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九九，上，咬他！
衆人一起在街上逛了逛，小四子挑了一家小酒樓，叫天上居，看起來挺雅緻的。
公孫帶着他，還有趙普一起進了樓裡。
夥計迎出來，公孫要了個二樓的雅座，三人坐下點菜。
公孫照例給小四子點了個雞蛋羹，趙普環顧四周，發現二樓吃飯的人相當少，只靠樓梯那兒有兩桌，還有最靠裡一桌。
外頭那兩桌，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吃飯的，但是靠裡那桌坐着四個人，各個敞胸露懷，架着腿喝酒，樣子有幾分痞氣，看
來不是善類。
另外，趙普還發現其中有一個，斜着眼睛往公孫這邊直撒麼，看了好幾眼。趙普心中暗暗嘆一聲，所以說，這種書生就
是麻煩……連只螞蟻都捏不死吧，還到處招搖，自己長得好看還帶着那麼可愛一個娃娃，這樣子能一路平安到了這兒，也
虧得他那一身的行頭和用毒用藥的本事了。不過所謂百密一疏……真是不由得不爲這父子擔心啊。
趙普想到這裡，眼皮又跳了跳，心說自己這是幹嘛？這兩父子死活關他什麼事？不過轉念一想，萍水相逢也是緣分，這
公孫暫且不說，這小四子如此可愛，怎麼忍心不理？
想到這裡，趙普再一次確定，自己爲的是小四子，不是爲他公孫！於是，他便有了些想和這兩人結伴同去開封的意思……
畢竟順路，就代爲照顧照顧吧。
很快，飯菜上來，公孫照例幫助小四子吹溫雞蛋羹，讓他自己吃，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高興，就是把趙普當空氣似
的撂在一旁。
趙普也無力，這書生，真不可愛。
又吃了幾口，小四子突然問趙普，“九九，你也去開封呀？”
“嗯。”趙普點頭。
“哦……”小四子低頭吃飯，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趙普問，“小四子，怎麼了？”
“嗯，我們也去開封的。”小四子猶豫了一下，囁嚅着說。
趙普一愣，心說，小呆子的意思莫不是要一起走？心下高興，剛想說一聲，卻聽公孫道，“小四子。”
小四子仰臉看，公孫佯裝生氣地看他，小四子嚼噘嘴，小聲嘀咕，“那……順路麼。”
“順路什麼？”公孫道，“我們走得那麼慢，他說不定要趕路呢，不好耽誤人家。”
“我不趕路。”趙普脫口而出，公孫擡頭橫了他一眼，有些警惕。
趙普伸指頭撓撓腮幫子，心說，你個書呆子啊，還把我當流氓？
公孫心中自是擔心，一來趙普對自己的身份吱吱嗚嗚，擺明了有所隱瞞，二來……公孫看得出他是當兵的，功夫氣度肯定
不是小兵。再說了，他流裡流氣，所謂無事獻殷勤，自己帶着小四子，一路小心謹慎好容易到了這兒，眼看着就要到開
封了，可不能出什麼幺蛾子。
小四子嘴巴噘得更高，公孫捏他小雞屁股一樣的嘴巴。
小四子不高興了，小聲說，“小四子喜歡九九。”
公孫吃醋，心說，你趙九挺能啊，才見了兩回就把小四子給騙住了，擡頭，酸溜溜瞪了趙普一眼——臭流氓，搶我兒子！
趙普更哭笑不得了，覺得這書生簡直不可理喻，又轉念一想，算了，反正也快到開封了，這書生那麼彪悍估計不會有事
，留下赭影一路跟着，護送他們去開封吧，也不枉費小四子說一聲喜歡自己。
又上來幾道菜，公孫見小四子還噘着嘴，就剔下一塊蟹黃，遞過去，“張嘴。”
小四子瞄了公孫一眼，張嘴，公孫將蟹黃塞進去，問他，“你最喜歡誰？”
小四子嚼了嚼蟹黃，“爹爹。”
公孫受用了一些，心情也明顯好轉，趙普無奈……這公孫書呆護犢子護得有些緊啊，這也幸好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以
後誰能娶得着？
正這時候，就聽樓下傳來了一陣喧譁人聲，隨後就有腳步聲響，一羣人上了樓。
“王公子……您今兒個有空來啊？”夥計笑着陪人上來，但是這笑臉可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再看周圍吃飯那些人，樓梯口那幾位還沒吃完呢，扔了銀子就跑了。
