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力尹好像突然之間就人間蒸發了。

一連幾天,無論給她發短信還是打電話,都是不回不接。這樣的力尹讓俊秀有些氣結,他不相信她忙得連回個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或者出了什麼事情?又被歌迷Anti?

一路上,俊秀都在心浮氣躁的猜想。

一直到了錄音棚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笑,她正和基範坐在一起玩笑聊天呢。

今天是錄製公司每年一次的聖誕歌曲,因爲kangta、BOA還有天上智喜他們目前都在國外拍攝演出無法趕回來,所以只好先錄製東方神起、Super Junior和力尹的部分。

看到了東方神起,看到了細亞俊秀,力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哥哥們好。”她習慣性地行禮。

“你好啊,力尹……”能看到韓庚,總會讓在中莫名地高興。

“嗯……允浩哥的身體還好嗎?”目光劃過俊秀,力尹看着允浩。

“很好,謝謝。”允浩微笑着回話。

接下來大家就散開了,爭取在錄製工作開始前短暫的時間裡聊天的聊天,敘舊的敘舊。

銀赫當然不會放過俊秀,直接拉着他坐到角落裡,“喂,你最近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發短信啊?真的那麼忙嗎?”

“你說呢?你不是也沒有主動聯繫我嗎?”俊秀說着朝力尹和基範的方向看了一眼。

“喂金俊秀……我最近真的很忙,昨天才從日本回來。”

“是啊,我不忙……每天都是睡覺吃飯行了吧?”還在說笑的力尹和基範使俊秀忍不住想要發火。

“行啦……給你帶禮物了。”銀赫討好地說。

……

“俊秀……”

……

“金俊秀?”

“什麼?”

見俊秀在看力尹和基範,銀赫立刻就嘻嘻地笑了起來,“看什麼,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俊秀收回目光。

“我們組合裡好幾個人都很喜歡力尹,不過誰都不明說罷了……基範是一個,還有麗旭,上次拍照片的時候,那小子的背景選的都是力尹EP的宣傳照。”

“真的?那力尹……”

“不知道……都是偷偷對她好而已。”

之後銀赫的話,俊秀一句也沒聽進去,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自己去想力尹,也不要自己去看她,要自己努力投入到錄音中。

午間,力尹趴在走廊的窗臺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樹,還有街道,一切都有了進入深秋的顏色。

這讓她想起了成都的秋天,也是藍的天,黃的葉……卻沒有高樓叢立,車水馬龍。

成都的秋天很安靜,就像她的性格。

“幹嗎一個人在這裡發呆?”

力尹轉頭看到了基範,“基範哥?你怎麼出來了?”

“裡面有點兒吵,想睡又睡不着……”基範也趴在窗臺上,“……剛剛在想什麼?我看你一直都在發呆。”

“沒什麼,算我出道的日子呢,快有50天了。”力尹撒了個謊。

“那你現在的狀態跟我以前剛去美國的時候有點兒像……”基範看着遠處,“孤單……”

……

“那個時候我就數着天數過日子,每過一天就加一天……一直沒有朋友,一直一個人,於是,就從美國一直數到了韓國,日子記得很清楚……”

力尹看着基範,這個平時一直都保持着一臉溫柔笑容的大男孩兒,此時眼睛裡有着一股淡淡地令人心疼的憂傷。

“你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還沒你想象的那麼可憐,至少那個時候我還有飯吃……”基範嬉笑着說。

“我沒有同情你,只是覺得也許你說的對,我看起來真的很孤單……”力尹卻是一本正經。

“你孤單什麼啊?如果現在我問你,你來韓國有多少天了,你會記得嗎?至於你出道的天數,這個連我都知道,2006年9月8日正式出道,到今天正好是47天,我那個時候是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如果說你孤單沒有朋友的話,那我算什麼!”

