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託了張大一家子開家,唐家舉家前往靈州城,這靈州城的宅子還從沒去住過,也想着一家人都去瞧瞧,去住上一住。
“我這把老骨頭的,就不去了,留下來開家……”邱大爺想了好幾日,雖說也想着去靈州城看看。唐家可是要在靈州城住上一兩個月,直到發榜了纔回來的。只是,又生怕貼了麻煩。
方氏在一旁不依了,“我這把更老的骨頭,都跟着一道兒去了。咱這把年紀了,這回不去,以後想去就難了咯……再說了,曉晨可是能中舉的,你就不想跟着瞧瞧去?這皇榜上寫着曉晨的名兒,可是何等的榮耀……”
曉晨自然也是盼着他爺爺也一道兒去的,也跟着勸說。唐家人帶上二丫,都跟着一道兒去了。
臨出門前,文佑去了趟夏家,跟春蘭知會了聲,小風也想跟着一道兒去。文佑想着左右爹孃都一道兒去了,也不愁沒人照看,就扛着小風,留下望眼欲穿的小雨。
唐家這一行,一共六輛馬車,四輛坐人,兩輛放東西。在村裡人的注視下,浩浩蕩蕩地出了村子。
太陽還沒出來,唐家人就出了村子,知道太陽快落下了,纔看到了靈州城的城門。夏竹被顛地快散了架了,終於能進城了,痛快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趟註定了是平常的。唐大海夫婦倆也只是託了朱掌櫃給買的宅子,也只是付銀子換房契的時候纔看過一眼,這會兒天都快黑了,自然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問了一路,總算是找到了聽雨閣,文佑去聽雨閣找朱掌櫃,六輛馬車都停在了城門口,等着信兒。“娘,你也忒不靠譜了……”
這幸虧還得還早。這要是晚些,怕是連個人都找不到了。
“那倒不會,靈州城的夜市可是出了名的,可有不少吃的……”文弘跟曉晨在惠誠書院唸了幾年書。也沒少來靈州城,但凡要買點書籍,都會結伴來靈州城。
曉晨附和道:“不止些吃的,還有不少小玩意兒,小妹想來的話,回頭咱安置下來了,我帶你來瞧瞧……”
被顛地七暈八素的夏竹立馬精神了,淘點小玩意兒可是夏竹最樂意做的事兒。以前在沛河鎮,夏竹沒少纏着曉晨他們帶她四處逛逛,就連集市。夏竹也絕不會放過。
“那咱可是說好了啊……不過還是等你們考完了,咱再好好地玩幾天……”夏竹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呂氏也笑着贊同,也忘記了剛剛夏竹擠兌她的。“這離下場的日子也沒幾日了,可不許煩着你哥哥他們看書……咱在靈州城還得住上兩個月呢,這左右也不差那麼幾日。”
原本。那宅子本就是託了呂氏的大哥大嫂照看着的,可是,呂大舅的那小鋪子,呂氏自然更是找不着了,聽雨閣的名聲在外,想來找着也容易些。
等文佑回來,身旁卻是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張望了下,卻是沒見着朱掌櫃的。
“唐老爺,老夫人……掌櫃的這會兒正忙着,走不開,讓小的來給你們來路,回頭等鋪子的事兒忙過了。說是再來宅子聚聚……”是個機靈的小廝。
唐大海忙說不用,“這鋪子里正忙着,讓你們家掌櫃的忙着就是,回頭我去鋪子裡找你們掌櫃的就行了……”
一番折騰,終於找到了屬於唐家的宅子。呂氏拿了一兩銀子賞給小廝。還讓他帶了話給朱掌櫃的。
客氣地推拒了一番,才收了下來。原道是個跑腿的差事,還沒在鋪子裡跑堂賺幾個賞錢來得划算,是以,鋪子的那些個老夥計都不怎麼情願,要不是他想在朱掌櫃面前露露臉,纔不會接了這趟差事。
沒成想,這鄉下來的唐家人出手倒是大方,這都抵得上他兩個月的工錢了。
懷揣着銀子,興奮了一路,自然不會忘記將話帶到。
唐家人自個兒動手,將東西都搬進了院子,也幸虧人多,帶的也都是隨身衣物,還有書籍等,不消一會兒功夫就都已經在院子裡了。
呂大舅早就得知唐家這幾日就會過來,是以,這幾日都守在宅子裡。聽着動靜,早就從屋子裡出來了。“娘,妹夫……你們可算是來了……”
“大哥,你在這兒啊,我們在城門口耽誤了一陣子,是以,這天兒都黑了……”呂氏也不好意思說是找不着家了。
呂大舅也沒追根刨底的,將油燈交給了呂氏,“內院的沒個屋子都已經打掃過的,你當初留的那些個銀子,都已經置辦了家常用的,被子啥的都不缺的。
你大嫂剛剛昨日還打掃過了,我瞧着還是挺乾淨的……”
呂大舅一向對吃住都不甚講究,要不是自家做了吃食的營生,呂大舅這才慢慢地琢磨起吃食來,不過也僅限是自家賣的那幾樣。
呂氏自然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這一年之中有一半多都在深山裡過的,還能要求呂大舅有什麼好習慣。
“你別這樣看我,外甥和外甥女都在呢,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呂大舅越說越輕,他也是確實喜歡這幾個外甥,只是這麼些年,聚在一起的時間卻是極少的。
夏竹對大舅和大舅母感覺倒是不賴,他大舅,很逗,或許是常年在深山裡,沒個人能說上話的,這要是一遇見熟人,不吃不喝地就能先侃上一頓。
有時候,大舅母擔心地吃不下飯,想着比原定的日子已經晚了好幾日了,正偷偷地抹着眼淚,可是豎耳一聽,怎麼在隔壁聽到了呂大舅的聲音,只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出現幻覺了。
靠近牆角,仔細辯聽,錯不了了!穿牆大吼,纔將人吼回來。
原來,這隔壁的也只是出門買了東西,碰巧遇上了歸家的呂大舅,聊了幾句,未完,客套地問了句,“要不在我家坐會兒?”
