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多年不見，你還好嗎？”走到怡然自得，美眸微閉假寐的清冷人兒跟前，齊毓殤又換上一種態度。
沒有在外人跟前的冷硬，也沒有在洛千歡跟前的無賴討好，只是用親切柔和的目光望着阮不悔，這兩年來一直陪着他心愛姑娘的人兒。
“你看我像不好嗎？”阮不悔捏着兩顆葡萄擡頭，斂去身上冷漠，眨了眨眼，俏皮反問，“齊師兄此來，只爲師姐嗎？”
心中隱約猜到他的來歷，卻並不太確定。
她生性冷漠，不喜拐彎抹角，索性單刀直入。
“是也不是！”想了想，齊毓殤點頭又搖頭，模棱兩可道。
阮不悔秀眉動了動，沒有開口，卻擺出了願聞其詳的架勢。
“我此來其實有兩件事，第一是爲阿歡，兩年前是我被仇恨矇蔽雙眼，只想着趕她離開便是護她，你們剛離開我就後悔了，這兩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們的下落，可你們倆行蹤成謎，我只能到這裡來守株待兔！”居高臨下望着淡漠人兒，齊毓殤心無旁騖，擁緊洛千歡微顫的。
他知道之前委屈了她，未來的日子裡他會把欠她的全數補上，但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你是天空翱翔的雄鷹，我們倆是地上奔跑的小？”洛千歡杏眼中動容斂去，嘟着紅脣吐槽。
他的一席話好像一顆石子投入她平靜心湖，盪開一感動漣漪，心波盪漾中，她鼻子酸酸的，杏眼莫名泛起淚意。
有這番話，日後就算刀山火海，她也不會退縮了！
“千歡，別打岔！”阮不悔斜睨她一眼，詢問眸色望着齊毓殤，“第二件事呢？難不成跟我有關？”
“難怪師傅誇你冰雪聰明，你果然機敏得讓我欽佩！”齊毓殤頷首，低沉嗓音非常有磁性，莫名讓人着迷，“是，我的第二件事，就是你！”
“需要我做什麼？”修長手指撫了撫皓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阮不悔沉穩低吟，“你的清風樓和明月閣在北齊的影響力早已超過我的風月商行，有什麼事是雷神雷鳴他們辦不到的？”
“我要見一個人，能幫我牽線搭橋的，只有你！”深深望着她明若秋水的美眸，齊毓殤表情認真，“阿梅，我知你不願回燕京那個傷心地，但幾個月前你既已開先例，再有第二次也無傷大雅，對嗎？”
“你想通過我見誰？”阮不悔身子後仰，舒服靠着某人特意弄來的軟墊，目光流露戒備。
“大燕靖王！”寒眸緊盯她美眸，齊毓殤聲音低沉，目光堅定！
“大燕戰神凌靖南？”美眸閃爍，阮不悔身體陡然緊繃又徐徐放鬆，嘴角勾起一抹我見猶憐的悽婉，美眸如煙般迷離，“師兄以爲我是誰？大燕戰神，那是高高在上的名門望族，我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江湖殺手，有什麼資格見，又如何爲你引薦？”
凌靖南身體一僵，望着她的藍眸目光烈烈，表情惡狠狠的，動了動脣卻沒開口。
洛千歡瞅他一眼，眼神古怪。
“因爲你是諭令上的人，是他的未婚妻！”齊毓殤目光炯炯有神，直逼她閃躲明眸，一字一頓認真道。
“誰告訴你的？”阮不悔一震，瀲灩美眸蒙上一層水霧，悽怨低喃，“是蕭逸哥哥告訴你的嗎？”
“我到大燕便直接去尋秦宇，並未拜訪師兄，認真算起來，我也有好幾年沒見他了！”齊毓殤搖頭，疑惑看她表情，“阿梅，你在傷心嗎？”
“我爲何傷心？”眸色一沉，阮不悔冷冷反問，“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按照你的性格，不可能去關注諭令！”
她的特徵跟諭令上的畫像並無絲毫相似之處，他是如何猜到？
目光懷疑而冷硬，銳利得如同冰錐，無比駭人。
“阿梅，在菲雅那裡時我就懷疑，你對神威將軍也太關注，後來想到在林家時，你說你已有婚約，我還以爲你跟他……可看到諭令，我才知道我想錯了！”嘆口氣，齊毓殤仰頭望天，眸光悠遠而深邃，“其實我知道，諭令上的畫像跟你並不相似，甚至是天壤之別，可六年前溫鎮帶兵搜雪域山莊時，你移花接木助我避開他的搜查，他們走後你卻哭了很久，我就猜想，你跟大燕靖王，一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阮不悔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很安靜的聽着，許久才從嘴角溢出冷音，“這樣就猜出我的身份？”
“當然不是！”迅速搖頭，齊毓殤將自己的分析娓娓道來，“那次大燕靖王和溫鎮開之後，阿歡告訴我，你將自己關在房裡一天，任何人也不見，所以當我看到諭令，再聯想到你之前的異樣，我才明白你爲何說只當神威將軍是家人，因爲她是你的兄長，同父異母的兄長，而你真正關注的人，從來都是大燕靖王！”
站在阮不悔身後的凌靖南危險眯起藍眸，還夠夠望着他侃侃而談的人很模樣，心底升起危機感。
這男人，依稀彷彿，從哪裡見過！
袖口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肉裡尚自不覺。
六年前，六年前……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偉岸身體顫了顫，藍眸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動容，是他，原來是他。
六年前，北齊鎮國將軍溫鎮到冰攸關尋找守將，說要捉拿一名無惡不作、燒殺搶掠的江洋大盜，還帶了海捕文書。
文書上畫的，豈不就是眼前人？
只是，當年他剛剛二十歲，面前被心愛姑娘稱作師兄的男人跟自己年齡相差無幾，怎會是嗜血殘忍、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呢？
懷疑望向身體僵硬，楚楚可憐得讓他心疼的絕美人兒，他掀袍蹲下，握緊她顫抖的雙手，目露詢問，“不悔……”
“師兄足智多謀，怎會猜測不到我的身份，倒是我的問題，顯得有些欠考慮了！”擡眸，望着滿臉心疼的藍眸青年，她悽婉低吟，“師兄，他就是凌靖南，有什麼話，你跟他說吧。”
目光飄過齊毓殤，她再看凌靖南，美眸盪漾開溫情，“南哥哥，他就是六年前你跟溫鎮到雪域山莊搜索的人，身份並不是江洋大盜，而是北齊流落在外的前太子，孝廉帝齊廉親子——齊毓殤，化名北振齊，江湖人稱‘玉面閻羅’！”
“什麼？”幾聲壓抑驚呼不合時宜響起，齊毓殤眉梢一挑，目光冷掃過去，這才發現院中還有十幾個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