聽了基範的話,力尹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就會心地笑了,聽到基範這麼說,她覺得很溫暖。

“所以啊,不要再揪着眉頭了,你比我幸福多了……”基範戳了一下力尹的眉毛說。

“謝謝你,哥哥。”

基範和力尹就這樣沉默着看向窗外,誰都沒有再說話,像是怕打擾到什麼。

基範偷偷看向力尹那邊,她很專注地看着遠處。

太陽從浮雲中竄出,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空氣中漂浮着輕微的甜香,這是從力尹身上傳出的,基範微微地有些醉……

俊秀倚在門口,他一直看着力尹和基範,慢慢地……握緊了拳頭……

參加SBS人氣歌謠濟州島特輯,力尹是30分鐘前接到的通知,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30分鐘後就和經紀人站在樓下等着公司派來的車。

“Hello!張力尹小姐?”

車門剛一打開,力尹就被視野中突然出現的有天微笑的臉嚇了一跳,她沒想過他,不是……是他們五個會在這裡,電話裡沒有提到東方神起也會參加這次節目。

“喂,有什麼可驚訝的,《Timeless》你一個人能唱嗎?”昌珉開玩笑說。

“就你還一天天大言不慚的說是力尹的歌迷,她還有一首solo歌曲……《Why》,沒聽過吧?”在中不客氣地直接給昌珉潑了一盆冷水。

“誰說我沒聽過,開玩笑而已……”昌珉嘟囔着。

“力尹吶,上車啊。”經紀人在後面推了推她。

“是。”

力尹上車後直接在昌珉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俊秀一直杵着下巴看向窗外,似乎這樣的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昌珉回頭看着在中和允浩,一臉的“這是什麼情況”,在中和允浩也很詫異,不過他們都看着力尹。

俊秀旁邊的位子是他們特地留給她的。

有天從知道那件事之後第一次開始有些擔心,他想了一下又扳回身體對司機說,“哥,可以走了。”

力尹的腦袋沉沉地,不斷地向一邊倒,每次努力擡起來,可是不到10秒鐘,又會再次倒下去。

好想睡覺啊……力尹最後哼嘰了一聲,然後徹底放棄了抵抗,將腦袋重重地交給了昌珉的肩膀。

俊秀聽到了力尹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雖然知道這沒什麼,但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在中和允浩相視一笑,“這回昌珉可撿了一個大便宜,不是說力尹還沒交過男朋友嗎?說不定這是除了她爸爸之外,她第一次靠着男生的肩膀呢。”

昌珉:“喂,我也是除了我媽和妹妹之外,第一次讓女生靠啊。”

允浩:“算了吧,上次拍反轉劇的時候,不是被靠過了嗎?”

昌珉恍然大悟,“對哈,我都忘了。”

允浩:“所以你也不是沒有初戀,而是記憶不好……忘了吧。”

“呵呵……”在中笑笑,“其實,我更願意看到力尹靠在俊秀的肩膀上,總覺得那樣才更有意思。”

允浩也表示認同地笑笑。

力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她是被昌珉推醒的。

她的腦袋剛擡起來,昌珉就誇張地拍打起自己的肩膀,“哎喲……又酸又疼,你的腦袋好重啊。”

“昌……昌珉哥,對……對不起……”力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不出來。

“力尹啊……衣服……”允浩在後面叫了一聲。

“嗯?”

“我的衣服。”允浩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力尹這才發現除了昌珉的肩膀,自己身上還披着允浩的衣服,趕緊扯下來還給他,臉也紅到了耳根。

“披着瑜滷允浩的衣服,靠着最強昌珉的肩膀睡覺……力尹吶,你可是第一個啊。”在中打趣地說。

這時,車停了。

司機:“到了。”

俊秀第一個拉開門走下去,力尹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濟州島白天剛下過一場雨,舞臺比較溼滑。導演組要求俊秀和力尹在歌曲的第一段完成之後從樓梯上的小舞臺走下來,再走到大舞臺前面,這對穿着高跟鞋的力尹來說顯得格外困難。

演出開始前的半個小時,她的手心又開始冒冷汗。

“你的鞋還好嗎?”俊秀走過來問。

“嗯,還好。”力尹擡頭看了他一眼說。

“剛剛彩排的時候我看過了,從樓梯到觀衆席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演出開始後,所有的舞臺燈都會打開,站在樓梯上觀衆看我們會比較模糊,所以你稍微低下頭看着腳下,他們不會看到的……不要着急也不要慌張……慢慢走,知道嗎?”

