然!
噗~
一聲利刃刺破皮膚的輕聲在工地上響起,迴盪在黑子耳邊。
迴應着小飛那個問題...
那年黑子13歲,他第一次殺人。
綠毛死在了昏迷中,他到死也不知道,
那個陰影裡面的小孩,到最後還是陰了他一把。
第二天,黑子就看見新聞上說:
有一個福利院被警察圍住了,聽說從操場上挖出了很多細小的骸骨。
那個院長被發現的時候,雙腳被砍斷,下體大出血,正掛在操場的樹上。
...
黑子被矮個子帶走了,工地裡只剩下刀疤和花哥,邊上還有個嚥氣的綠毛。
“大哥,這小黑子不識字,要把他安排到哪個堂口做事?”
花哥捏着那張貼着黑子照片的紙,向刀疤問道。
“做事?”刀疤一聽,從花哥手上奪下那張紙,站起身來。
他拿着那張紙狠狠地抽在花哥頭上,一邊抽,一邊罵。
“堂口!”
“堂口!”
“堂口!”
“做事!”
“做事!”
“做事!”
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
...
“先讓他去讀書,沒考過四六級不准他呆在青龍幫!”
...
兩年半後,黑子16歲,
他正式加入了青龍幫。
“叫黑哥!”
刀疤和黑子站在臺上,紅花雙棍靜立在側,臺下烏泱泱一片西服男。
“黑哥!”
“黑哥!”
“黑哥!”
臺下衆人齊聲吼道。
黑子此時長高了許多,皮膚也白淨了些,臉上還有一股子書卷氣,
目光深邃,看起來眉清目秀的。
“以後你就是欖菊堂堂主,有不懂的問你紅哥花哥。”
刀疤笑吟吟地看着黑子,開心地說道。
...
又是一年過去,黑子跟着紅花雙棍學了一年的拳腳。
按刀疤的話來說,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刀疤說,青龍幫個個都是這樣的猛男。
所謂欖菊堂,其實是和一些海外友人對接的堂口,
那些人操着一口鳥語,兜裡揣着大把大把的鈔票就想來這裡開檔口,
刀疤說,把這些人交給黑子應付,是爲了磨練黑子,
畢竟欖菊堂個頂個都是人才,黑子要是沒點本事,不容易服衆。
黑子也搞不懂,那天他去找紅花雙棍詢問一個生僻的單詞,爲什麼他倆都支支吾吾不說話。
可能是口腔潰瘍了吧。
...
黑子17歲那年,按習俗虛歲18,
刀疤給他辦了個成人禮。
聚會上,刀疤帶着黑子坐在主桌,
同桌的都是道上的前輩,紅花雙棍都沒列座。
他們這行,內裡論輩分,外裡講情義;
拜的是關二爺,信的是孔聖人(黑子表示懷疑)。
按道理怎麼排都輪不到黑子坐主桌,
但刀疤拉着黑子,一個個地向他介紹着道上的前輩:
這是忠義公謙爺、這是仁義公德爺、這是孝義公洪爺...
刀疤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那些前輩也樂呵呵地和黑子說着玩笑話。
一副託孤的模樣。
...
沒多久刀疤就死了,紅哥說他之前被綠毛砍傷了,一直都沒好全,
新舊傷一起,一下子就把刀疤催死了。
刀疤死前,黑子和紅花雙棍都在他牀前,
刀疤只是拉着黑子,對他說了句:
“黑小子,幹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啊,就是問心無愧...”
說完他就嚥氣了。
葬禮那天,來了上千人,黑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刀疤的棺前,紅花雙棍站兩旁。
“黑老弟,這青龍幫,還等着你挑大樑啊...”
德爺看着那羣牛鬼蛇神,語重心長地和黑子說着,
“來的這些人,老頭子不敢說全認識,但起碼有一半,都在惦記着你們這塊肥肉啊!”
黑子轉過頭去看着人羣——
有些人低着頭沉默不語,有些人眼中紅彤彤一片,有些人甚至直接笑了出來。
他又轉身朝德爺鞠了一躬,默道:
“德爺,有您照拂,只要紅花雙棍還在,只要我還在,青龍幫就在!”
...
黑子還是欖菊堂堂主,他沒去搶那幫主的名頭,
紅花雙棍任着副幫主,幫主的位置一直空着,有什麼大事,也是他們三個商量着辦。
...
事情變得極具戲劇性。
黑子18週歲那年,紅花雙棍帶着他去喝酒慶生,在包房外,他遇見一個女孩。
一個被醉酒男子調戲的女孩(極其狗血)
黑子眼瞧着那光頭攬住女孩,一隻手就要往女孩的下身摸去,
他飛身一腳就把那尖叫着的女孩救了下來,
然後在花哥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中,黑子把女孩扶到了另一個包房。
所謂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許…
沒有發生!
女孩剛被黑子扶着進了包房,就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刺進了黑子的胸膛。
在黑子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隱約聽見那女孩說了句:
“原來你在這...”
......
“清哥兒,你在想什麼呢?”
一道關切的聲音將少年那飄遠的思緒拉回。
蕭瑟的石屋裡
婦人看着墨清禾捧着熱水半天沒動靜,出聲詢問。
“沒事,娘,吃飯吧...”少年笑着回到。UU看書 www.uukanshu.net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了,
在這裡,沒有孟浩然,沒有青龍幫,沒有紅花雙棍,沒有欖菊堂,沒有黑哥。
但是他有了名字,有疼愛他的雙親,還有外邊那一望無際的漫天大雪。
雖是冰冷異世,卻也有家的溫暖。
半年來,墨清禾每晚都會入夢,
夢境之中,
他和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輕道士正與一團霧氣廝殺,
道士看不清面容,只能從穿着上看出是個道人,
那霧氣也看不真切,
夢中一切都飄渺虛幻,聽不見半點聲響,
畫面總是在交鋒最激烈時碎裂。
復而往返,一夜夢見十幾次相同的場景。
......
“娘,我去喂一下大黃。”
飯後,墨清禾拿着兩塊黑疙瘩朝門口走去。
門外,一條幹瘦的黃毛大狗正在喝着融化的雪水;
白天的時候,黃毛大狗會出去和老山一起捕獵,到了晚上,老山會把它召回屋裡,挨着牀鋪一起入睡。
大狗名字叫做大黃,它本是村裡一個叫老黃的老頭養的狗,
那老黃凍死在了大雪中,大黃就被老山收養了。
世道雖艱,老山一家卻從未有過那烹狗飽腹之舉。
...
“汪!汪汪!!”
墨清禾方從屋中走出,那大狗便搖着尾巴歡快地朝着他叫喚。
此時,黑濛濛的夜空中,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
眨眼間,那道亮光就朝着墨清禾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