天地良心,真心只是客套客套。纔剛剛賣了獵物還未歸家的人,怎麼都得先回家一趟吧?可是呂大舅開了話茬,也歇不住了,不管客套不客套,就跟着人進了去了。
在一牆之隔的隔壁,說得是天荒地老。
實在是受不住了,纔將人引到了牆角下說話,誰料,呂大舅根本就不介意這是否是說話的地兒,誰都無法阻止他騷動的內心了。
自此,呂大舅家隔壁的,遠遠地見到呂大舅,就摸着鼻子低着頭,默默地走遠了。看着人進了家門,纔敢從角落裡閃了出來。
一把辛酸淚,這有家歸不得,還得躲着走……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能說上話的,都被呂大舅給折騰沒了,呂大舅愈發愛逮着人就說話,不過,呂大舅卻是不愛也不敢在大舅母面前嘮叨。可憐了呂大舅的認識的熟人了……
“你這愛逮着誰就嘮叨的毛病怎麼還沒改?”方氏皺着眉頭,有些不滿。
呂大舅驚恐地連連後退了三步,才道:“娘,你難道沒發現嗎?從你們進屋到現在,我才只說了一句話!這怎麼能叫嘮叨……
我這要是不說話,你準會說我啞巴了啊……做您兒子可真是難啊……”
方氏識趣地閉嘴了,夏竹几人自然不會去接話,他們可是也都非常透徹地瞭解呂大舅的性子。
就算是老邱頭,也真心地客套不下去啊……這人老了,更需要休息了。
接下來,就是呂大舅的發揮的時間,呂大舅一一介紹了屋子裡有的啥。
憑心說,這兩年,呂大舅已經不怎麼會嘮叨了,因着開着鋪子,多的是食客跟他說話,說得多了,也不會出現逮着人就說的時候了。
倒還真不用說,就因着呂大舅能說的性子,鋪子裡有不少人可是衝着呂大舅去的。這年頭,男的會嘮叨的也不少啊。大舅母經常這般感慨。
不過,今日呂大舅卻是興奮的,見着親人,激動難耐,這話不免多了些。
唐家人都很識趣地聽着呂大舅一間間地介紹過去,呂氏本就已經來過了,大致的總歸還是瞭解的。只唐大海跟呂大舅兩人一來一往地說着話。
呂氏在呂大舅即將一發不可收的時候,就將屋子都分配了。“今晚,咱就都湊合着先擠擠,等明兒個天亮了後再收拾收拾,分分屋子……”
咕嚕,“娘,咱這晚飯還沒着落……”夏竹捂着肚子,哀怨地望着呂氏。
“唉喲,都是大舅的不好,這見着你們只顧着高興,沒成想還沒吃上東西……等着啊,小竹子,我這就去弄點兒吃的來……我沒想着你們今兒個就來了,早知道讓鋪子裡多留點兒吃的……”說着走遠了。
呂大舅纔剛剛走了一會兒,“小妹,你快來幫忙收拾下,那啥聽雨閣的掌櫃的讓人送了一桌席面來……
小哥兒幾個,可是勞煩你們特意跑了這一趟了……”
原來,朱掌櫃的聽小廝回去這麼一說,也知道唐家人這會兒定是沒吃上東西的,這不,緊巴着讓人給送了一桌席面來,還順帶地在路邊買了不少包子。
聽雨閣的菜可真不是蓋的,聽說在靈州城也是數得上號的。這自然是聽呂大舅在一旁說的。
吃了頓飽飯,也顧不得怎麼收拾,就各自倆倆回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