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怎麼回事？”還沒來到禹城，小就感染了風寒，洛千歡一直在驛館裡照顧孩子，並不知山莊裡發生了什麼。
見秦宇和齊毓殤的臉色都很凝重，心裡就好像揣了十五隻小兔子不住蹦躂——七上八下的，又是忐忑又是擔憂。
“冬日天寒，又連續下了幾個月的雪，沒錢買炭火取暖的百姓是容易感染風寒、手腳生凍瘡。”秦宇支着下巴沉吟，溫潤眸底滑過懷疑，“可因爲寒冷出現瘟疫，我是第一次聽說。”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推門，齊毓殤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之前從未聽人說過，風雪能使人感染瘟疫。”
走在最後的洛千歡將門關緊，小跑步走到炭爐前，用鐵鉗往裡加了幾塊炭，又將燒紅的炭撥到上面，才放下鐵鉗給兩人倒茶。
“先喝點茶暖暖身子，這個問題一時間沒有頭緒的話，我們先研究第二個問題。”莞爾一笑，她體貼對二人眨眼，“不過聲音小一點，子墨好不容易纔哄睡了，吵醒又要哭鬧。”
“子墨不是已經退燒了嗎？”秦宇疑惑，“怎麼還這麼鬧騰？”
“可能昨晚沒睡好。”耳根微紅，洛千歡眼神閃爍，含糊其辭，“不說子墨，你第二個問題是什麼？有哪裡沒有搞明白？”
“第二個問題就簡單多了。”見她不想說，秦宇也從善如流改話題，“明明有些人已經好了，爲什麼還會反覆呢？已經吃過藥的人，不該再被感染，他們進去幫忙，怎麼會……”
“你的意思是，有些本來已經恢復健康的百姓，因爲看你們忙不過來進山莊幫忙，再次感染瘟疫？”心急打斷他，洛千歡眯起的杏眼滑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危險。
如果秦宇說得是真的，這裡的瘟疫就絕不是表面顯示的那樣簡單，一定有什麼細節被他們忽略了。
俏臉緊繃，她手指輕敲臉頰陷入沉思。
“對，就是這些已經好了的百姓，又感染了瘟疫。”齊毓殤俊臉閃過薄怒，“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否則我絕不會饒了始作俑者。”
“你想到了什麼？”輕抿一口香茗，齊毓殤瞅他一眼，懶洋洋的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似乎已得出結論，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樣。
“如果只是巧合倒還罷了，如果是有人故意爲之，借瘟疫牟取暴利……”秦宇話說一半，看着他的灼灼目光裡全是嚴肅。
“不錯，如果是某些不法商人刻意爲之，那就太可怕了。”齊毓殤眯起的寒眸閃過冷光，邪魅冷冽的氣息從向四周蔓延，“利用嚴寒做出瘟疫，擡高物價，用百姓的性命換取錢財，委實可恨。”
重重一拍桌子，他寒眸裡怒意翻滾，“我已命人去查，如果真是我猜測的這樣，我絕不輕饒。”
“對，抓住斂財最多的直接廢了，敲山震虎，讓他的同黨看看，這麼做的下場。”洛千歡冷冷勾脣，眉目染上冷峭殺氣，素來的妖嬈不見了，舉手投足都帶着森然的羅剎氣息，“如果他們及時收手，我們就饒他們不死，如果冥頑不靈……”
眼神陡然轉爲冷狠，她嘴角再次上揚，“那就貶爲庶民，流放三千里，家產全部分給災民，我看他們還怎麼結黨營私。”
“結黨營私說的是朝提，不是他們。”齊毓殤偏頭，看她的眼神裡全是暖意，“阿歡，你真該多去看一些書。”
“去你的，你真當我不知道他們是狼狽爲奸、一丘之貉？我故意說錯給你表現的機會，你還嫌我讀書少，太過分了。”一拳過去揍他國色天香的俊臉，齊毓殤擡手格擋，順勢將她微涼小手包裹在寬厚大掌裡，一本正經道，“流放三千里的想法不錯，可以用來以儆效尤。”
“你登基的時候，就下旨大赦天下，現在不能殺一儆百，那就將他斂來的錢財全還給百姓，讓他們也‘享受享受’貧窮疾病帶來的酸爽感覺。”嘴角劃過惡劣弧度，洛千歡眼神看秦宇，“山莊那邊，你要多操心了。”
“我只是想法配藥而已，並沒有別的。”秦宇兩手一攤，“別的都是你男人做的，你有什麼囑咐，找他吧，我還有些藥材要挑選，先走了。”
說完真的拍拍褶皺衣衫站起，瀟灑走了。
“山莊那邊，夫人有什麼要交代的？”房門打開又關上，帶來一陣刺骨冷風，齊毓殤側身擋了，一邊將她抱緊，一邊用裝了木柄的小鐵鏟撥弄炭盆裡的火。
他有個嬌媚無雙、冰雪聰明的賢內助，他很驕傲，也很自豪。
在這種時候，她鄭重其事交代，一定有她的道理，他決定，洗耳恭聽。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覺得，有必要把感染疫病的百姓隔離治療，除了秦宇和幾位大夫，不要有任何人山莊，讓他們儘量相互照顧。而那些看起來病情減輕許多的人，則到另一個院子裡隔離修養，也讓秦宇注意觀察他們的身體，看看是否真的大好。”
“阿歡的意思是，那些病情反覆的百姓，當時只是病情被藥物彈壓下去，並沒有完全清除？所以……”
“我只是懷疑有些藥用得不到位，你知道的，我對醫術瞭解不深，這也只是我的懷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不然這疫病就有些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不過是瘟疫而已，秦宇能搞定。”
“他如果能搞定，爲什麼百姓病情會反覆？”洛千歡妖嬈一笑，“腹黑齊，在我眼裡你一直是足智多謀、深謀遠慮的，疫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你難道真的沒考慮過？”
“我……”齊毓殤一愣，正要開口，內室突然傳出小嗚嗚的哭聲，洛千歡深深看他一眼，“騰”的一聲站起，風一般朝內室掠去。
看着她的背影，齊毓殤陷入沉思。
不錯，如果秦宇能搞定，那些已經退燒，看起來跟尋常人無異的百姓，就不會復發舊疾，再次山莊治療，無論大夫和齊毓殤如何努力，也無法讓他們好起來。
那就是說，這瘟疫，連秦宇這個得師孃醫術真傳的醫道高手都沒辦法解決？
連秦宇都沒辦法解決的疫病，這世間能解決的人，一隻手伸開數了，還有剩——阿梅、師孃莫惜雪、師叔顧瀟凡。
只是，前面兩人都嫁爲，不管是靖王還是師傅江逐流，都不會讓自己的妻子深入險地，來瘟疫橫行的禹城。
那麼，能平復這次瘟疫的，只剩下顧瀟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