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你怎麼不敢啊?”梅娘色情的用舌尖刷過紅脣,眼神勾魂攝魄,“但是公子,如果奴家死了,你心愛的小姑娘可就真的活不了了,你真……呃……”
話未說完,再次被男人掐住脖子,這次用的力氣比之前大了好多,她甚至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騰騰殺氣,讓她幾乎窒息。
這一刻,她想,如果她再說點什麼刺激他一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掐死她,她確定。
喉管中血液無法流淌,她嫵媚俏麗的臉蛋瞬間漲成肝色,微微泛紫的脣動了動,卻吐不出一個字。
“你……齊毓殤,木易猜得不錯,你果然跟齊清不能兩存,他可以捨棄一切得到皇位,你卻只能流亡天涯!”梅孃的笑聲嫵媚而勾人,完全無視在身體四周翻轉升騰的殺氣,嘴角卻流下黑血。
在與那名獄卒燕好、齊毓殤到來之前,她已服下劇毒,壓根沒準備走出這牢門。
練成《蠍女經》的那一刻,她突然想開了,心頭許久的仇恨也消失無蹤,那個男人的死活,她一點兒也不關心了。
他負心,說到底是她遇人不淑,與他又有何干呢?
女人管不住男人,只能說自己魅力不夠,怎能怪男人?
如果她當初對他足夠關心,足夠體貼,他也不會到外面尋安慰找樂子,不是麼?
想開的她當機立斷,咬碎藏在牙齒中的毒藥,靜等死亡的降臨。
沒想到會等來齊毓殤這個身上戾氣暴漲,君臨天下的霸道氣勢再也掩飾不住的妖孽男人。
她使勁渾身解數,唯一不了的男人,或許那小姑娘,就是她黑暗心靈的救贖,小姑娘,謝謝你。
“你說什麼?齊清?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呢,你是誰?你到底什麼身份,來到膠東縣有什麼目的?”聞言,齊毓殤大駭,一邊胡亂用袖子擦着她嘴角黑血,一邊動容大吼,“齊清又有什麼陰謀詭計?《蠍女經》是不是他給你的?他要你練成之後做什麼?殘害無辜百姓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那麼心狠手辣、多疑無情,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你錯了,我跟齊清毫無瓜葛,武功秘籍……武功秘籍是木易給我的。”梅娘微笑,靠着石壁軟軟下滑,眼神有些渙散,“釀是木易給我的,我沒有解藥,但我知道解毒的配方,以男子純陽之血爲藥引,再加上雪藕、馬錢子、胡麻、薄荷……就能解掉那小姑娘身上的毒了。”
“你……”齊毓殤和站在門外的慕容烈齊齊震驚,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這個藥方,還跟阮不悔、秦宇一起開出的藥方分毫不差。
“我這次是真的看開了,那小姑娘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我自己不開心,怎能讓別人也跟着我不開心呢?我不能這麼自私,這幾天我在牢裡想了很多,麟兒已經長大了,我將他當親生兒子養,在我死後,麻煩幫他找個好人家,不要受苦。”梅娘嘴角黑血發出刺鼻腥味,她卻用沾染了灰塵的囚衣胡亂擦拭了下,虛弱坐在地上,靠着石壁眯起妖媚雙眼,“替我對那小姑娘說聲,對不起,我不該對她的。”
“你確實不該對她,這些天她被毒素折磨,幾乎生不如死。”梅娘固然可憐,想到洛千歡這幾日所承受的,齊毓殤就恨不能把她大卸八塊。
她無辜,千歡呢?
“我今生做事全憑喜好,齊毓殤,我知你是孝廉帝的兒子,也知你和齊清的淵源,我來到膠東縣修煉《蠍女經》,是我跟木易的交易,木易是齊清的謀士,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齊清的意思,但我早在半月前收到了你的畫像,我《蠍女經》練成之後,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齊毓殤呆住,不敢置信的望着嘴角不住流血的梅娘,忘記了反應。
“木易救過齊清的命,又有‘錦心毒手’的外號,智謀不在他製毒的功夫之下,齊清對他禮遇有加,半年前我到聖京,在‘玲瓏閣’酒肆遇到他,我原以爲是巧合,現在想來,他是早就算好了,包括後來的殺人,都是他的陰謀……”
梅娘後面說了什麼,齊毓殤已經記不清了,他心情沉重走出大牢,仰頭望着刺眼的太陽,黑眸盛滿戰意。
齊清,你的勢力比我想象中還要大,但我絕不會退縮,早晚我會打到你,讓你給我慘死的父皇償命。
梅娘是受了情傷不錯,但若無木易的蠱惑,她不會來到膠東縣這個距離聖京數百里,不算遠也不算近,卻很僻靜,極少有外人到來的縣城,更不會因練《蠍女經》而殺四十九名壯年男子。
他們都是無辜的,梅娘體內有木易種下的淫蠱,此蠱非常陰毒,不但能將女子骨子裡的淫蕩放大百倍,還會讓女子戀上同男子燕好的感覺,從此離不開男人。
梅娘是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才承受不住而服毒自盡的,她不想成爲木易牽線的木偶、殺人的工具,又對洛千歡心中有愧,便選擇用這種方式贖罪。
最後也算她迷途知返,說出瞭解藥的配方,雖然那配方他們早就有,但念在梅娘一片心,齊毓殤還是令慕容烈找人給她整理儀容、換身衣裳,再買一口棺材,好生安葬。
梅孃的孩子麟兒這段時間一直住在衙門,周政夫婦成親十餘年膝下無子,麟兒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無限歡樂。
梅娘已然伏法,稚子年幼無辜,周政便寫摺子奏稟知州大人,免孩子之罪,由自己夫婦代維教導,並上報戶部入籍。
知州大人本就清廉,毫無意見的批准,並親自去信到聖京給戶部尚書、禮部尚書這兩位自己的恩師,爲孩子更名入籍。
兩日後八百里快馬傳送回兩人的回信,孩子麟兒更名周麟,從此是周政夫婦的孩子,由他們夫婦教導撫養,好過讓他流落在外學壞。
知州大喜,忙休書一封,令心腹告知周政,周政夫婦開心不已的認下這個從天而降的乖兒子,麟兒拜見父母,從此成爲周家子孫。
許多年後,周麟科舉高中探花,又因爲官清廉、愛民如子被提拔到聖京上任時,想到今日情形,仍忍不住唏噓落淚,人人都道恩父恩母殺了他的孃親,他卻知道,母親在天之靈,絕不會怪他。
這幾十年來,若無恩父恩母悉心教導、呵護疼寵,哪有他後來的光宗耀祖,爲母出氣?
這些則是後話了,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