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又等了快半個時辰,在她幾乎忍不住,想要跳窗而入,從暗門尋人時,書架突然震動,她心頭一跳,忙俯子掩飾身形,屏氣凝神看着。
暗門打開,齊清昂首闊步負手走出,臉色已經比進去時好了許多,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讓她想拔出奪命劍,在他身上狠狠戳幾個血窟窿。
想到齊毓殤的交代,她不得不按下心中惱火,安靜等待。
又過了一會兒,齊清才從龍案後起身,將剛寫好的書信封口,熄燈離開。
聽着他腳步聲越來越遠,洛千歡穿窗而入,正要掀開畫像,一旁書架卻再次發出聲音,腳下地板震動。
她身形一晃,飄到暗門旁,身子緊貼着牆壁,小手放在劍柄上,劍身拔出一半,警惕望着露出亮光的暗門,如中等待獵物的野獸,充滿危險。
纖瘦人影出現在暗門處,她看也沒看便拔劍刺了過去,來人吃了一驚,但反應也是極快,側身避開她的攻擊,一個利落的擒拿手捉住她手腕,錯身將她拉開,身後暗門瞬間關閉。
“師姐,是我!”阮不悔獨有的冷聲在耳畔出現,她這纔看清,面前的是身形瘦弱的師妹,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你終於出來了,嚇壞我了!”
“我沒事,別擔心!”將流血左手藏在背後,阮不悔警惕望四周。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洛千歡焦急看她身後。
“一言難盡,先離開再說!”阮不悔壓低了聲音,想到方纔所看到的,後心就升起無邊寒意。
身爲一國之君,竟做出囚禁忠良的事情來,真是北齊恥辱!
洛千歡頷首,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正要穿窗出去,外面卻陡然亮如白晝,接着是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集結。
“快,圍起來!”男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威武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嚴,“一個賊人都不能放走!”
聽聲音,正是往這邊來!
洛千歡瞳孔一縮,不好,被發現了!
偏頭看阮不悔,壓低聲音調侃,“小不悔,我們姐妹第一次下山就要嗝屁的節奏,你怕不怕?”
阮不悔搖頭,冷靜聽外面動靜。
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朝集結,整齊劃一,估計是訓練有素的禁衛軍,他們的火把將御書房照得亮如白晝。
“怕也沒關係,師姐保護你!”拍了拍玲瓏有致的,洛千歡張揚一笑,絲毫不在乎外面的數以百計的禁軍。
“還沒到和大師兄他們約定的時間,不要衝動!”瞟她一眼,阮不悔鎮定靠近窗戶,踩着椅子看外面情形。
身穿甲冑的禁衛軍將御書房圍得水泄不通,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形魁梧,滿身陽剛氣的大漢。
“他應該就是齊師兄說的,禁衛軍統領華銳,齊清最信任的人之一吧!”洛千歡扔白綢在樑上,雙腳勾着白綢,頭下腳上,在窗戶頂部戳了個窟窿,伸出一隻眼睛往外看。
跟阮不悔一樣,她的目光也落在那滿身陽剛氣的男人身上,男人聲如洪鐘,正對着御書房喊話。
“裡面的賊子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外面的鋼鐵漢子正是華銳,看到裡面晃動的身影,黑眸難掩震驚,“放棄抵抗走出來,皇上仁義治國,定不要爾等性命,若負隅頑抗,刀劍無眼……”
裡面晃動的那麼快,到底有多少人?
他心裡其實也沒底,但更多的是自責和慚愧。
身爲禁衛軍統領,負責皇宮安全,竟被賊人潛入御書房,若非皇上調人,自己竟還矇在鼓裡,太失職了!
皇上是怎麼發現,賊人潛入御書房的呢?
偏頭看身穿明黃龍袍,袖口金龍張揚着陰鷙冷氣的帝王,他目露疑惑。
“跟着朕秘道的是名女子,她身上散發着冷冷的梅香,你知道,地下秘道陰暗潮溼,散發着一股黴味!”負手而立,看着御書房中來回晃動的黑鷹,齊清從鼻子裡哼出冷音,“如果是你走在秘道中,空氣中突然多了別的味道,你不奇怪嗎?”
“皇上英明!”華銳頓時心悅誠服。
原來是這樣,難怪皇上發現有人潛入,看來皇宮的防衛,還需加強!
一名女子便能潛入御書房,若沒有那獨特的冷香,皇上都不會發現,若那女子突然行刺,皇上的性命豈不……
後心一陣發冷,他冷銳目光望着御書房窗戶上晃動的身影,拔高聲音道,“姑娘,既然已經被包圍,何不現身?”
“呸,你們皇上色令智昏,聽說是個見到女人就走不動的人,姑娘這麼美,可不敢出去!”洛千歡嗤笑,戲謔看阮不悔,“師妹,你說是不是呀?”
邊說,邊眨眼,無聲的暗示着!
“師姐說得對,傳言北齊福清帝后宮佳麗三千,從花魁、舞娘、名憐、小家碧玉到大家閨秀、丞相之女,可謂包羅萬象!”阮不悔調皮眨眼,也隨着她擡高了聲音。
她擠眉弄眼的樣子分外可愛,看了看外面影影綽綽的人羣,洛千歡笑得開懷。
“師妹,你太給他們面子了!”眼神飄過外面,她從白綢上滑下,半空中一個漂亮的“莽子翻身”,利落落在龍案上,她杏眼閃爍着瞭然靈氣。
東翻翻,西翻翻,看到奏摺上的字,她勾起的嘴角噙了秋意。
齊師兄真瞭解齊清的陰險,幸好早有安排,否則她們姐妹恐怕真要留在這裡,陪齊清喝茶了!
“怎麼說?”故作不解的看着她,阮不悔好不擔憂的隨着她在龍案上坐下,把堆積的奏摺一個個翻開,全部看了個遍。
“給他面子是包羅萬象,說難聽是飢不擇食、寒不擇衣,再難聽點,就是除了母啥都要!”把幾個覺得有用的奏摺丟給阮不悔,洛千歡拍案大笑。
“母、母?”阮不悔眨眼,呆呆看着她囂張的樣子,黑巾下的嘴角直抽抽。
師姐,你這形容,也太……粗俗了吧?
雖然師兄們聊天葷素不忌,但你這麼直白,不怕外面的陰冷男人發怒,直接射火箭進來,把我們變成刺蝟嗎?
“昂,母!”一本正經的點頭,洛千歡把裝玉璽的盒子捆在白綢尾部,縱身上房樑,擠眉弄眼,言詞卻更加囂張,“其實我說錯了,福清帝這種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不管男女,只要有洞,應該都不會放過!”
轉了轉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早已習慣了她直白的阮不悔估算了下時間,將奏摺裝入行囊,縱身上了房樑。
兩姐妹剛隱藏好身形,將房頂弄出一個洞,外面弓弦聲響,窗戶上火光沖天,無數火箭射入御書房,密密麻麻插在地上、桌上、椅子上。
碰到易燃的紗帳、書卷,火勢迅速蔓延,
“開始了!”勾脣一笑,兩姐妹相視一眼,一個抱緊了玉璽,一個繫緊了行囊,身如鬼魅的避開箭矢,從屋頂直接竄出。
兩個人身形如電,兩口劍快如追風,如入無人之境,左右飄忽、上下翻飛,不到片刻時間,便倒下十餘人。
齊清給華銳使了個眼色,帶着侍衛悄然後退,見禁衛軍將兩人團團圍住,他目光緊鎖兩條左衝右突的身影,目光愈發沉冷。
她們,太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