趙普看到了，打量和夥計一起上來的那個王公子，就見此人二十多歲吧，長得很胖穿着華貴，只不過神不正眸不清，看
起來有些猥瑣。再看他身後跟着的人，一看就是打手打扮的混子。趙普搖頭……又是地方惡霸吧，這種人他在邊境一帶見
得多了，剛到塞北的時候，光土匪地霸就殺了好幾千，不過那兒的可比這中原一帶的要彪悍多了。
小四子好奇地瞄了一眼，公孫擋住他，讓他別看，老老實實吃飯。
“呦，王大少爺，好幾天沒看見你了！”這時候，酒樓裡頭坐着的那一桌人裡頭，有一個站了起來，跟那王公子打招呼，“
怎麼，最近幾天忙啊？翠香居的姑娘們可都想死你了。”
“嗨，別提了。”那王公子不滿地撇撇嘴，“前兩天來了個什麼人，我爹把我關府裡了，死都不讓我出來，孃的，快憋死我
了！”
“什麼人啊？”另一個笑問，“您老可是縣太爺公子啊，怕誰？”
“唉，聽說是個開封府來的官。”王公子坐下，拿了幾顆花生米扔進嘴裡。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這說的應該是展昭吧。
“呦，開封府啊……哈哈，你老子怕自個兒那些事被人知道，捅到包大人那兒吧？”另一個人笑將起來，“所以才把你關了？”
“呵。”那王公子冷笑一聲，“我爹那點還叫事兒啊？這年頭哪個官不貪點？他是怕我惹是生非被人抓住，我這個獨生兒子
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老人家可沒地方哭去。”
“哈哈……”另一個人哈哈大笑，拿起酒杯道，“王少爺說的是，來，喝酒！小二！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小二乾笑着點頭下樓了，邊走邊搖頭。
趙普和公孫都看在眼裡，心生厭惡。
趙普搖頭……果然哪兒都有這種貨色。想到這裡，擡頭看公孫，就見他深深皺着眉頭，繼續喂小四子吃飯，顯然，也對那
人很反感。
小四子見公孫皺着眉頭似乎不高興，就伸筷子，夾起一塊雞肉塞到了公孫嘴裡，“爹爹吃菜。”
公孫微微一愣，嘴裡就被塞進了雞肉。
小四子和趙普見他腮幫子鼓起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都忍不住笑，公孫嚼着雞肉，伸手捏小四子的腮幫子。
這邊公孫他們吃飯，而另一頭，那個王公子架着腿，邊吃菜，邊四外看……一眼，就瞅見了公孫他們那桌。
這王公子是個壞種，從小橫行霸道慣了，平時除了耍流氓手腳不乾淨好佔人便宜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色。不管男女
，只要是好看的他都喜歡蹭上去套套近乎。他老子小時候太過嬌慣他，等到長大了再管也就管不住了。他整天惹是生非…
…前兩天展昭來了青陽府，縣官趕緊就把這兒子藏起來了，生怕得罪了展昭弄得性命不保。他聽說，那包拯包黑子，可是
練駙馬都敢鍘，龍袍都敢打的主。
這王公子在家關了這幾天，沒有花天酒地沒有美人兒，早就憋壞了，今晚就指望着出來好好痛快痛快呢，一眼，便看見
公孫了。
他瞅見的是公孫一個側臉，心說……呦，乖乖，青陽城裡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俏書生啊，看這鼻子眼睛嘴……孃的，這好看
的。
他旁邊那人也看出了王公子的心思，就輕輕拍拍他，笑道，“怎麼樣？我剛剛就看中了……這鐵定是外地來的，青陽城裡頭
沒有。
“嗯。”王公子點點頭，盯着公孫繼續看。
公孫倒是沒在意，光顧着往小四子嘴裡塞吃的了，小四子今日受了驚嚇，因此公孫點了不少好吃的給他，而且最近連日
趕路，怕他累病了，所以要塞他多吃些。
趙普單手支着下巴，問公孫，“我說，公孫書呆，你這麼寵法，這小東西非給你寵壞了不可啊。”
公孫擡頭白了趙普一眼，心說——我願意寵，兒子養來就是寵的！你管？
趙普又見公孫沒給自己好臉色看，撇了撇嘴，心說這書生真他孃的氣人，真該讓他吃點苦頭就知道什麼叫與人爲善了，
別整天跟只炸毛刺蝟似的。
