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轉身繼續說道:“大當家一直致力於改變翻龍寨,讓大家成爲真真正正的人!而樊天暴這個小人不止罪惡滔天,更是殘害寨裡的弟兄們!此人天理難容!”
這話說得山賊們都有些猶豫,有些人的確就是徘徊在善惡邊界,此時不自覺地問道:“哪有說變就能變的?我們不做山賊了還有什麼可做的?”
“這天大地大的有什麼不能做呢?憑自己的勞力掙錢總比偷別人的來的心安吧!大家有手有腳的又豈會餓死!我相信對於這事大當家一定會有她的考慮的。”四喜笑着,這些場景真的好熟悉。
山賊開始動搖了,當然其中有些兇惡成性的人依舊揮着大刀,嘲諷着:“說來倒輕巧,老子偷雞摸狗慣了,讓我做個良民我纔是不會!”
樊天霸瞪了他一眼,搖頭道:“我不勉強人,正如這位姑娘所說的,一切取決於你們自己。想留下的我發誓我竭盡所能會改變整個寨子,依舊想作惡的請離開這裡,你們一旦離開了寨子,是生是死和翻龍寨再無關係!你們日後的所作所爲也和翻龍寨再無牽連!”
柳玄伶把樊天暴綁了起來,對着樊天霸說道:“此人我會扔到冀州衙門前,留書一封告知他們翻龍寨的頭目已被捕獲,整個翻龍寨將不復存在了。至於你和剩下的人,我勸你們趕緊離開此處。”
樊天霸感激地一抱拳,誠懇道:“多謝相助,大恩大德日後必定相報!我會帶領剩下的兄弟們走上正途,也希望能彌補以往的過錯。”如今的寨子走的走,留下的也只有十餘個弟兄。
“喂,柳玄伶,我問你,白鷺在哪兒呢?”四喜看着事情平息了,直嚷道。
“她上山的半路上被我救了,我把她安置在了林子裡安全的地方,現在正讓人帶她過來。”柳玄伶望着四喜半晌,嘴脣動了動,含糊地說道:“喜兒,你日後也別再回到這裡了,回家後好好的呆着吧。”
四喜整個人一晃,臉上竟有些發燙,喜兒,他一向喚她做葉姑娘的。
哎,自己臉紅什麼啊?
此時恨不得甩自己一個巴掌。
“柳公子,我們的事也應當做個了結了!”嫚紅上前,無之前的狠勁,卻是透露着另一種恨意,直視着柳玄伶。
“我們去後山吧。”柳玄伶隨着嫚紅離去。
突然又回頭對着四喜笑了,這是四喜第一次看見柳玄伶真正的溫暖的笑容,熟悉又動容,笑道:“葉落鬆幫了我大忙,對虧他才能及時制止了寨子裡其他人,我想他現在還在善後吧,到時候這些賊人會和樊天暴一起交給衙門裁決。喜兒,你在這兒等着我,別亂走。”
後山之處,幽幽清香,斑駁的樹影晃動得人有些暈眩。嫚紅背對着站在崖邊,俯瞰着整個山脈。
柳玄伶也不開口,望着成羣的雁飛過不發一語。
“你可知我爲何會綁了葉落鬆?”嫚紅的聲音從前方幽幽地傳來,又好似融入了整個深山裡。
“可是因爲十二年前的事。”心裡一沉,這即將揭開的答案讓人不忍觸碰。
“看來你瞭解得很清楚了,果然看着對凡事都漠不關心的柳公子,心裡倒像明鏡似的。”
“過獎,這件事我也查了好多年了,可惜幾乎毫無線索,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似乎和我父親還有葉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柳玄伶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厲,稍縱即逝,隨即又是以往那般淡淡又毫不在意的模樣。
“柳公子,我所知道的也不過比你略多一些,當年有人委託鏢局走鏢,卻不想在途中被人殺得一乾二淨,整個鏢局幾乎無一倖存。”
“幾乎?”柳玄伶輕撫着下顎,“那也就是說有人活着?”
