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眼間,又近乎一年的時間快要過去了。

匆匆結束日本行程的東方神起於8月中旬返回韓國。

夜幕降臨,少了白天的喧鬧,首爾安靜了許多。

可是東方神起的宿舍裡依舊是一片不絕於耳的吵鬧聲,而且音量還有不斷上升的趨勢。

“喂哥,你不是不吃蘿蔔泡菜嗎?”昌珉護着一罐蘿蔔泡菜對允浩大聲叫着。

“剛纔是不想吃來着,可是現在又想吃了……喂,分我一點兒……分我一點兒。”允浩努力想要扯開昌珉壓在玻璃罐上的手。

“哥……把涼麪再給我一點兒吧。”有天指着一碗涼麪對在中說。

在中一面往嘴裡塞食物,一面把涼麪遞給有天。

這個動作引起了昌珉更大的叫嚷聲,“喂哥,你這是幹什麼?那碗涼麪是我的,剛纔問你,你不是說一碗就夠了嗎?”

有天可憐兮兮地看着昌珉,又看了看那碗涼麪,“……我還想再吃一點兒。”

“可是哥吃了的話,我怎麼辦,我也不夠了啊……我才18歲,正是身體發育的時候……”

啪——

聽完昌珉的話,在中想都沒想就朝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每次都這麼說,我們才比你大幾歲啊……難道哥的身體就不用發育了嗎?你這小子……不就吃了點兒你的涼麪嗎?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說着在中就把那碗沒動的涼麪倒了三分之一到有天的碗裡。

昌珉很委屈地看着那碗涼麪,早就把蘿蔔泡菜拋在腦後了,等他回過神兒的時候那罐剩下的蘿蔔泡菜已經被允浩和俊秀瓜分完畢了,此時只剩下一個空空如也的玻璃罐孤零零地立在餐桌中央。

“喂,哥,你們……你們……那可是我的晚餐啊!”昌珉無辜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嚥的四個哥哥,“你們……算是什麼哥哥啊?”

這個時候,經紀人推門進來了,手裡拿着厚厚地資料夾。

東方神起的五個人很清楚那是什麼,那是他們接下來一個月或者兩個月的行程和通告。

可奇怪的是經紀人並沒有對五個人說什麼,只是叫了一聲俊秀,然後就把資料夾塞到他的手裡,“裡面是歌曲的資料、曲譜和Demo帶,認真聽一下,明天去總部樸善珠老師那裡報到。”

“什麼?”俊秀驚訝地看了看其餘四個人,又看向經紀人,“我……一個人?”

經紀人搖頭,“不是……還有一個女生。”

“嗯?”俊秀依舊一臉不解。

其餘四個人除了昌珉還在對着涼麪戰鬥之外,另外三個人也都不明所以地看着經紀人。

經紀人:“也沒什麼特別的,是公司新推的女歌手,要你去做一下伴唱,帶她出道。”

“可是……我們的新專輯也要發行了啊,而且還有泰國的演唱會……”允浩有些顧慮。

“我知道,所以最近俊秀會比你們幾個辛苦一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俊秀啊,能克服嗎?”

俊秀嘆了口氣點頭,“那……她是誰?”

經紀人:“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中國人,17歲……好像叫張……張……啊,張力尹。”

“張力尹?”俊秀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很大,在回憶中迅速搜索這個名字。

張力尹。

Faith hill的《There you’ll be》。

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她還有那首歌。

“哥……漂亮嗎?”有天一臉期待地問。

經紀人笑着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會有機會見面的。”

“喂樸有天……你能關心的只有這個嗎?”允浩一臉鄙夷地看着他。

“當然不是……身材好嗎?”有天繼續開着玩笑,“難道哥不關心嗎?”

似乎找到了契合點,兩個人同時壞壞地笑了起來。

啪——

啪——

在中舉起筷子朝允浩和有天的腦袋上各打了一下,“說是中國人了,是韓庚哥的同胞,你們兩個最好給我老實點兒……聽懂沒?”

“說說而已,何必當真。”允浩無辜地看着在中。

“俊秀。”在中叫了一聲。

……

“俊秀啊……”

俊秀正在想事情並沒有聽見在中叫他,直到有天用力推了他一下,才“啊”地一聲回過神兒來,“什麼?”

