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重陽,今又重陽。
大乾朝,天嘉八年,九月九日,爲傳統的重陽節,當地人亦稱“老人節”。重陽也,九月九日,九爲陽數,日月並陽,故而成爲重陽,亦稱重九。
依着小河村歷來的風俗,家家戶戶要登高,登高以“避災”,此沿襲至今。但因着昨日就下起了雨,一切從簡了。
呂氏從箱底取出60文,讓唐大海看着家,自個兒去村口的雜貨店去買2斤糯米和半斤紅棗。雜貨店在小河村與河口村、灣裡村三村交界處。
“娘都忘了今兒個是重陽了,要包重陽糉的。幸虧現在,下雨天溼噠噠的,你們就別跟出去了。娘自個兒去,早去早回。春蘭,你幫娘把鍋裡水燒上。”
“娘,咱家就那麼點錢了,你還要數那麼多去買糯米幹嘛呢,隨便用家裡的米包點就好了嘛,還紅棗呢。咱家又吃不了那麼多。”夏竹看着呂氏拿出那麼多銅錢,沉甸甸的,就心疼得要命。
“你這傻丫頭!這是咱家分家的第一年的第一個節呢,作爲晚輩,理應給長輩送糉子的。這個可省不了。再說了,你幾個嬸婆對咱家的照顧,咱也得好好的像樣的送幾個去。”
“嗯,孩子娘,你想的對。咱是應該給二嬸、三嬸和李大娘家都送些去的,糉子少點沒事兒,咱心意要到。嬸子他們也知道咱們剛剛分家了條件不好,想來應該也不會介意的。”唐大海一臉贊同。
夏竹盯着唐大海看了許久,覺得不可思議。誰說自家爹老實木訥,怎麼瞧着越來越不像個事兒。咋就越來越能說了,還頭頭是道,怪事咧!
呂氏點點頭,便急匆匆地穿上蓑衣走了。
“大姐,你說咱們這兒怎麼那麼奇怪呢?怎麼重陽節要包糉子,端午不是又要包糉子的嗎?”夏竹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要問上一番。
“小妹,你可別問我,你自從會講話了,曉得點事兒了,就年年這個時候都要問。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你。反正咱們這兒年年都這樣的,我也說不上來。”春蘭一副我怕了你了的模樣兒。
夏竹自從曉得事兒,會講話了,年年這個時候追在大人後面問爲什麼重陽要包糉子?端午要包了重陽哪能還包呢?夏竹確實想不明白呢,咱們會那麼混亂,習俗不是應該有特色嘛。
其實對重陽包重陽糉,沒有人能解釋的清楚,祖祖輩輩都一直這樣過來了,習俗就是該這樣!
“我只是好奇那麼一問嘛,每年你們都沒有回答我,我當然每年都會問咯。”夏竹也好無辜,重陽登高能理解,包糉子一事兒耿耿於懷。
沒多久,呂氏便急匆匆地回來了,買了2斤糯米50和8文的紅棗幹。
呂氏將2斤糯米倒進木盆裡,加溫水泡大概1個時辰左右,不時地去翻下。紅棗幹也同樣泡水裡。將蘆葦葉子洗淨放鍋裡煮。因着家裡剛分家,沒有陳年的葉子,呂氏便用新摘的蘆葦葉來包。呂氏新摘的蘆葦,倒是盡是挑葉子比較大的,一葉包一個。
呂氏瞧着糯米泡發了,撈出放木盆裡,拿來葦葉打算包糉子了。呂氏招呼春蘭、夏竹姐妹倆來幫忙。呂氏拿起一片葦葉,很靈巧地轉了一圈,成漏斗狀,將糯米放進漏斗裡,,在最上面放上一顆紅棗,然後再在上面鋪一層糯米,將漏斗填的滿滿的,用手壓壓實,將糯米用糉葉蓋上,將糯米用糉葉蓋上,多餘的糉葉沿糉子繞,最後用紅線將糉子纏起來即可。
“春蘭,你不要太用力,糉子不會散架就好,你那個就太緊了點,鬆點。包的太緊了煮的時候容易暴相反,太鬆就會進水。”