嫚紅轉身向柳玄伶走來,淡淡道:“我是鏢局總鏢頭的女兒,當時年幼卻是玩心很重,小時候就喜歡走南闖北的,每次走鏢都會纏着父親要一起去,事發時被家僕王伯護在了身下。醒來後發現大家都死了,我一個個尋過去想找我父親,卻是聽到了旁邊樹叢裡傳來了人聲。兩個男子正和我父親手下的一個鏢師說着話,不久傳來了爭吵聲,然後我便瞧見那兩人其中一人一刀殺了那個鏢師,奪取了他懷中之物,那是那次走鏢最重要的東西。”
嫚紅坦蕩蕩地看着柳玄伶,毫不顧忌地繼續說道:“那兩個人便是葉辛和柳婓,只是到底是誰動的手我已記不清了。”
柳玄伶不再說話,心卻越沉越底,他雖然並沒有查證到多少,但是從他手上的線索來看,他自知父親是有關聯的,卻是聽到了殺了那個鏢師這話,心徹底的死寂了下來。
嫚紅彷彿能讀透他內心似的,繼續道:“柳公子,我覺得你是個明白人,我纔跟你說了這些。那對玉鐲便是最好的證據,他們奪取的東西里頭其中之一便是這對玉鐲。這事絕對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所以我設計綁了葉落鬆,好引他們二人前來,沒想到來的卻是你和喜兒。”
“我既知道了此事的經過,那更可以肯定我父親是絕對不會前來的,他爲人並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樣的慈眉善目。這些年他生意做得極好,也經常會做善事,也許是爲他自己積德吧。至於葉家伯伯,我對他並不瞭解,只是偏偏喜兒卻生得極其伶俐又很善良,想想真是諷刺啊!”
嫚紅挑眉一笑,真心道:“你和喜兒只是雙方家庭訂的娃娃親,你對她可是真心實意?”
柳玄伶淡淡道:“很熟悉的感覺,卻又有些不同。”遂即一笑道:“我們的話題跑偏了,你告訴我這麼多事是想讓我做什麼?你就不怕我跟我父親是一樣的?”
嫚紅靜靜地凝視着他,篤定地說道:“你和他們不是一掛的,或者說你內心還是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吧,我需要你幫助我一起尋找真相。”
四喜沒站多久,葉落鬆就樂呵呵地跑過來了,一走到跟前,卻是把臉一沉,眉頭皺緊着像個小老頭似的,責怪道:“我讓你別一個人走,你怎麼就不聽呢!還深更半夜的上山,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啊!竟還讓那個臭小子拉住我,我一早上醒來就拉着我扯東扯西的,我一眼就看穿他的伎倆了,但是也追不上你了,也不知你走的是哪條路。”
四喜揉了揉他的小臉,好笑道:“別生氣了,我也是擔心白鷺,幸好大家現在都平平安安的,等離了這兒我給你買糖葫蘆!”
“我纔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哪裡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才喜歡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四喜心情大好,向他頭上揉去。
“喂喂喂!臭丫頭,別揉我!我要打人了啊!喂喂喂!臭丫頭!”
打鬧了一番,兩人都出了身汗,卻是笑得很是開心。
四喜想起了什麼,一本正經地問道:“你這身本領到底是跟誰學的啊?還有,方纔寨子裡的山賊都是你制服的?”
葉落鬆收起了笑容,低聲道:“是玄伶大哥教我的,他當然不會隻身一人來翻龍寨的,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眼下他們正在善後呢。這事已經結束了,你就別管了,最重要的是等下就可以立馬回家了!”
四喜想想也是,這葉落鬆找到了,葉夫人的病很快就會好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上,而自己也要離去了。
雖然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任務,估計也是沒完成,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只希望剩下的半個月無災無難地渡過,她就可以回家咯!
只是一想到要離開,這滿滿的失落和不捨是怎麼回事?
正想着,嫚紅走了過來,葉落鬆一瞧見立馬警惕了起來,手放在腰間準備着。
嫚紅笑了笑,緩緩道:“葉小公子,柳玄伶在後山,他有些話要對你說。”
葉落鬆依舊警惕地望着嫚紅,又看了四喜一眼,滿臉戒備。
嫚紅大笑出了聲,“還真是人小鬼大,我不是壞人,不會對四喜怎麼樣的。”
四喜瞧着葉落鬆一步三回頭的背影,竟然覺得如果真有個弟弟那感覺也不錯。
嫚紅瞧了眼四喜,有些愧疚,道:“喜兒,我從未想過把你捲進這樣的事來,非常對不起。”
四喜收回了眼神,搖搖頭,“無礙,就當我給自己找了些事兒做,其實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就像你那天說的那樣,我們從來也沒有真心相待過。我只是不想在那樣的深宅大院裡得罪人,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我都懂,其實誰不想這樣,安安穩穩簡簡單單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