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誰?」利昂奇怪的問。
「利昂。」
「哪個利昂?」
「還有哪個利昂?當然是風暴之子了。人類的救世主,精靈的掘墓人,天才的航海士,最強的魔劍士,向前推三千年,向後推三千年,總共六千年內無人可及。」
龐克頭站在櫃檯上,擺了一個彎弓射日的Pose,說:「對!我就是傳說中的風暴之子──利昂。怎麼樣?有沒有閃瞎你們的狗眼?」
忽然,一個酒瓶飛了過來,在龐克頭上了開了花。
下面有酒客大喊:「下去吧!你這個白癡騙子,你根本不是利昂。」
利昂扭頭看過去,見是一名酒糟鼻的中年大叔,剛想讚許的點一下頭,卻聽那人豪邁又喊:「我纔是真正的利昂,英明神武,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咦!」
利昂驚訝的後退了一步,突然聽到後面站起大片的人來,亂七八糟的大喊說:「我纔是利昂,我纔是利昂。」
利昂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拉起莉莉絲和妮芙提絲,溜進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旁觀著一羣「利昂」的論戰。
就在這個時候,希努耶進了大廳,說:「利昂,你這傢伙越來越沒義氣了,讓我一個人去拴馬,自己卻左擁右抱的躲起來享受。」
此話一出,廳裡頓時一靜,剛纔爭吵不休的「利昂」們,都看向了角落裡的利昂。
利昂的眉頭皺緊了起來,害怕會引出什麼麻煩來。
但幾個「利昂」卻長舒了一口氣,慢吞吞的坐回了原來的座位,嘴裡還嘟噥著:「唉!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希努耶看著這詭異的氣氛,小心翼翼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啊,利昂?」
「沒事!沒事!」廳裡的「利昂」一起回答。
希努耶的嘴角一陣抽搐,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覺得很恐怖啊?」
利昂向左右指了指,說:「這些都是『利昂』。」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利昂』啊?」希努耶問。
龐克頭梳了梳野豬鬃似的頭髮,說:「我是來找矮人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利昂」們一起喊了起來。
利昂看著羣情激昂的衆人,問:「找矮人幹什麼?」
「要他們打造武器。只有矮人打造的刀劍,才能破壞精靈鑄造的盔甲。」酒糟鼻的中年大叔說。
「你們想要造反?」希努耶驚訝的說。
「廢話!要不然我們怎麼會叫『利昂』!」酒糟鼻大叔向前靠了靠,說:「既然大家都是『利昂』,不如來交流一下吧!我是來自東部邊境的『利昂』,家鄉的土地都被精靈貴族剝奪了,這一次想要找精靈討回公道。」
龐克頭也坐了下來,說:「我是來自聖劍帝國貧民窟的『利昂』,原來是跟著老爹當鞋匠的,可是賺的錢還沒有交的稅多。後來,老爹勞累成疾就那麼掛了,於是兄弟我就走上了嬉皮士的道路,一定要讓精靈統治者給我一個交代。」
「我是來自南境的『利昂』。」
「我是來自北方的『利昂』。」
「我是來自……」
廳裡的「利昂」們一一做出自我介紹,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悲痛的往事。那些往事一直如噩夢似的糾纏著他們,讓他們每晚都汗流浹背的驚醒過來,直到「利昂」的傳說隨著口耳相傳而來,讓他們重新找到了人生奮鬥的目標。
在衆「利昂」自我介紹過後,都一起看向了最後的利昂。
「喂!我說小兄弟,你是哪來的?」
「我是西海岸的。」利昂回答。
「哦!原來是西海岸的利昂。」
酒糟鼻大叔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
「……等等!利昂不就是西海岸的航海士嗎?」
「對啊!你有沒有見過利昂啊?」龐克頭問。
「見過啊!每天照鏡子時,都能見到的。」利昂說。
「哦!這麼說你們住得很近了?」龐克頭說。
酒糟鼻大叔舉著拳頭,一拳將龐克頭打飛了出去,說:「你這個笨蛋,真給『利昂』丟臉,這小子說的是他自己啊!」
利昂聳了聳肩,說:「我就是利昂啊!」
「知道!知道!我們都是『利昂』。」酒糟鼻大叔說。
龐克頭揉著臉頰走回,說:「我聽說啊,那真正的利昂,身高在兩米開外,肩膀跟水牛背似的,一雙巨手能握碎椰子。」
「就像這樣?」
妮芙提絲從背囊裡取出一顆椰子,「喀嚓」一聲握碎在了當場。
「對!這像這樣……」龐克頭淡定的點了兩下頭,突然一下子飛跳了起來,「啊!真的握碎了,難道你纔是真正的利昂?」
酒糟鼻大叔的拳頭又打了過來,說:「笨蛋,利昂怎麼可能是個小丫頭啊,這椰子肯定是原來就裂了。」
利昂按著妮芙提絲的頭,讓她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希努耶看著這詭異的景象,也插不上話。
莉莉絲依然是相當的沉穩,長耳朵軟軟的趴倒在銀髮裡。
「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勇者之歌》的事?」酒糟鼻大叔問。
