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就算你還沒及笄,按照他那樣子,早巴巴想辦法把你拎回家自己看管了,怎麼可能讓你在外面招蜂引蝶?”齊毓殤瞟她一眼,心有慼慼然,非常理解靖王殿下患得患失的不確定心情。
她和洛千歡一樣,總是在江湖漂泊,還鋤強扶弱、名聲在外,在貪官污吏、梟雄惡霸眼裡,她們是嗜血羅剎,在百姓眼裡,她們就是下凡的仙女,幫他們度過劫難的啊。
救過的人多不勝數,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們情深意重呢。
招蜂引蝶?
雷神和格桑、慕容烈等人瞅着阮不悔沒任何變化的冷漠俏臉,很不厚道的笑了。
爺,您的形容詞也太奇葩了,這明顯說的是洛小姐嘛,阮小姐跟冰山似得,誰敢覬覦她的美色,還不被她凍死?
阮不悔瞪大眼,也被這個詞驚到,美眸眨了眨,說不出的可愛,“齊師兄,你是因爲師姐這兩年跟無數少年劍客曖昧不清,所以吃醋到分不清我跟她了嗎?她是人見人愛的性格,我呢,性格沉悶無趣,除了南哥哥,沒有人覺得我好,也沒有人……”
“我覺得你挺好,比阿歡溫柔多了!”想到某女某個時候的彪悍,齊毓殤抹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阿梅,你真不準備跟靖王殿下成親嗎?他找了你兩年,想了你十二年,愛了你十八年……”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成親的事!”斂眸,阮不悔落寞低吟,“從發生十二年前的事情,我就沒想過,我以爲他會忘了我,我以爲他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了此一生,我以爲……”
“阿梅,那只是你的以爲,曾經我也以爲我不會有愛,我也以爲我孤獨一生,我甚至以爲,沒了我的事情牽絆,阿歡能過得更精彩、更快樂……”齊毓殤打斷她,大膽將手放在她肩上,見她身體瞬間僵硬又緩緩放鬆,寒眸暈開笑意,柔聲道,“阿梅,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看得出來,靖王殿下對你情深意重,你爲何總作繭自縛呢?”
“其實,我很希望我只作繭自縛!”阮不悔幽幽嘆口氣,擡頭看天,一抹憂傷從美眸深處劃過,如一根鐵絲纏繞着心臟,緊一緊便痛苦難當。
如果只是她的作繭自縛,那該多好。
如果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沒有發生那件事,那該多好。
如果……
可世間,哪來那麼多如果?
她無法跟他長相廝守,也無法給他幸福,就讓她自私一回,再沉浸在他的溫柔裡一次吧。
齊毓殤看着她,目露憐憫,總覺得她心中隱藏了太多心事,但她跟他關係並不親厚,若繼續問下去,她會不會難過?
他思忖着要不要開口,阮不悔卻倏然站起身,摘下腰間荷包遞給他,“我該走了,幫我把這個交給千歡!”
“路上注意安全,也注意身體。”見她臉色越來越蒼白,齊毓殤忙將荷包收起,又是一大堆的關懷叮嚀了。
阮不悔都一一應了,往天上看了看,輕喊一聲“鸞兒”,渾身上下覆蓋着青色羽毛的青鸞從天際俯衝而下,穩穩落在她身邊,撒嬌似得用腦袋蹭她衣襟。
這是林越等人第一次見到青鸞,青鸞的個頭比格桑還大,難怪它能毫不費力的馱着數人御風而行。
纖纖玉手溫柔撫摸着青鸞的腦袋,阮不悔眼底暈開點地夢幻般的幸福,好像易碎的水泡,一碰就碎。
“鸞兒,從我十歲你就跟着我,至今也有八年,除了我,你不跟任何人親近,我都忍不住懷疑,你跟我娘有什麼關係了呢。”摸着青鸞腦袋上溫順的羽毛,她輕輕嘆息一聲,拱手跟衆人道別。
互道珍重之後,她留下兩張藥方給齊毓殤,便帶着子玄上了大鳥青鸞的背,乘風而去,瀟灑果決得讓人歎服。
林越林景和他們的子女都很驚訝,這麼幹脆利落的姑娘,唯有江湖纔有了吧?
齊毓殤沉默,看林二公子滿臉失落和傷感,上前輕拍他肩膀,“彆氣餒,從一開始阿梅就跟你說過,她是有婚約的。”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她,除了那個神秘莫測戴着銀質面具的男人,她身邊從沒有出現過別的男性,我一直以爲那只是她推脫的藉口,她牴觸豪門世家,如今發現我這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她沒有說謊欺騙我,卻比說謊欺騙我更讓我難過。”林二公子斂眸,愁思爬上臉龐。
他沒有齊毓殤精緻妖孽,沒有凌靖南剛毅冷峻,也沒有格桑等人高大威猛的體格,但他劍眉星目,瀟灑俊朗,是聖京半數夫人的理想女婿,無數次找路子,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爲妾。
不知道尋了多少媒婆上門提親,但都被他趕了出去,還放出豪言壯語,心中已有佳人,讓她們不必再上門。
因爲這個,林越妻子愁得頭髮都白了,後來在林越的勸說下,想着已經爲他訂下婚事,也就不管他,隨他去了。
現在他說起這些,齊毓殤將荷包隨意往懷裡一塞,瞅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阿梅從來不會說謊,她當初到這裡來是因爲阿歡生辰,不然她不會跟任何人有交集,別想那些了,你們身上都有傷,先好好養傷,等阿歡醒來,我問問她有沒有辦法打開你們身上刑具。”
林越等人頷首,幾人正說着,緊閉的房門打開,柳鶯兒飛快跑出來,“公子,洛小姐醒了,她要見您!”
“已經過了午時,你去廚房給大家弄點吃的,然後做幾道清淡小菜送到我房裡。”齊毓殤吩咐了幾句,又令雷神帶林越等人去客房休息,急匆匆起身離開。
齊毓殤回到自己的房間,靜靜的看着閉目養神的洛千歡,手指一寸寸拂過她的臉蛋,只覺得自己眼眶有些發熱。
他無法平息自己看到洛千歡倒地時的憤怒,自己捧在手心裡的愛人,自己發誓要保護的女人,竟然爲保護他,被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傷到。
那一刻,他真的想將刺客一刀一刀凌遲來發泄胸腔內洶涌的憤怒波濤。
似乎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殺氣,洛千歡睜開眼,蒼白的脣勾起弧度,擡起手抓住他衣袖,虛弱道,“別生氣了,只是皮外傷,不悔已經給我上藥了。”
微微搖頭,齊毓殤眼眶微紅,緊緊抿住嘴脣,俯身在她額頭落下輕吻,“阿歡,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讓她受傷,眼睜睜的看着她受傷,他心如被鐵絲纏了一圈又一圈,然後緩緩收緊,將他鮮紅的心勒成千萬片。
“我相信!”洛千歡點頭,俏臉爬上緋色,勾勒出一抹白裡透紅的嬌媚性感。
齊毓殤摩挲着她的臉蛋,柔聲道,“餓不餓,想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