邊想，趙普邊喝酒，轉臉，就看到那王公子一雙小眼睛賊溜溜地盯着公孫上下看……再看公孫，一點兒沒注意，光盯着小
四子了，像是要一頓飯給他喂胖一圈似的。
趙普有些無奈，想了想，他也不太願意惹麻煩，畢竟自己身份特殊，不過……得讓那小子收斂些纔好。
想到這裡，他靠近了公孫一些，伸手夾菜，越過公孫，遞給小四子，樣子與公孫甚是親密，似乎是一家人。
公孫有些不解地看看突然坐到自己身邊的趙普，不滿地說，“你幹嘛？”
趙普擡眉，“幹嘛？給小四子夾菜啊。”
公孫虎視眈眈盯着他，“你夾菜就夾菜，坐那麼近幹嘛？”
趙普乾笑，他也不正經慣了，伸手架着公孫肩膀，手指頭捏住他一縷長髮，笑道，“怎麼，都是男人，坐近些你怕什麼？”
公孫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說，果然是流氓吧，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他也是自小就因長得好看，經常遇到這種不長眼又輕
佻的上前騷擾，因此早就練就了一套應對之術了。一見趙普放肆，狠狠一腳踩住，咬牙，“你再來，老子閹了你！”
趙普頭上冒冷汗，突然想到那晚上公孫對付淫賊的法子了，心裡發毛，無奈只得坐過去了些，道，“小氣什麼。”
但是公孫還不依不饒，瞪他，示意他坐對面去！
而此時，就看到後面那個王公子三杯酒下肚，已經紅着一個酒糟鼻，晃晃悠悠過來了。
趙普嘆氣，心說，你這書生，活該讓你吃些苦頭，不管你了！想罷，坐回了公孫的對過。
小四子瞧着趙普坐到了對過，就將剛剛被公孫夾走放到一旁，趙普給他夾的那塊水魚腿夾了回來，笑眯眯吃起來。
趙普失笑，公孫狠狠瞪他一眼，“小四子，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沒有。”小四子小聲嘀咕，邊繼續吃那甲魚腿，心裡納悶——九九人多好呀，爹爹爲什麼不喜歡他呢？如果流氓都那個樣
子的話……那其實流氓也挺可愛的。
公孫無奈，正這時侯，就感覺自己身旁來了什麼人，一轉臉，只看到王公子那張醉醺醺不懷好意的臉，公孫皺眉。
“呵呵。”王公子給公孫敬酒，道，“先生不是青陽府的人吧？打哪兒來啊？”
公孫冷眼看他，心說你找死啊。
小四子一見那人的樣子，就往公孫身邊蹭了蹭，小聲說，“爹爹……”
公孫拍拍他，給他夾菜示意他繼續吃飯，邊冷笑道，“我是從開封來的。”
“那王公子愣了愣。”公孫又笑，“我還知道這兒的縣太爺姓王，這兩天府裡養着個人叫孟大方……來了個開封府的官員，查
問他案情。”
那王公子睜大了眼睛看公孫。
公孫冷冷瞥了他一眼，乾笑兩聲，“我聽說王大人是個明如鏡清如水的清官兒，回去遇到包大人，定會告訴他，不止縣太
爺人不錯，他兒子也很是仗義。”
“呃……那是那是。”王公子嘴角直抽，擦了把冷汗，心說，沒那麼巧吧……
趙普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歎——雖說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過人要不被人欺負，其實也未必單單隻能靠武力，書生也有書
生的長處……看來，自己真是不用爲這對父子擔心了。
想罷，搖頭喝酒。
那王公子也打退堂鼓了，心說這個還是算了吧，不知道什麼來頭，得罪不起……轉身剛想走。
小四子突然從水魚煲裡頭夾出了一個白色的蛋蛋，伸手往趙普的碗裡一放，笑眯眯說，“王八蛋。”
趙普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公孫也哭笑不得，伸手捏小四子的嘴巴，瞪他，盡跟那流氓學着胡說八道！
其實小四子說這聲王八蛋，只是記住了趙普說的這個東西的名字，根本沒別的意思，這小呆子腦袋裡能想到什麼呀？不
過他嗓子嫩，又亮，清清楚楚一聲王八蛋出口，那王公子可是一愣。
這王公子名字叫王發達，因爲不是東西，青陽城的人都暗地裡叫他王八蛋……他最煩的就是聽到這三個字了。如今一聽，
一股火往上涌，心說……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罵我？！
