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天,御花園裡的百花就潰敗凋零,蒼茫一片很是蕭條,洛千歡就在暖房裡栽培了各種珍奇花卉,一盆盆錯落有致的擺放在花壇、假山等處,將冬日的御花園點綴得如春日一般,奼紫嫣紅、香飄數裡。
“姐姐,你在想什麼?”蘇振清非常興奮的在花叢中蹦來跳去,跑累了回頭,見李珏站在一朵花跟前沉思,好奇走了過去,“這株蘭花有什麼好看的?”
細而窄的葉子,素蘭的花朵,很是好看。
可是,從認識李珏以來,她都喜歡鮮豔的大紅大綠,今日怎麼會盯着這株素雅的蘭花,走神呢?
“沒什麼。”李珏斂去眼中不快,嘴角嫵媚一勾,“清兒,你不覺得冬日裡蘭花開這麼嬌豔,有些奇怪嗎?”
“是有些奇怪,但明月閣不也推出許多讓人驚訝的花卉嗎?有些人爲討好,買來送給皇后裝點御花園,貌似就不奇怪了。”蘇振清撓了撓鼻尖,十分不解。
幾乎所有聖京人都知道,御花園是皇宮中最美的地方,冬日裡也有奇花異卉綻放,供後宮嬪妃賞玩。
如今後宮只有皇后一個,還非常得寵,是太子的生母。
皇上爲了討皇后關心,讓人去弄來這些,沒啥大不了的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李珏勾脣,故作俏皮,“不過,皇上可真疼皇后,看着都讓人羨慕。”
“是啊,好羨慕,如果將來有個男人對我能有皇上對皇后一半好,我就嫁給他。”蘇振清仰頭看天,滿臉憧憬。
李珏眸色陡然冷凝,眼底劃過狠意。
愚蠢的女人,洛千歡那狐媚子兩句話就把你收買了,你可真……
回到家之後,李珏腦海裡還回蕩着蘇振清滿臉憧憬的樣子,嬌嫩紅脣抿成一條線,臉色很是難看。
“小姐從宮裡回來了?”婢女看到她,快步迎了上來,攙着她往暖烘烘的閨房走去,“小姐,快到屋裡烤烤火,這種天氣,從皇宮到家有很長一段距離呢。”
李珏到爐火前坐下,凍得冰涼幾乎失去知覺的小手往前湊了湊取暖。
另外一名婢女靈巧捧來熱毛巾,“小姐,先用熱毛巾擦擦手吧,看您的手,都快凍僵了,若有閃失,日後可就沒法撫琴了。”
李珏伸手接了,將雙手捂在熱毛巾裡好大一會兒,覺得舒坦了,才丟給婢女,“珍兒,你覺得,清和郡主是什麼樣的人?”
“小姐。”婢女珍兒低下頭,惶恐道,“清和郡主身份尊貴,奴婢怎敢評判?”
“沒事,這裡只有我和珠兒,你說吧。”給另一名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捧着個小手爐。
將溫熱小手爐放李珏手裡,讓她雙手抱着,才嬌聲附和,“是啊,珍兒,這裡只有小姐和我們倆,你就直說了唄。”
“你怎麼不說?”珍兒似乎不服,撅嘴反駁。
“小姐沒問我啊,小姐要問我,我當然要說。”珠兒嬌笑。
“既然如此,那珠兒你先說,等下珍兒再說。”李珏漂亮眼睛閃了閃,嘴角滑過一絲危險。
“身爲奴婢,本不該私下議論主子是非,但小姐動問,奴婢不敢不答,若有不對的地方,也只是奴婢的個人看法,請小姐不要介意。”珠兒有一張巧嘴,速來能言善辯,聞言先對李珏施禮,“清和郡主是少見的清秀佳人,只是有些……”
“有些什麼?”
“有些不諳世事、不懂人情世故,說好聽點是天真爛漫、懵懂可愛,說不好聽就是愚不可及,蠢笨不開竅。”
“你呢?珍兒?”李珏摸着下巴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另一名低着頭,眼珠轉來轉去思索的婢女。
珍兒躊躇了下,怯怯開口,“小姐,奴婢覺得,清和郡主青春靚麗、活潑可愛,是難得的好姑娘。”
雖知小姐心思,她默了默,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裡沒有外人,你直說吧。”撫了撫鬢角柔順黑髮,李珏笑意清淺,風情萬種的眸光很是迷人。
“清和郡主待小姐一片赤誠,小姐將來要做什麼,千萬不要傷了她。”珍兒偷看自家小姐臉色,怯怯蠕蠕道。
“她是我的好妹妹,我怎麼可能傷害她呢?”看着膽小的婢女,李珏一雙風情萬種的美眸愈發的柔和,粉脣微微上揚,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傷害她?
她那麼愚蠢的人,被洛千歡那個狐媚子耍得團團轉,不用自己動手,她就被洛千歡神不知鬼不覺收拾了。
擡手屏退婢女,李珏的臉色陡然森冷,風情萬種的美眸緩緩眯起,滑過狠戾毒辣。
洛千歡,你只是靠着你那狐媚子模樣迷惑了皇上而已,別得意,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狠狠踩在腳下,讓你生不如死。
只有這樣,我才能出了今日被你羞辱的氣。
蘇振清沒察覺到洛千歡的心思,李珏卻是看出來了,夫妻恩愛的場面好像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刺入雙眼,讓她的雙眼疼痛得幾乎落淚。
若非這麼多年養成的好風度,她恐怕早已拍案而去,怎麼可能聽到後面的話呢?
秦宇?
那名溫潤男子,是什麼樣的人?
他能在後宮來去自如,還跟皇上鎮定自若的交談,也不必行禮,應該是皇上很信任、很親近的人吧?
那麼,他家裡是否有妻室,是否……
“算了,不糾結這些了,我去問問師傅。”呢喃了句,李珏提着事先準備好的食盒轉入內室,打開牀帳後面靠牆的大衣櫃,取出多餘的衣物,低低喊了聲,“師傅。”
“你來了。”衣櫃後傳出男子低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爲師還以爲你忘了爲師呢,午餐都沒送來。”
“對不起,師傅,徒兒今日入宮,被留在宮裡吃飯,耽誤了師傅用餐。”李珏垂手,對男子十分恭敬,“師傅,徒兒給您帶來了晚餐,手藝不好,您別介意。”
手在衣櫃右邊凸起處按了下,靠牆的木板自動朝左邊挪開,露出一個背對着她端坐的寬闊身影。
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將食盒接過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但他伸手時,李珏看到他蓋在腿上的白虎皮大氅。
白虎十分難獵,白虎皮更是珍貴,李珏目光閃爍了下,略有躊躇。
“還有什麼事嗎?”男子沒有回頭,卻彷彿將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一般。
“師傅可聽說過‘秦宇’這個名字?”風情萬種的美眸泛起一圈圈漣漪,她咬脣,沉默許久,終於問出口。
“秦宇?你見了他?”男子低啞的聲音略有波動,好像平靜湖水投下一顆石子,一圈圈水波過去,又恢復平靜,“他是雪域弟子,雪域現在掌門阮不悔的師兄,也是齊毓殤和洛千歡的師兄,你遇到他千萬小心,此人醫術已得他師傅真傳,而你纔跟爲師學了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