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心讓她承受剔除仙骨、費盡修爲之苦嗎?
後面的話敖青沒有說出來就被容上尊君打斷了。容上尊君餘光掃了眼垂眸不語的陶夭夭,轉口對敖青說道:“敖青,此事牽連甚廣,你且速速離去,爲師會於天帝前說與情況。”容上尊君不想與敖青多說,他要趁天帝沒來得及怪罪之前,讓敖青趕快離開此地。
而陶夭夭自發現容上尊君出現之後就一直低垂着頭沒有說話,也不去看他。對於容上尊君的抉擇她早就瞭然於心,她不指望還能在這種時刻聽到什麼不一樣的言論。果然,不管誰前來說什麼,師傅,依舊是師傅。
陶夭夭現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和容上尊君一樣,如何讓敖青與這件事的牽扯最小。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傷心感慨,糟透了的情緒已經在天牢裡發泄的差不多了。
“師傅,徒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管這件事有多麼嚴重,你認爲這些事會和夭夭有關嗎?她的性子你還會不知道嗎?她修爲弱成這樣……”容上尊君的話語在敖青看來就是一種託詞,他有滿腔的憤怒和不解,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陶夭夭會做什麼大逆不道,違背天界的事。
事實也是如此,蘇漣逃脫陶夭夭根本不知情,她身體裡有什麼力量她也不知道,但事情發生後,卻要她去承擔一切的後果。
“敖青!”容上尊君的語氣微微擡高了不少,敖青知道自己的師傅已經了薄動怒,像是在氣他的的抵抗和不曉事。若是平常,敖青聽到容上尊君這樣的語氣,一定立刻二話不說馬上執行。但此時,他卻不想了。
“師傅,如果你們一定要夭夭承受這樣的刑罰,敖青私自劫法場,懇請與夭夭共同受罰!”敖青自容上尊君出現之後第一次彎腰拱手行禮。
容上尊君自然知道敖青在想什麼,可他卻沒有辦法和敖青說清楚情況,況且以他的性子,要做什麼事,爲什麼要這樣做,又怎麼可能會和自己的徒弟報備?
“胡鬧!”容上尊君微一皺眉,正想施用自己的術法將敖青帶離開那個包圍圈,就在此時,一直安靜的陶夭夭忽然用力將七尾使出,鮮紅的七條尾巴,速度快的令人咋舌,等衆人反應過來時,天兵抵擋不住間已經爲其露出了一個出口,陶夭夭見狀咻地衝出,朝一個方向跑去。
思考了良久的陶夭夭最終決定以這樣的方式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從而讓他們忘記敖青師兄的存在,然後在天帝面前揚言這一切與敖青無關,他只是受了她的蠱惑。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陶夭夭在危急時刻爆發的力量是衆人無法預料到的。容上尊君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擔憂的情緒,他欲上前,但丙戌將軍比他更快,只見他伸手就是一道凜冽的掌風,呼嘯如閃電的的朝陶夭夭襲去。
此時躲開天兵天將本能跟上陶夭夭的敖青見狀一顆心幾乎停滯了跳動,他大喊道:“夭夭小心!”同時調動自己全身的力量,極速朝陶夭夭奔去,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
陶夭夭身前。
陶夭夭聞聲回頭的瞬間,就看到一道威力巨大的光芒朝她襲來,擊打在突然出現她身後的敖青,湮滅了她所有的視線。
猛烈的衝擊力將敖青狠狠的撞向陶夭夭,而後將兩人的身軀帶起,落到了僅離他們兩步距離的誅仙台。
在被無盡的灼燒和寒意包圍的那一刻,陶夭夭瞪大的眼睛透過白茫茫的誅仙台,彷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飛奔而來。
緊跟着,便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阿立……
你在哪裡。
容上尊君幾乎是在陶夭夭和敖青觸到誅仙台的那一瞬間就移動身形飛掠了過去,可惜敖青和陶夭夭墜落的速度太快,容上的手只抓到陶夭夭被風揚起的那一抹衣角,下一秒,陶夭夭的和敖青的身形就完全沒進了深不見底的誅仙台。冒出青筋的修長手上,只留下一片白色的衣角,飛快的在化作碎屑飄散。
容上尊君萬年不變的沉靜雙眸第一次流露出了濃濃的擔心和不可置信,他向來穩定的手這一次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他下意識的將手伸進了誅仙台,卻在眨眼間被一股大力拉起。
“尊君!危險!”丙戌將軍一聲大喝,於凌空中使出靈力緊緊箍住了容上尊君的手腕,勉力將其拉起,而後快速來到容上尊君身旁,誅仙台邊緣處。