「有啊!有啊!當《勇者之歌》唱起之時,人類將推翻精靈的統治,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度。」大廳裡的「利昂」們異口同聲的說。
酒糟鼻大叔揮了揮手,做出一個鼓舞人心的動作,說:「既然今天大家都團聚在此,不如我們做一個約定吧!當《勇者之歌》唱起之時,我們就一同舉旗起義,向著精靈的腐朽****作出反擊。」
「好!好!」衆「利昂」們一起做出迴應。
「這一次無論是否能得到矮人的幫忙,都希望大家以『利昂』的身分返回故鄉,將今晚我們做出的決定告訴人類,讓更多的兄弟加入反抗****的浪潮之中。」
「哦!哦!」衆「利昂」們沸騰了起來。
利昂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問:「關於《勇者之歌》的傳說,是哪裡來的?」
衆人面面相覷,然後一起搖頭。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麼傳開來的,但是聽起來對我們人類非常的有利啊。」酒糟鼻大叔說。
這羣「利昂」雖然都在談論《勇者之歌》,但卻沒有人真正的瞭解這首歌。只有利昂聽莉莉絲唱起過這首歌,也知道這歌背後的意義。
這首歌是千年聖戰的後期,爲了對抗魔族的殘忍虐殺,人類和精靈合唱的一首戰歌。當年,莉莉絲、波塞音等人就是在這首歌的鼓舞之下,踏上與魔族決戰的戰場。
這歌原本是用來對抗魔族的,而且早已失傳了一千年。可沒想到今天又被人提了起來,而且竟然用來對抗精靈。
利昂敏感的嗅到了一絲陰謀氣息,但又不能當場講給這些「利昂」們聽。
「利昂」們仍然沉浸在興奮之中,拍著桌子要喝酒慶祝一下,可突然發現老闆不在櫃檯後了。
「咦!老闆呢?老闆,快出來上酒。」酒糟鼻大叔高聲叫喊。
可整幢旅館裡,都沒有人迴應。
龐克頭探著腦袋四處觀望,忽然看到遠處的山坡上有人影。
一個老闆打扮的人正在點頭哈腰的說著什麼,旁邊站著一個趾高氣揚的精靈軍官,再後面則是大隊的精靈士兵。
精靈軍官聽完老闆的話,隨手丟出了幾枚金幣。
老闆趴倒在了地上,借著月光撿了起來。精靈軍官不再搭理這條「狗」,揮手引領著精靈士兵衝了過來。
「嘿!這個沒種的叛徒,竟然敢出賣我們『利昂』。」龐克頭大叫。
衆「利昂」們一陣驚慌,像是無頭蒼蠅般的亂撞起來。
酒糟鼻大叔揮拳打碎一張方桌,把破鑼似的嗓門扯到了最大,說:「你們慌張個屁啊!都不要忘記了,我們是『利昂』。我們把『利昂』之名掛到嘴邊時,就已經等於把腦袋掛在褲腰上了。」
「對啊!怕死還當什麼『利昂』啊?」龐克頭也大喊。
「拼啦!拼啦!」
衆「利昂」們叫了起來,各自抄起了隨身的刀劍。
可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一陣譁響。
坐在角落裡喝椰子汗的利昂,忽然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大喊道:「都趴下!是火槍。」
與此同時,火槍的爆響傳來,彈丸擊碎了門窗,幾名「利昂」當場死亡。
外面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精靈軍官揮手叫停火槍隊,將弓箭隊拉到了近前。弓箭兵取出了特製的火焰箭,箭頭上閃爍著火系魔法的光芒。
「裡面的反叛者聽著,乖乖走出來投降,接受艾斯卡瑞法律的審判。負隅頑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軍官大喊。
衆「利昂」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時候,利昂平靜的站了起來,步履穩重的走向了房門。
「喂!你要幹什麼?」趴在酒桌下的酒糟鼻大叔問。
「我出去投降。」利昂說。
「啊!你這個沒種的傢伙。」
酒糟鼻大叔怒不可遏,一拳打向了利昂的面門。
利昂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大叔的拳頭上,輕輕的一推將他彈翻在地。
「你們趁機從後門走。」利昂指了指後面,說:「精靈們看來早有準備,通往矮人領地的道路,恐怕已經布上了天羅地網。」
龐克頭看了看後牆,說:「可後面沒有門啊?」
莉莉絲伸出一隻白皙的小手,在牆壁上輕輕的抹了一把。黑色的魔法散逸了出去,瞬間將牆壁腐蝕出一個大洞。
「利昂」們從洞裡鑽出,又都一起回頭看向利昂。
酒糟鼻大叔似乎想到了什麼,驚訝的說:「難道、難道你就是真正的……」
利昂把手一擺,說:「請大家不要忘記剛纔達成的協定,一定要將這自由的火種帶回故鄉。」
酒糟鼻大叔的眼睛溼潤了,重重的將雙手抱拳在胸前,說:「青山不改,綠水常流,此地一別,後會有期。各位兄弟們……大家一定要活著啊!等到《勇者之歌》唱起之時,我們再擺酒言歡──」
「好!好!告辭了。」
「再見啦!」
衆「利昂」就此分別,各自從小路返回家鄉。
這看上去像「笑話」似的「利昂」大會,卻達成了一個能翻天覆地的協定。衆「利昂」們將今晚的約定沿途傳播,越來越多的人類加入了「利昂」的行列。
吟遊詩人們聽說了這個故事,用優美激昂的旋律修飾了它。
詩裡的利昂儼然就是亞瑟王再臨,他穿著金色的甲冑,握著白銀的長劍,站在大圓桌前,向衆人宣告勝利必將屬於人類。而酒糟鼻大叔和龐克頭也被改造一番,搖身變成了圓桌騎士一般的人物。
詩歌裡最後說,利昂和他的「騎士們」豪飲著最濃烈的熱酒,談笑間便將精靈部隊消滅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