像被強大的氣流衝擊着,力尹的身體頓時被灌的滿滿地,她覺得很疼,疼得想哭。

他……爲什麼總是對自己這樣好?

她真的很難過,難過得無言以對,只能順從的點頭。

“不要太擔心,你的身邊……不是還有我嗎?”

力尹聽到頭頂重重的吐氣聲,再擡頭,他已經走開了。

演出進行的很順利,東方神起毫無懸念地拿下了當晚的人氣第一。也許是這樣的場面經歷的次數太多了,五個人並沒有顯得很興奮,回到酒店,在中、允浩、昌珉當然不能輕易放過這種大玩兒特玩兒機會,剛換下衣服就衝出房間不知所蹤了。

當房間只剩下俊秀和有天的時候,有天想,是時候該跟他談談了。

有天衝了兩杯咖啡遞給俊秀一杯,然後在他旁邊坐下,“你不覺得你最近有點兒反常嗎?”

俊秀默不做聲。

“要一直這麼下去嗎?”

俊秀攪了攪咖啡喝了一口,依然默不做聲。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過你會對力尹……你知道後來經紀人跟我說什麼嗎?他說,當初公司之所以會選擇你去跟力尹合作,就是覺得你是我們幾個中最不容易動感情一個。”

“是嗎?那你對我一定會很失望吧。”俊秀看着有天,他知道他一定會猜到。

“談不上失望,這種事無論是誰碰上了都會這樣,雖然我們是歌手,是藝人……但前提是我們也是人……是人的話,都會有感情……”有天嘆了口氣,喝了一口咖啡。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覺得很亂。”這段時間以來,俊秀第一次把自己真實的心情展現在另外一個人面前。

“還能怎麼辦?要麼抓住……要麼放棄,你要放棄嗎?算了……如果要放棄的話,你也用不着像現在這樣了不是嗎?那就抓住吧。”

“抓住?”俊秀睜大了眼睛。其實他也曾這樣想過,可是當這種想法清楚的被有天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我已經替你掩飾很多次了……如果不是快要掩飾不了了,我也不會對你說這些,難道非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嗎?俊秀啊……我們或許可以掩飾驕傲,幸福,快樂……但是卻沒有辦法掩飾悲傷,尤其是帶着真實感情的悲傷,去找力尹吧……”

俊秀嗤笑了一聲,“她根本就不理我。”

有天拍了拍俊秀的肩膀,“那是因爲她不想毀了你……還有她的夢想。”

“什麼?”

“力尹是在乎你的,錄製《Timeless》中文版的時候,你感覺不到嗎?她甚至被歌迷詆譭說忘了自己是中國人,連中文都說不好……那種小事她都會替你着想,你還懷疑什麼呢?”

“她那麼喜歡唱歌,那樣的話……也許真的會毀了她。”

“或許……你會付出比她更大的代價,或許不止你……而是我們五個……”有天氣息微顫,“如果這件事被公司知道的話,真不知道……”

“哥,對不起……”俊秀低聲說。

“對不起有什麼用,又不是一天兩天認識你了,我們小心點兒……不過你要先去找力尹說清楚,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了,還好今天車上只有我們自己的成員……俊秀,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是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可是力尹她現在……”俊秀苦惱地拍着額頭。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力尹是那種只有你推着她向前走,她纔會考慮要不要向前走的女孩子……”

“我……我知道了。”俊秀看着有天,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那好,我去把她的經紀人找出來……30分鐘,嗯?”