容上尊君被丙戌將軍這一聲惶了片刻神,待他看到自己變成焦灰色袖袍以及變得有些殷紅的指尖時,身體猛地一僵,遲鈍的擡眼,視線落到了看着仙氣瀰漫的誅仙台。
有誰會想到,可讓仙人身形俱滅的一個地方,會如此的不顯眼。他們都忘記了,通往仙刑臺的路上,本就聚集了各自法場,這誅仙台,只是其中一個。
最爲致命的一個。
他們一直沒有意識到,駭人聽聞的誅仙台,就在他們旁邊。
容上尊君微顫着握緊了雙手,骨節因爲太過用力而隱隱有些發白,他緊緊盯住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誅仙台,抿住的嘴脣失去了任何顏色。
誅仙台的威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連容上尊君這等修爲之人只是碰到都受不住,更不要說陶夭夭和敖青了。
即使有靈力加身防備,但也抵不過多長時間。
如果是他們兩個,恐怕只是一掉進誅仙台,就立刻身形俱滅……
容上尊君只覺得大腦剎那間一片空白,想再次靠近誅仙台,卻被丙戌將軍緊緊的攔住了。
“容上尊君,茲事體大,碧波海龍太子和青丘五公主陶夭夭雙雙掉落誅仙台,還請容上尊君與丙戌一起稟於天帝……”震驚之餘丙戌還想說些什麼,對上容上尊君投過來的冷冷眼神,頓時改了口,“容上尊君,誅仙台是何等兇險之地,你若貿然下去,定是無法探知他們的情況,還不如去問司神……”
司神不僅可窺天地,在相應仙法的輔助下,亦能斷人生死,知人下落。
容上尊君欲跳下誅仙台的力度終於小了些,他往日裡一雙
沉靜的黑眸此時寒氣逼人,濃稠的讓人看不清裡頭的神色。
丙戌將軍暗暗心驚,同時又鬆了口氣。剛剛發生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是奉天帝之命前來,以防容上尊君心軟,對陶夭夭手下留情,沒想到陶夭夭會因爲他的攻擊而掉下誅仙台,而且還連帶上了碧波海的龍太子……
如果說只有陶夭夭一個,那看天帝對陶夭夭的態度,他興許只需要承受青丘的怒火,而且在天帝的庇護下,他也不會受到多少影響。但是現在牽扯上了碧波海的龍太子,即使這位龍太子劫法場在先,可按碧波海老龍王對其子的寵愛程度,自己估計討不到好。
尤其是看眼前明顯壓抑着怒氣的容上尊君,剛剛還一副“我很叼,我很厲害”的丙戌將軍,瞬間慫了。
但此時,他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周邊的天兵天將也似乎被這一變故弄的驚住了身子,他們頗爲心虛的面面相覷,而後在丙戌將軍的一個瞪眼下,紛紛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緒,不自然的排好隊形,跟在了丙戌將軍的身後,戰戰兢兢的等待着丙戌將軍的吩咐。
天兵們知道的事情比不上丙戌將軍,他們只知道他們把事情弄砸了,兩位罪不至死的仙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掉下了誅仙台。
要是天帝追究起來,他們怕是一個都逃不掉。
容上尊君沒有理會丙戌將軍和其他天兵,他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茫然無底的誅仙台,只覺胸腔有一股怒火梗在其間,灼灼的似要燃燒盡他最後的理智。
他如若冰刃的眼刀冷冷的剜了一眼丙戌將軍,雙手緊握成拳,率先離開了誅仙台,快速的直奔司神仙府,不顧丙戌將軍的阻攔。
在發覺丙戌出手的那一刻,容上尊君的迅速出手壓制住了一部分那道光球的部分力量,但依舊差了那麼一點,光球剩下的力量足以將毫無防備的敖青和陶夭夭推入近在眼前的誅仙台!
被寒冷的雲霧繚繞遮掩住的誅仙台!
就是差那麼一點,只差那麼一點……
容上尊君越想心裡窩着的火燃燒的更爲猛烈,如果不是他多有顧忌,早在丙戌攔住他之時靠近陶夭夭和敖青,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可現在無論想什麼都晚了,他只能期待陶夭夭和敖青都沒事。不然,他該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容上尊君的身影眨眼消失在丙戌眼中,以丙戌將軍的修爲根本追不上有心離開的容上尊君,最後丙戌只好帶着一羣天兵前去向天帝覆命。
天帝此時正撤了衆仙們的朝告,準備往仙刑臺而去,正起身欲離開凌霄大殿,就看到了匆匆而來的丙戌。
天帝回坐到領霄大殿的高臺之上,蹙眉聽着丙戌語速偏快的稟告,額間緊現出了明顯的川字。
陶夭夭和敖青掉落誅仙台?
天帝略微擡眼看了眼恭敬垂首的丙戌,修長有力的左手慢慢握在一起,隱在了明黃色的帝袍之下。
這件事情的發展軌跡遠遠超出了他的控制。
(本章完)