“還沒見面呢,就失魂落魄的,呵呵……”有天笑着打趣他。

“看看是什麼樣的曲子。”在中說。

“哦,我都忘了。”俊秀趕緊打開資料夾取出曲譜和Demo帶,愣了一下才說出話,“Timeless……”

“哪個Timeless?不會是翻唱吧?”

“是翻唱。”俊秀點頭,“就是Kelly Clarkson和Justin Guarini的《Timeless》。”

“不會吧!”有天無法置信地拿過俊秀手中的曲譜,“什麼樣的新人敢用這樣的曲目出道啊?”

“這首歌的音域可不是一般的高啊,除了男女歌手渾然天成的和聲之外,主要出彩的部分就是女生部分的那種渾厚、極具感染力的高音了,一個只有17歲的女孩子能做到嗎?”允浩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有天,在中也表示認同地點頭。

“好了,你們早點兒休息吧,俊秀明天早上九點到樸老師那裡練習,其他人……練舞室。”

“是……”

經紀人說完剛要轉身出去,可是又看了昌珉一眼,“昌珉吶,真是的……把嘴角的辣醬擦擦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公司連飯都不讓你吃飽呢。”

“嗯……”昌珉鼓着兩腮用力點了點頭,表示他也在聽。

“真是的……”經紀人無奈地搖着頭出去了。

送走經紀人,在中、允浩、有天重新圍上餐桌。

“怎麼辦?”允浩問。

“什麼怎麼辦?”在中反問。

“他啊。”允浩用下巴指了指又在發呆的俊秀。

“不會有事的,這兩年我們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其實有天也很心疼俊秀。

“她……可以做到的。”俊秀莫名其妙地說了這樣一句,引得在中、允浩、有天面面相覷。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說完他便起身進了臥室。

昌珉見狀趕緊跟了一句,“哥,那你的涼麪還吃嗎?”

“不吃了,你吃吧。”

“哦……”

那晚,俊秀第一次沒有聽東方神起的歌曲入睡,他一直在聽Kelly Clarkson和Justin Guarini的《Timeless》,也一直在想,我和她也能配合的這樣默契嗎?也可以唱得這樣好嗎?或者更好嗎?

張力尹。

由我帶你出道。

俊秀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佔據了全身。

第二天,公司總部四樓聲樂室。

力尹插着耳機坐在沙發上,這兩天她一直都在聽《Timeless》的原聲帶和Demo帶。其實這首歌她已經聽得很熟了,英文版也可以唱得有模有樣,只是一想到將用這首歌出道,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有些發緊,更何況此次爲她擔任伴唱並且帶她出道的還是東方神起的細亞俊秀,那個對音樂有着嚴格要求的人。

如果這件事換成別的女生,一定會認爲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沒事兒,可是她張力尹偏偏不這樣想。在接到通知時,她甚至還有些抗拒跟細亞俊秀合作。

東方神起。細亞俊秀。

其實力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

“算了,不想了……今天是第一天,張力尹,要爭氣。”她拍拍臉蛋兒對自己說。

走廊裡傳來一陣混雜的腳步聲,力尹知道有人正在朝這邊走來,就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下一秒那“一行人馬”就從外面進來了。說是一行人馬,其實只是兩個人而已,其中一個是她的聲樂老師樸善珠,另一個戴着一頂運動帽躲在樸善珠身後,看不清臉。

“您好,樸老師。”力尹行了個禮。

“嗯力尹,這麼早就來了?”樸善珠好心情地笑着。

“是……”

“來,給你介紹一個人,”樸善珠笑得更加燦爛,“我們全國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噢,東方神起的細亞俊秀。”

站在樸善珠身後的那個人閃出來摘下運動帽,露出一張很好看很可愛的笑臉,“樸老師,以後千萬不要說我是什麼白馬王子,要是讓有天哥聽到就麻煩了……”說完俊秀轉向力尹伸出手,“你好,我是金俊秀,請多指教。”

他說金俊秀,而不是細亞俊秀。

力尹有些緊張地伸手握了一下俊秀的手,低下頭,“前輩您好,我叫張力尹,應該是我請您多指教纔對。”