回頭一看，就見小四子和公孫一起，坐在一張條凳上面，晃着腿，笑眯眯吃飯呢。一下子壞心眼子上來……這王發達平時
練過兩下子，因此頗有些力氣。他趁人不注意，擡腳狠狠踹了小四子那邊的凳子腿一腳……
他踹那一腿的那個動作挺突然，“咔嚓”一聲，凳子腿折了。
公孫一瞬間看到了有人踹小四子的凳子腿，他只是下意識的，第一時間一把抱住一旁的小四子……
“哎呀！”小四子身子一歪，驚得叫了起來。
隨後，“轟”一聲，公孫抱着小四子，直接摔到了地上，他讓小四子摔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則是結結實實地摔落到一旁
，那條斷了的凳子直接翻過來，砸到了他腿上。
“嗯……”公孫悶哼了一聲，就覺得小腿一陣鑽心的痛，身爲一個郎中，他知道壞了，腿可能崴了，千萬別骨頭折了啊。
“爹爹。”小四子趴在了公孫的身上，驚得叫起來，公孫先看他，咬着牙問，“小四子，傷着沒？”
“沒有。”小四子掰開壓着公孫腿的凳子，喊了起來，“流血了……”
“沒事。”公孫已然感覺到骨頭沒斷，只不過崴到了，還被劃傷了所以那麼疼，應該問題不大。見小四子眼淚汪汪的，趕緊
拉過來，“沒事，傷得不重。”
小四子委委屈屈地摟住公孫，轉臉，狠狠地瞪那個王發達。
王發達覺得挺解氣，乾笑了兩聲，轉身想走，卻感覺有人拽了他的衣領子一把。他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就一個屁蹲
坐在地上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擡眼，就看到趙普站在了他身旁。
王發達只見着趙普緩緩蹲下，在他身旁盯着他看。雙眼不自覺地跟趙普的相對，就見他兩隻眼睛顏色不一樣，一隻特別
的淡，是灰色的……妖異得有些嚇人。他不過是個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公子哥兒，哪兒見過世面，趙普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修羅，那一眼，直看得王發達全身如篩糠一般不自覺地哆嗦了起來。
趙普冷冷一笑，站起來，“你找死。”說完，毫無徵兆地一腳踩中了王發達的腿……
清晰的“咔嚓”一聲傳來。
“啊！”王發達殺豬一般慘叫了起來，公孫就在旁邊，當然知道那王發達的腿被趙普生生踩斷了，驚詫於趙普的殘忍，下意
識地想捂住小四子的眼睛，不讓他嚇壞。不過小四子並未受驚，王發達的慘叫他似乎連聽都沒聽到，專心給公孫檢查傷
口。
“公子爺……”那些王發達的手下也嚇壞了，想上前，可見趙普一擡眼，幾人都不敢上來了。
趙普飛起一腳，將斷了腿的王發達踹飛到了他們腳邊，冷冷道，“讓他老子用鎖鏈鎖上，別放出來咬人。”
幾個打手嚇的哪兒敢還手啊，心裡都說王發達這回是栽了，這位爺不是普通人啊，七手八腳地擡起他走了，王發達疼得
哎哎直叫。
店裡的夥計都看傻了，心裡有些害怕不過還是痛快多些。
“爺。”一個夥計仗着膽子跑來看公孫，“用不用給您找個郎中？”
公孫搖頭，“不用。”
“夥計，有客房麼”趙普問他。
夥計道，“爺，我們這兒是酒樓，對過就有客棧。”邊說，邊指給趙普看。
趙普點點頭扔給了他一錠銀子，算是給他飯前和賠他摔壞的傢什，隨後，拿起公孫掉在一旁的行李包袱背在肩上，邊伸
手，將公孫抱了起來。
“你幹嘛？”公孫身子離地，一驚，趙普則是瞪了他一眼，“少囉嗦。”說完，低頭看小四子。見小四子仰着臉，便道，“小
四子，自己走行麼？抓着我的衣裳。”
“嗯。”小四子乖乖伸手，抓住了趙普的衣裳角，跟着趙普往外走。趙普帶着一大一小，緩緩下了樓梯，出酒樓，到剛剛小
二指給他的客棧，要了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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