呂氏包好了兩個,指着春蘭手裡包着的說道。春蘭試着鬆了點,趕緊用紅線纏好。
慢慢地,春蘭也逐漸包的像模像樣了。只是夏竹從頭到尾都是打醬油的,偷嚐了幾顆紅棗,呂氏也當沒有看到,自顧自的包糉子。
沒有多久,母女三人就幫好了重陽糉,還剩下了幾顆紅棗,呂氏都一股腦兒地塞給你姐妹倆。呂氏將包好的重陽糉都放進了木盆裡,一個個地放進鍋裡,倒水剛剛沒過糉子一點點,整整放了兩鍋。呂氏拿了薄木板,壓在糉子上。
大概也就半個時辰左右,重陽糉便煮好了,滿屋子飄着香氣,淡淡地糯米香混在葦葉香。夏竹狠狠吸了幾口,看來今兒個能吃個飽飯了,還是糯米飯,真怕消化不好啊。夏竹偷着樂。
呂氏一個個地取出糉子,一邊數着,聽着大概有着36個糉子。
“咱一共包了36個糉子,個頭是小了點,也就一個拳頭那般大小,但是勝在個數多,倒也拿的出手。咱家也沒有多少錢,總不能都拿出來買糯米包糉子,小點就小點了,來年再好好的包餡料多的。”呂氏跟唐大海說着話。
“嗯,那咱怎麼分呢?二嬸他們三家是一定也要送的,錢舉人家也是少不了的,還有里正那。還有那個咱爹孃那呢?”唐大海說起自己爹孃那的時候,氣勢也弱了一大截。
“放心,少了誰,也不會少了爹孃那份的。那就五家每家5個,錢管家對你也一直照顧着,咱也不能忘了他,也送個3個吧,還有8個,全部給爹孃那?”呂氏問着唐大海,畢竟也就那麼多個,自家留不留也都隨唐大海了。
“唔……就8個了,大哥家就有四口人,加上爹孃,小弟家,剛好九口人,那個小侄子還在吃奶,那就是八口了。要不我帶着幾個孩子過去老宅子,重陽節照理也是要吃團圓飯的。
分家了就沒去過老宅了,這不趁着重陽節,我們都回去看看?”唐大海一臉地小心,看着妻子兒女。
看着唐大海那樣兒,呂氏倒不好說什麼。只是將糉子分籃子裝好,自個兒和唐大海先去其他幾家挨家挨戶地送糉子去了。
“大姐,我不想去,你跟爹爹說去,好不好,我寧願在家喝野菜粥了,好不容易舒心幾天了,還去自討沒趣,我可不想去。”文佑看着爹孃出了門,便對春蘭說道。他壓根就不想去了,雖然作爲唐家的孫子,爺爺嬤嬤倒也沒有對他怎麼樣,只是瞧着自家的爹孃和姐妹受委屈,實在是憋屈的慌。
“小弟,我也沒有辦法啊,看着爹那模樣兒,我可不忍心說出口。爹一向對咱們沒什麼要求,你要說自個兒說去,我是說不出口的。”春蘭其實也不想去啊,但是看在爹的面上,也沒有辦法啊。
文佑知道自個兒也就只能在爹不在的時候說說,真當着爹的面,他可不敢提,爹聽到了指不定多少失望。作爲個兒子還要去照顧爹的感覺,真想仗着自己小,撒撒潑算了。
夏竹也不想去老宅子,分家後自由自在,父慈母愛的,實在不想去啊。不知道那文偉是不是還要來找茬。
唐大海兩人很快就回來了,說着村裡都是給長輩送糉子的,熱鬧極了。
“娘,怎麼竹籃子裡還有那麼多的糉子呢?沒有送完嗎?留着自個兒吃?”夏竹探了探竹籃子,還有好多糉子,倒都是各式各樣的。
“你幾個嬸婆家每家都回了2個糉子。錢舉人說着因着跟你爹是同輩,倒也回了五個糉子,這不,都在這了,還拿回來13個糉子。”呂氏將竹籃往前伸,讓幾個孩子瞧得真切。
“孩子娘,咱也快點收拾下,去爹孃那邊了,晚了可不好。”唐大海催促道。
“我去把這些重陽糉掛起來,春蘭,你把給你嬤嬤的8個糉子放進籃子了,咱這就去了。”呂氏招呼着。
唐大海一家子,六口人,拉着長長的隊伍朝着老宅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