“前輩?”對這個稱呼俊秀顯得很出乎意料,難爲情地看着樸善珠,“叫我前輩呢,怎麼感覺一下子老了很多,好奇怪。”

力尹還以爲自己說錯了話,也不安地看向樸善珠。

“你們倆怎麼了?幹嗎看着我啊?好了力尹……俊秀大不了你幾歲,只是出道的時間早一些而已,如果不是什麼正式場合,就叫哥哥吧。”

“是,我知道了。”力尹很聽話地說。

俊秀卻在一邊很期待地“嗯”了一聲。

“俊秀哥……”力尹小聲叫了一聲。

俊秀滿足地點了點頭。

“行了,認識也認識了,拜託也拜託了,現在來說說這首歌吧,三天時間練習,三天後進錄音棚。”

“三天?”俊秀覺得這對一個有經驗的歌手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力尹這樣一個新人而言恐怕有些困難。

“是啊,東方神起的新專輯不是也在籌備中嗎?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所以力尹,你一定要努力。”

“是。”

俊秀看到力尹臉上的神情比剛纔又凝重了許多。

“其實單純講這首歌,把它唱好,我想以你們倆的實力只要一天的時間就足夠了,可關鍵在於這是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我們知道一首好聽的歌曲,除了有出色的詞曲之外,就是演唱者能否把歌曲中所包含情感淋漓盡致的呈現在聽者面前,這也是這首歌最難掌握的最難超越的地方……聽了原唱我想你們倆應該已經體會到了吧?有點兒難……”

俊秀又看了一眼力尹,她輕輕抿着嘴脣,聽得很認真,眼睛一眨一眨地,睫毛輕微地顫動着,很好看。

“講了這麼多,是希望你們明確這三天的目的,除了練習……還要儘快熟識起來,希望三天後進錄音棚你們能給我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好了,開始練習吧。”

正如樸善珠所說的,俊秀和力尹進展很快,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可以把整首歌完整而準確的演唱出來了。

再次聽到力尹的歌聲,俊秀是滿心歡喜的。力尹的歌聲比一年前又進步了許多,使他只能用“驚豔”兩個字去形容。

可是他卻覺得力尹在《Timeless》中所釋放出的情感比起《There you’ll be》少了許多,似乎總有什麼東西橫亙在她心裡,讓她無法自如的收放。

是細亞俊秀帶給她的壓力嗎?還是東方神起?

中間休息的時候,俊秀看着安靜地坐在對面認真看着歌譜的力尹想到了這些。

力尹不是那種漂亮的令人眩目的女孩子,她的面龐清秀而白皙,還是齊於腰際的長髮。其實一年前在總部一樓的大堂中他能夠認出她,憑得就是她的一頭長髮,那時她低頭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他還因此而遺憾了很久。

沒想到一年之後再一次見到她,並且正式走入了她的生活。

此時俊秀對力尹,這個來自異國的女孩子充滿了無限的好奇。

他急於瞭解她,卻又不敢太靠近她,他擔心這樣反而會增加她的壓力。

俊秀無奈地吐了口氣,他想到了有天,如果換作那個傢伙的話,一定會比自己有辦法。

“喂,哦……姐姐啊。”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力尹的眉頭輕輕揪結了一下,“沒關係,中午……我自己吃飯好了,你不要着急……真的沒關係,我……我自己可以,是……是……知道了……姐姐辛苦了,再見。”

力尹並不流暢的韓國話差點兒引得俊秀笑出聲,不過他卻弄清了一件事,就是力尹中午要一個人吃飯了。他想了想,然後拿出手機給那四個傢伙中的一個發了短信,“中午多加一份涼麪,少辣,還有兩個酥餅。”

不到十秒鐘短信回來,只有一個詞:帳。

俊秀無奈地笑了一下,回:我付。

十秒鐘後又是一個詞:收到。

中午,樸善珠被人請去吃飯了,聲樂室只剩下俊秀和力尹兩個人。

俊秀隨意伸了個懶腰,回頭對力尹說:“走啊。”

“嗯?”力尹擡起頭一連迷惑地看着俊秀。

這個表情讓俊秀覺得她好可愛,一瞬間心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我說走啊,一起吃飯。”

力尹想俊秀一定是聽到了那個電話,趕忙擺手,“不用了俊秀哥,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吃飯吧。”

俊秀:“不是都叫哥哥了嗎?一起吃飯有什麼關係,還是……你要我陪你一起餓着?”

