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拖着自己無力的雙腿走了很遠,後方不遠處的張家大哥也是緊隨其後,一瘸一拐地始終跟在周昊身後。
“嗎的,這是要跟到什麼時候!”周昊略有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他這架勢怕是會一直跟下去。除非周昊將他打暈,或者他將周昊制服,只有這兩種可能,他纔會停下。
這二人走了半天已經來到了小樹林裡。
綠樹成蔭,風聲呼嘯而過,吹過樹葉的間隙,發出銀鈴般的聲響。
周昊倚着一棵樹停了下來,他喘着粗氣回頭對遠處的張家大哥嚷道:“我們歇歇吧,就在這停下,你就站在那裡,我就站在這裡,我也不跑,你說這主意怎麼樣?”
“你是當我傻子嗎?”張家大哥一愣,隨即沉下了臉,腳步依舊在邁動。
周昊見他這副模樣,只能又開始往前走了起來,一邊又說道:“你說咱倆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何苦呢?我們也該停下來休息下了,再說了你手上也沒有兵器,就算追到我了,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周昊頓了頓,又道:“咱們就應該停下來坐着,然後什麼也不幹。。”
“你兩個弟弟在追我兄弟,到現在應該有結果了吧。如果是你的兩個弟弟將我那位兄弟制服了,他們一定會順着我們走過的痕跡過來找到我們,那我也跑不到哪去。如果……”
“如果是你那位兄弟跑到了村上,估計警察很快便會找到我們,那麼就算我抓住你了,也沒什麼用。”張家大哥是聰明人,周昊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了,他主動將剩下的可能也說了出來。
周昊重重地點了點頭:“與其這樣,我們兩個在這白費力氣,你追我趕,還不如原地休息,聽天由命。”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將我害成這個樣子,這事兒想這麼簡單,哼,沒門!”張家大哥冷哼一聲,眉頭緊鎖。
周昊氣急而笑道:“那你還能拿我怎樣?再說了,是我被你害成這個樣子的,我纔是受害者!我和你並沒有深仇大恨,我只是不小心發現了老爺子的屍體,然後你就要和我拼命,想要殺掉我,我才叫無辜呢,白白受了無妄之災。”
張家大哥沉默了,腳步也停了下來,他靠着一顆樹,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即便他內心恨着周昊,但事實就如周昊所說,周昊在這件事上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
無辜的人是周昊,而不是他。
“我錯了嗎?”他內心開始質問起了自己。
“就算錯了那又怎樣?是李正對不起我張家!”他此刻的心中百感交集。
“反正也無法回頭了,如果二弟三弟他們能夠將他的那位同伴逮住,那麼他也逃不了。”張家大哥瞧了周昊一眼,心中想到:“如果讓那小子給跑了,那麼我也只能認命了。無論對錯,就看結果吧。”
周昊的一番話讓他有了這一番頓悟,說到底他並非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只是因爲內心處對於李正扭曲的感情導致了現在這一幕的發生,他剛開始並沒有想過要殺周昊,只是單純地想要讓周昊做場法事。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周昊能夠發現李正的屍體,從而一步一步導致他被逼到現在這個境地。
事實上確實是他錯了,先不說李正,至少那個長春子道長確實是白白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想到這裡,對於周昊的恨意,也漸漸地淡了下來。
“話說,你到底是不是一個道士?”張家大哥突然對周昊問道。
“兼職,兼職……”周昊尷尬地笑了一聲。
自此後二人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們都在心中祈禱,靜靜等待着結果。
周昊在遠處盯着張家大哥,內心也是極爲複雜的。
一步錯,步步錯,然後便被吞噬進了無盡的深淵。
周昊同情他的遭遇,但卻並不可憐他。
有句老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怪不得誰。
況且到目前爲之,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指不定再過一會,周昊便會被趕來的張家兄弟抓住,然後被他們活活打死。
周昊在心中默默祈禱,祈求着老天能讓他平安度過這一劫難。
他希望秦凱能夠順利逃出去,那麼便會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若是秦凱沒有逃脫,不單單是他會被毀屍滅跡,秦凱也會隨他陪葬。
這樣一來,拖累了兄弟,他連死都沒有辦法安心。
疲憊涌上心頭,強忍着睡意涌來,周昊努力地睜着眼睛。
這一刻時間變得尤爲漫長,周昊整個人的精氣神達到了極限,但他不能睡去。
他生怕自己睡去,便會給張家大哥可趁之機。
雖然說他二人之間達成了協議,但事關自己生死,周昊卻是沒有辦法放心。
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以防不測的發生。
遠處的張家大哥估計也是和周昊同樣的想法,他坐在地上努力地睜着眼睛,身體也達到了極限。
這二人就這麼坐着,互相不再說話,卻又時刻防備着對方。
天幕徹底亮了,周昊看了眼天空,陽光的照射讓他眼神越發的無力,他的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暖洋洋的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的睡意更濃。
此時,估摸着時間已經來到了早晨七八點鐘了。
“快點來吧,無論是什麼結果。”
周昊在心中默唸,意識來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祈求着快點有人出現,無論什麼結果他都認了。
他現在的狀態比死都要難受,他真想就這麼睡過去,然後什麼也不去管。
又或者要是能夠睡過去,不再醒來,不再經歷痛苦,不再知道結局,那也是極好的。
但周昊知道,這事不可能發生的。
在周昊意識即將模糊的時候,他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動靜。
有數道人影正迅速地朝着他與張家大哥的方向跑了過來,至於是誰,周昊已經看不清了。
他的眼睛漸漸閉上,意識開始了模糊,思維也停止了轉動。
好像有人在說話,好像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又好像有人在質問着什麼。
周昊聽不清。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