俊秀點點頭,“謝謝你,哥。”

有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

半分鐘後,力尹的經紀人從房間裡出來跟着有天下樓了,俊秀確定沒有人後才敲響了力尹房間的門。

“俊秀哥?”力尹開門後一臉驚訝,“我還以爲是姐姐又回來了。”

“有些事想跟你說,可以進去嗎?”

力尹點點頭,把俊秀讓進房間。

“什麼事啊?”力尹有些侷促。

“真的不知道嗎?”俊秀定定地看着她。

力尹勉強笑了一下,“哥哥又在開玩笑嗎?”

“開玩笑?是要我直接說嗎?爲什麼不會短信,不接電話?爲什麼躲着我?”俊秀漸漸有些激動。

“俊秀哥……”力尹低下了頭。

“那麼怕我?現在連看都不敢看我了?嗯?”

“我……”心快被翻過來了。這種感覺讓力尹說不出的害怕。

俊秀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們相遇了,這一切也發生了,有什麼辦法呢?力尹……我們不要在躲了……”

“可是……我不能……”力尹低聲說。

“爲什麼?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可是你能躲多久呢?你的心不會疼嗎?還是……你喜歡的人是基範?”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爲哥哥是細亞俊秀,而我只是張力尹而已……我來韓國只想成爲一個歌手,可以唱歌……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從沒想過除了這些之外的其它事,我很感謝哥哥……不希望你爲了我丟棄你最珍貴的東西。”

“你始終還是把我當成東方神起的細亞俊秀,一個……虛幻世界中的人。”

“不是的……”力尹無力的搖搖頭。

“細亞俊秀真的那麼重要嗎?可是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什麼明星,RB小天后,在我眼中你一直就只是張力尹而已……那個很專心很動情地唱着Faith hill的《There you’ll be》的女生,那個我看了她的背影就再也忘不掉的女生,那個我想用真心去對待的女生……我以爲她會跟我一樣,不會把我當成細亞俊秀,而是金俊秀……”

“俊秀哥,你……”力尹不知該說什麼,她從來沒有想過除了聲樂老師之外,還會有人知道那首《There you’ll be》。

“我知道這條路會很難走,可是我並不想放棄,因爲……力尹吶,我……喜歡你啊。”俊秀扶着力尹的肩膀動情地說。

“俊秀哥,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已經很努力了……我想努力不去看你,不聽你講話,我不敢去想,哥哥……我們這麼做是不對的……”力尹的肩膀輕微抖動着。

“我知道,可是力尹……你不喜歡我嗎?嗯?你真的會忘記我嗎?”

力尹低着頭,淚水打溼了她衣服的前襟。

“對你而言我只是細亞俊秀?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金俊秀嗎?”

“對……對不起。”

心涼了……

這一步,他們始終沒有辦法邁出。

俊秀含着眼淚點點頭,“我明白了。”

轉身的瞬間,眼淚又從他的眼角流下。

該怎麼做才能不看向你?該怎麼做才能不去聽你的聲音?該怎麼做才能忘了你?

俊秀哥,我不該這麼自私不是嗎?我以爲只要努力就可以了,我以爲只要堅持就可以了。

可是,有些東西是命運中早就註定好了的,任何人都無法逃脫的,是不是?

過去,現在,未來……我的記憶中,生命中註定會有你的痕跡。

所以,我……不想要你走的。

看着俊秀的背影,彷彿這個身影從現在開始就會漸漸淡出自己的生命般,使力尹更加心痛和難過,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中衝出。

“對不起,哥哥……我不該那樣對你的,不該讓你那麼傷心的……”

……

“我……喜歡的人……金俊秀……”

腳步就在那一瞬間停了下來,然後深深地嘆氣……

俊秀轉過身把力尹拉進懷了,緊緊抱着她,“不要哭……不要害怕,沒事的……相信我,我答應你,我們什麼都不會失去……相信我……”

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我也會擋在你前面……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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