力尹覺得俊秀就像一個耍賴皮的小孩子,不自覺地抿起了嘴。

“走啊。”俊秀甩了一下頭。

力尹很聽話地跟在他的身後。

乘VIP電梯到了六樓,力尹這才知道原來整個六樓是公司一線明星的專用練舞室,依次是Kangta的,BOA的,天上智喜的,Super Junior的,最裡面的一間是東方神起的。其餘幾間練舞室都空着,只有東方神起的那一間隱約傳出了吵鬧聲。

俊秀替力尹拉開門讓她進去,她緊張地看着俊秀,直覺已經告訴她此刻待在裡面的人是誰了,無奈已經到了門口,她只好硬着頭皮走進去。

聽到有人進來,四個埋在餐桌上的腦袋立刻直了起來。

力尹被四雙眼睛逼得後退了一步,腦袋撞在俊秀的胸膛上發出一聲悶響。

“怎麼了?”俊秀低頭看了一下力尹,然後才轉向他的四個兄弟,“餵你們……我還沒到就開戰啊!沈昌珉……快把你嘴角的菜湯擦掉……說你多少次了總是這樣,真是的……”

昌珉聞言趕緊拔出幾張紙巾胡亂地擦着嘴。

力尹這時纔想起韓國的那些禮節,趕忙欠了一下身體,“您好前輩,我是張力尹……很……很抱歉打擾你們了。”

“張力尹?是這次跟俊秀合唱的女生吧?不打擾,不打擾……”有天笑着起身向力尹走過來伸出手,“你好,我是東方神起的秘奇有天,早就聽說過你了。”

“哥不是昨天晚上才聽說的嗎?”俊秀有些不滿。

力尹輕握了一下有天的手,“您好。”

“hi!”放下筷子的昌珉笑着向力尹招了招手,“我……最強昌珉。”

允浩笑着點頭,“瑜滷允浩。”

在中溫和地看着力尹,“英雄在中……我和韓庚哥的關係很好。”

“喂,無緣無故提韓庚哥幹什麼?”允浩一臉吃味。

“不爲什麼,力尹不也是中國人嗎?”在中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的,前輩……我是中國人。”力尹回答。

“過來坐……不要理這些無聊的傢伙。”俊秀拉過力尹在餐桌旁坐下,端過一碗涼麪放在她面前,“喂,酥餅呢?”

“藏在桌子下面的抽屜裡了,怕昌珉偷吃。”在中如實說。

“哥……如果說是給力尹的,我就不會吃了。”昌珉有些冤枉的嚷着。

“在這一點上,我無法相信你。”在中很同情地看着昌珉。

“我也不相信。”允浩、有天在一旁附和。

昌珉含着筷子,很不甘心地閉上了嘴。

“沒關係,給昌珉前輩吧,我只要一碗涼麪就可以了。”力尹把酥餅推向昌珉,“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俊秀哥會帶我來這裡,打擾到各位前輩我很過意不去……太對不起了。”

“等一下,”有天依舊笑着,“爲什麼俊秀是哥哥,我們是前輩。”

“嗯?”

“我們都是東方神起的成員,你要平等對待嘛!”有天柔聲說。

“喂樸有天,求你照顧一下我的皮膚吧,”俊秀撩起衣袖給有天看,“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的意思是說力尹應該叫我們哥哥,這有錯嗎?”

力尹被這五個大男生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呵呵直笑,她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

這頓飯結束時,她也可以熟練地叫他們一聲,在中哥,允浩哥,有天哥,俊秀哥,昌珉哥了。

跟俊秀一起回聲樂室時,他告訴力尹,其實東方神起真的很普通,沒有外界傳揚的那麼完美,那麼出神入化。

力尹帶着一絲憂慮笑笑說:“可你們終究還是東方神起啊,亞洲最高人氣的偶像組合,不是嗎?”

俊秀有些失望,他聽不出力尹的語氣究竟是羨慕,是敬仰,還是不安。

可是有一點他很明白,與自己合作,力尹並不認爲她是幸運的,更或者,也許她根本就不情願與自己合作。

望着力尹的背影,俊秀想他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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